第二十四章

“有問題?”看雷哲表情扭曲得無法直視,瑪麗不禁追問道。

雷哲捂著抽痛的胃,艱難開口:“那個……我前兩天才得罪了莫裏斯,真的不能換個位置什麽的嗎?”

瑪麗的臉色沉了下來:“真的?”

“是。”雷哲痛苦點頭。

瑪麗皺眉:“你的位置已經定好,暫時恐怕是無法變更了。我會想辦法的,你先忍一段時間。”

“好吧。”雷哲唉聲歎息:“您那裏有莫裏斯的相關情報嗎,我想看看。”

“嗯,我一會兒就叫人整理好給你送過來。”瑪麗起身,歎息一聲,迅速離開了雷哲的房間。

雷哲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盼來了他心心念念的情報。

不等埃勒走上前,雷哲就起身一把將埃勒手中那張薄薄的紙奪了過來。情報寫得簡略,但雷哲卻是看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將它放下。

“大人,還有什麽吩咐嗎?”一直候在一旁的埃勒問道。

“你要跟著我去裁判所?”雷哲端起一旁冷掉的紅茶,啜了一口,又皺著眉放下了。

“是的。”埃勒垂頭道。

“騎士團那邊沒問題嗎?”雷哲頭也不抬。

埃勒頓了一下,才開口:“您這次險些被人謀害,有充分的理由退出騎士團。而我作為您的扈從,雖然也曾是騎士團微不足道的一員,但您既然離開了,我自然也是應該跟著的。”

“你什麽看法。”雷哲搖了搖手中的情報。

“能跟隨您,伺候您,小的無比榮幸。”埃勒回答道。

雷哲不耐地瞪他一眼:“我說的是你對莫裏斯有什麽看法。”

“抱歉。”埃勒小心翼翼地看了雷哲,又飛快地垂下眼:“小的聽說,莫裏斯這個人冷酷殘忍,而且手段厲害。大人您還是小心點這個人比較好。”

“殘忍麽?”雷哲將情報夾進手邊的《裁判所律行概要》,又歎了口氣,那家夥要換到天朝妥妥的就是個酷吏啊,還是專司刑訊拷問那塊兒的。雷哲白著張胖臉緩緩起身:“你下去吧,把行李什麽的都收拾好。”

“是。”埃勒很快離開了。

“外星好危險,我要回地球……”默默決定將不作死就不會死立為墓誌銘的雷哲,步履蹣跚地晃悠進臥室,用被子將自己層層裹緊,然後昏昏睡去。

沒吃晚飯就跑去睡覺的下場必然是夜裏被餓醒,尤其是對雷哲這個噸位的胖子而言。

雷哲睡眼朦朧地從**爬起,床頭的懷表顯示著時間八點整。結果等雷哲召喚給女仆給自己投喂完畢後,這家夥反而睡不著了。雷哲索性穿好衣服,用“雷哲我該拿你怎麽辦?”給自己上了個寬容光環,然後往外走去。月黑風高夜,助人為樂時。

吩咐仆人給冷風中的守衛們送上熱湯,特許洗衣的女仆們使用熱水,再將一些吃不完的點心賞給那些雇傭來的仆役,讓他們的家人也嚐嚐鮮。很快雷哲就收獲了一堆好評,人品也不疾不徐地漲了那麽二十來點。於是大好人雷哲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去睡覺了。

“大少爺。”

雷哲的步伐被呼喚聲按下暫停,他扭頭,那是一個守衛,走廊的,之前他們還聊過兩句。

“有事?”雷哲熱切地企盼著對方出點兒事,好讓自己出手幫忙。

“有件事,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因為那人與您關係親密,所以我想我還是向您匯報一下比較好。”守衛看起來有些猶豫不決。

“什麽事?”雷哲微笑著看向他。

“您的扈從,埃勒,每天吃過晚飯後都會離開他的房間,然後要等到很晚才會一身是汗的回來,就像是去了別的什麽地方。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這件事,也許他正是遵從您的吩咐才出去的,如果打攪了您……”守衛撓撓頭,近乎羞赧。

