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節 互噬(中下)

兩種魔質窮盡變化,互相吞噬,而且時刻變化,就像是對陣的兩軍在不停的變幻著陣型。

夜照空身上的魔質雖然源出孔璋,但是經過本能驅使,以及這麽多年的機緣後,變化也頗大。

孔璋一時間也難以壓製,甚至可以這樣說,兩股魔質在互相爭鬥吞噬的過程中,因為爭鬥,在這短短時間內經曆了之前都沒有的變化。

這相當於是某種程度上的進化,對孔璋而言,這相當於第三次的進化了。

第一次是魔質誕生時,魔種被催化後生出魔質。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蜀山派丹房和煉器的地方,那相當於慢慢熬煉。

第三次就是眼前,與夜照空的生死之鬥,這一戰後兩人必定隻會存在一個。

這一戰孔璋倒是八分把握能勝,畢竟之前魔質的進化到目前已經是他所知的最複雜結構,再要進化或許隻有突破聖階的秘密。

夜照空再如何厲害,恐怕也沒有走到自己前麵,隻不過現在麻煩的是時間。

不錯,是時間。

兩人爭鬥,便把孔璋拖在這裏了,而身後綠焰如潮,越演越熾。

兩人都意識到或許吞噬了同源而出的另一種魔質,便有機會進化到新的形態,從而逃出生天。

但是區別在於孔璋有靈智,而夜照空已經失去靈智,所以夜照空並不曾考慮到另一種可能,就是兩人在這裏爭鬥相持不下,或者分出勝負的時間太長,身後的焰潮便已經衝破真靈之卵的護持。

如果是那樣,便是一個雙輸的結果,兩人都難逃一死。

這一點孔璋想得到,但是夜照空卻是想不到了。

但孔璋卻沒得選擇,因為兩人已經鬥上了,魔質互噬,不分出一個勝負,恐怕沒人能活下來,問題隻在於如何在倒計時的時間內先分出勝負。

孔璋的識海中經過千萬次的推衍,最後得出一個結果,要麽等待漫長的時間勝過夜照空的魔質,要麽便隻有冒險。

這冒險指的是孔璋已經晉入天人境第四階的層次,在微粒子以下的正核和負離的層級去推動魔質再次變化。

這相當於是天人境第四階邁向聖階的必經之路,即以聖階的力量洗煉自身,使整個生命形態發生徹底的變化。

但孔璋現在這樣做的風險之大遠遠勝過一般聖階的洗煉,因為世間大多數的聖階洗煉自身都差不多有路可循。

道門、魔道、邪宗,散修旁門也罷,所修的聖階之路,在遠古諸聖林立時便已經探索得差不多了,各方勢力的傳承大都來源於此,聖階力量的洗煉最終也是朝已知的更高級形態去轉變,即使是有新的探索和變化,始終是有前人的經驗和道路的。

所以或許艱難,或許會失敗,但是一旦出現失敗或是危險的征兆,前人多少會留下經驗警惕後人,這樣危險程度便小多了。

而孔璋的魔質,他連如何洗煉,如何在微粒層次促使其變化,會不會有力量結構崩潰之險都不知道。

這一切都需要孔璋去摸索,並且其中的危險遠遠大於當初他在丹房和煉器堂的熬煉,隻僅次於魔質初生時的催化之險。

所以原本孔璋在神識境界突破,能夠進一步觀想微粒子中的微觀世界後,他是準備花數十甚至上百年的時間來摸索其中的奧秘,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聖階之路,並且這已經大有希望了。

與玄陰夫人雙修後,他終於走出了正確之路的第一步,隻不過後麵的路還有很多步。

但現在在夜照空的威脅下,卻是要被迫再度冒險,把這一過程濃縮在眼前這短短的時間內。

這都是被夜照空這無知者無畏迫出來的,但事已至此卻是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否則按現在的情形下去,孔璋雖能勝出,但在勝出前,兩人會在焰潮中同歸於盡,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真靈之卵的力量在狂暴的焰潮下開始不穩定了。

這意味著真靈之卵的護持之力快要頂不住了,這對真靈之卵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麽,因為它至少有兩層力量在護衛自己,一是那道白障,二才是散發出來的力場。

