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活死人談心
老太太咳嗽了兩聲，我清晰的看見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著血水的痰，中間依稀還有一顆黃的牙齒。
“……”想這是個好機會，探探老太太的口風，可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看那老太太也不是好相處的，之前一直都yīn沉著臉，況且靈兒又說晚上了這些活死人都會變的暴躁了起來，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對付這些活死人，真要打起來，怕我是要吃虧的。
雖然我暫時打消了從靈兒的nainai口中探聽些什麽的念頭，但是靈兒的nainai卻先開口了，她似乎是有意要跟我談心的，似乎是直接將我當成了他家的孫女婿，並且還挺中意我的。
老太太一開口就說靈兒自小就死了爹娘，後來一直都是老太太拉扯大的，拉扯到這麽大不容易，老太太說自己時rì無多了，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看到孫女找到一個好人家，那樣就算是自己死了也會死的甘心的。
“靈兒，這丫頭最孝順了，每次念書回來都會用打工的錢給我買吃的用的穿的。”老太太抬頭看了看天空，腦袋出哢嚓哢嚓的幾聲響……我有些擔心她的腦袋承受不住她過大的動作而從脖子上麵滾下來。
好在她的腦袋並沒有滾下來，再哢嚓哢嚓類似於骨骼被折斷的聲響傳來之後，老太太已經又看向我了，她再一次伸手摸了一下從頭頂上爬下來的蛆蟲，噗噗兩下捏死了，然後在自己的衣服上揩了揩手。
我忍住了嘔吐的衝動：“……”
老太太繼續的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一會兒說靈兒小時候很聰明，一會兒說靈兒好久沒有回家了，回來了很開心，轉而又有些沮喪的樣子，說靈兒回來未必是好事情。
忽然之間，那老太太又打量起了我來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我嘴角抽搐的看著老太太。
“你知道這裏的情況吧？靈兒這丫頭實誠的很，肯定不會瞞著你的，你也看到我的樣子了。靈兒雖然把我的鏡子都拿走了，但是我也知道，我現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不隻是我，村子裏的很多人都這樣了。”老太太忽然直入正題，她扯下了臉上的一塊皮下來攤在了自己的手掌中，“你看見了吧，皮肉掉了，我都不同，身上都長蟲子了。老太婆雖然老了，但是也記得那是真的死了，可睡了一覺又活過來了。古怪的厲害。”
“……”我看著老太太的手掌心的皮肉，渾身的寒毛倒豎，腦子裏麵劈裏啪啦的跟放鞭炮似的，許久之後才組織出了一句話，“您是知道您已經死了？那您現在是什麽感受？想吃人麽？”
“想吃人。”老太太沙啞的聲音，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嘴唇，舔下了一小塊腐肉，咯吱咯吱的咀嚼了起來……
“想吃我麽？”我不安的往後挪了兩下，以防老太太撲過來的時候能夠及時的逃脫。
“想吃，不過不能吃你，吃了以後我的孫女怎麽辦。”老太太還惦記著靈兒。
聽見老太太說不吃我，我放心了很多，我問道：“能不能跟我說說，您所記得的具體情況，就是您死的時候到現在的感覺？”
老太太看了我兩眼，然後點頭說起了她的事情。
老太太是死在山上的，她原本是要去割草喂養的，結果不慎摔了一腳，結果就這樣摔死了。被村裏人找到的時候，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老太太說她死的時候最後看見的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古代女人，手裏拿一個帽子，神神叨叨的問她還想活麽，老太太說不想死，然後那女人便將帽子戴在了老太太的頭上。
後來老太太說自己就沒有什麽知覺了，好像隻是做了一場夢一樣，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黑一白的兩個人，那白衣服的說：“該上了。”
那黑衣服的說：“走吧。”然後那兩人就要去拉老太太，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拉到老太太，嘴裏嘀咕著奇怪了，然後就消失了。
黑衣服跟白衣服的人我知道必然是黑白無常無疑，但是老太太說死前還見過一個穿紅衣的古代女人，手裏還拿這個一個鬥笠，這樣的鬼怪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難道說老太太的病症是這個女人弄出來的？
之後老太太跟我描述的情況就跟靈兒跟我說的幾乎沒有什麽出入，無非是老太太死而複生，本來大家都很開心，後來現她變的古怪了起來，喜歡吃人或者生吃動物，身子也開始腐爛了起來。
“身上，疼麽？”我問道。
“不疼。”老太太說。