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麽?雷哲笑著,眼中卻沒有半點愉快之意:“不,我並不知道這些,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明天你可以去找管家給你十個銅幣,這是你應得的。”

“謝謝大人。”守衛開心地笑了。

“你的實力怎麽樣?”雷哲問道。

守衛捏緊手中的槍,有些激動地回答道:“還好,雖然比不過護衛隊長和副隊長,但其餘隊員都不是我的對手。”

“那你叫上兩位隊長,跟我走一趟吧。”既然有了懷疑,雷哲自然不會傻兮兮地一個人跑去找埃勒。

“好,好的……”守衛鄭重地應下,跑去找人。

雷哲站在黑乎乎的窗邊,表情淡定。這種事,他以前也遇到過幾回。想他堂堂雷大少,多少人上趕著巴結啊,一些人想上位,就得踹開另一些,而狗腿一號,總是最容易中槍的那個。埃勒這種諂媚小人,一身財勢都是來源於主子,背叛的可能性真心不大。不過借此機會給他緊緊弦還是好的,畢竟馬上就要去莫裏斯的地盤了……

人很快就召集齊了,沿路問了幾個守衛,很快就得出了埃勒此刻正待在訓練場的結論,如果不出意外,他前幾晚也應該是在此處。

雷哲打量了一眼那守衛,青年的表情有點小意外,還有點小失望,心裏頓時更有底了:“走吧,我們去訓練場。你們知道埃勒每晚去訓練場幹什麽嗎?”

“不知道。”副隊長搖搖頭:“一般大家訓練都是在白天,晚上很少有人會去訓練場。說起來,白天倒是很少看到埃勒來訓練。”

“那埃勒白天在忙什麽?”雷哲問道。

三人亂七八糟地回答起來……

“大多時候都在莊園裏等您傳喚吧。”

“好像偶爾他也會去找他爹。”

“沒什麽特別的,跟其他扈從差不多。”

雷哲想了想,好像也確實如此,每次看到那家夥,不是在伺候自己就是在奉承他人,典型的鑽營份子。這麽看來,他大晚上的往訓練場跑,還真心挺奇怪的。雷哲想著想著忍不住**漾了一下,莫非這小子也是彎的,每天晚上來訓練場會情人?所以每次回去的時候才一身大汗什麽的?

浮想聯翩間,訓練場已近在眼前。雷哲一行人放輕了腳步,悄然進入訓練場。黑暗中傳來沉悶的撞擊聲,雷哲站在門邊,望著場中人,目光凝滯。他假設過無數可能,但卻偏偏從未想過最簡單的那個答案……

鐵劍與木樁相交,**出一聲又一聲的鏗鏘之音。那個白日裏總是勾頭躬身的諂媚家夥此刻卻是背脊筆直,他有力的大手緊緊握著劍柄,劍上的煌煌光輝映照出他堅毅的麵龐,汗水浸透了他的亞麻衫。他腳步輕盈又穩健,靈活地遊走於木樁周圍,揮出的每一劍都迅捷如電,姿態優雅而致命。

“哇哦。”一旁的衛隊長發出低低的讚歎聲。

“很厲害?”雷哲看不懂這個,但他也能隱約感覺出埃勒的力量和速度一應當都處於水準上。

“很厲害。”衛隊長肯定道:“您看他的動作,非常流暢,最難得的是,他反複攻擊的幾個點,幾乎每次都在同一位置,這說明他對劍的掌控,已經接近完美。他這個年紀能到達這個境界,非常不容易,沒有十年如一日的刻苦訓練,絕對達不到這種地步。”

雷哲垂下眼,想起了埃勒鐵劍上那密密麻麻的缺口,想起了受傷期間,他背著自己到爬上爬下卻氣息一點不亂的模樣……想起了原身朋友嘲笑他身份的樣子,想起了那天在訓練場,他那故意拔不出劍的做作樣。

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起來,“我們走吧。”雷哲轉身離去。

謝謝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