“您還有以前的意識，知道自己是誰？也認得孫女是誰？”我繼續問道。
“都認得。”老太太說，“什麽都記得，所以知道自己有問題了，也知道吃人不對，可就是控製不住想吃，有時候脾氣暴躁起來，誰也阻攔不了。”
“就跟染了毒癮一樣？說不定比毒癮還厲害吧？”我嘀咕著說道，“那您現在是什麽感覺？”
“不想活著，誰想像怪物一樣活著，不能吃人吃的東西，隻能吃人，吃生肉，一整天都在肚子餓，我真怕有一天我把靈兒也給吃了。”老太太歎息著說道，“我想死，但是試過了很多方法都死不成。”
說著老太太又給我看了看她的脖子，她脖子上麵有一道很明顯的勒痕，已經變成黑紫sè了，她有指著自己的額頭上一個窟窿眼的地方說，那是撞牆撞的，撞的半個腦袋都凹進去了都沒有死成，她也試圖跳過河，可是灌了一肚子水，最後還是活著從河裏麵爬了出來了。
“……”我匪夷所的看著老太太，又問道，“那您知道群裏的其他跟您一樣的人麽，他們也都是跟你一樣的，尋死覓活？”
“這就不曉得了，有幾個想死的，但是多數都不想死吧。”老太太猜測著說道，“大家心裏都有牽掛都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
我一想也是，他們多半是不知道死後還能投胎轉生的，也有的可能是太惦記活著的親人了，所以都不想死，能活著總是一件好事。
“早點歇息吧，別出去了，碰到別人要吃人的。”老太太站起來說道，她的雙腿膝蓋的地方出哢噠哢噠的響聲。
“好，知道了。”我點了點頭。
老太太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問我怕不怕她。
我說不吃我，我就不怕。確實是沒什麽好怕的，畢竟還是有人xìng的東西，如果人xìng當然無存了的話，我可能會有些害怕。但如果都是喪屍的話，我想我也不會這樣的害怕，隻怕是介於兩者中間的，有智慧，有dú?1ì的考能力，但是沒有人xìng，隻知道吃人，那就比較麻煩對付了。
老太太回了後院去休息，我則在院中考著老太太說的話，她的話裏唯一給我疑點的就是那個穿著古裝的女人，黑白無常的出現很好理解，他們是來勾魂的，但是那個女人呢，她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跟老太太說那樣的話？她有能力讓人起死回生麽？
起死回生一直以來都隻是一個遙遠的傳說，在現實中生真的是不大可能的。我從不相信世界上還能有那樣的東西。
而那個讓我幫忙的女人又是誰，難不成就是那個紅衣女子？我不禁將兩個人聯係到了一起，但是僅憑著這一星半點的猜測，我壓根無從揣測他們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關係，是不是就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鬼。
依舊是毫無困意，我聽見街道上似乎傳來了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猶豫之時，赤夙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他說：“出去看看？”
我轉頭看了一眼赤夙，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麽出來了，沒睡著？”
“賺錢。”赤夙說。
“……你掉錢眼裏了麽，賺你妹的錢，現在關鍵是保命！”我真想一口鹽水噴死赤夙這個非人非妖的玩意兒。
“我沒妹……”赤夙說道。
“……”
我最後還是從大門裏出去看了看外麵的情況，赤夙就跟在我的身邊。
一走到門口就聽見外麵有很大的動靜，腳步聲非常的整齊也非常的沉重，好像是有一大隊的軍隊經過一般。
我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在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赤夙一把揪住了我的後衣領，然後拉我躲在了一顆樹的後麵，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知道赤夙現了那些腳步聲是朝著我們這邊走來的。
我在猜測著前來的是不是村子裏的活死人隊伍，夜間出來覓食了，但是我又覺得不大可能，據村長的話來說，大半的活死人都被關了起來，有人看管著，這個村子的人並不算多，剩下的能zì?you活動的活死人應該沒有幾個，但是那些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卻好像有數百人。
啪，啪~腳步聲非常的整齊，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同時提腳，同時落地，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的整齊劃一。
寂靜無聲的夜sè裏，隻有那腳步聲穿透了黑暗傳到了人的耳朵裏麵，讓人不寒而栗的猜測著，是那隻鬼軍在夜裏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