孔璋和夜照空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兩股龐大力場互相爭持之下減弱,反而形成的真空地帶。

當然,雖然這個真空地帶是兩股龐大力量互相抵消後的結果,但一般的修士到了這裏仍極度危險,至少也要有天人境的修為才勉強能在這裏停留。

就在孔璋心神沉入識海,微觀世界在識海中不斷放大,全身心的開始進入微粒子的世界中時,離兩人不遠的地方,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過來了。

神梭所過之處,綠焰如遇磁石一般湧上來。

不過卻隻能附在神梭表麵,神梭穿行在綠焰之中赫然固若金湯。

公輸家當初鑄造辟魔神梭之時,便是存了想以法器之力媲美聖階的。

那位公輸家的老祖本身修為不夠,無法成就聖階,甚至連天人境第四階都差了一線。

不過公輸家有遠古時一些聖階留下的典籍,內中便有一些對聖階力量記載。

公輸老祖自己沒辦法修煉到那一步,便窮盡材質和煉器之道,二者結合,模仿出接近聖階的法器。

辟魔神梭在性質上與左藏真手上那件黑白太極鑒類似,不同的是一個是今人所留,一個是遠古聖賢所製。

而且從防禦性來說,辟魔神梭更加厲害和全麵,黑白太極鑒屬於攻擊性的法器。

公輸老祖以一個非聖階的修士能造出超越遠古大能修士的遺物,也可謂是前無古人了。

王純陽等前來赴會時,因為公輸家已經投靠大楚,便將這件法器借了來。

此時有辟魔神梭護身,眾人在這綠焰如潮的地肺中便可安然無恙,否則各憑己力相抗,便要吃力得多,而且各自的力量分別隻能護持自己。

神梭從兩個不住膨脹的肺泡中間險險穿過,幾乎被綠焰所淹沒。

“看來源頭就是這裏了。”楊戰忽然道。

行至此處,眾人已經發現,越是接近這裏,綠焰越多,肺泡似乎也動**得最厲害。

“似乎是什麽力量與肺泡的力量相抗引起的。”王純陽一眼便看出其中緣由。

眾人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駭,在地肺之中,竟然有力量能與眾多的肺泡相持不下,這是何等驚人。

“我們得想個辦法將這些肺泡焰潮平息下來,否則會釀成大禍。”王純陽道。

“依純陽道兄之意,我等該怎麽辦?”列焚餘道。

“現在綠焰如潮,諸位想必也感覺得到已經是越演越烈,恐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就算是有這辟魔神梭相助,如果一旦肺泡大量破烈,內中最熾烈的毒焰也噴湧出來,將比現在這些毒焰更加熾毒,到時就算是我們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保命逃生了,更不要說什麽消彌災禍。”

“如果能找到引起地肺肺泡動**的源頭,或許…….”楊戰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微微苦笑。

現在神梭深入到了可以說是最危險的地帶了,隻勉強能保住自己,但要在短短時間內探察四周,找到源頭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就算找到源頭,這源頭能與地肺毒焰相抗,恐怕要化解也是極為艱難的。

列焚餘心中一陣煩燥,明明是孔璋那魔頭引起的,怎麽會變得如此嚴重了,不過到了這地步,那魔頭恐怕也已經早已化灰了吧。

“那可還有其他辦法?”列焚餘問道。

“難,就算是我們四人合力,要平息肺泡的毒焰隻怕也是難上加難,一旦壓製不住,恐怕連我們也要喪失在這地肺之中。”王純陽麵色沉重的道。

“化大害為小害。”黃泉忽然出口道。

三人霍然轉身,王純陽歎道:“也隻能如此了。如今之計隻有另造一個渲泄口,讓這些毒焰泄出去。”

列焚餘和楊戰臉色都不由微微一變,按這個辦法,必有一處地方要受到毒焰之劫,但一時間眾人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事不宜遲,既然決定便動手。”王純陽喝道。

辟魔神梭立時動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向前,而是向上,神梭一動,那些緊附在其上的毒焰立刻被牽動,無形中把如奔潮向前的綠焰分為了兩個方向,一個依舊是不斷與真靈之卵的力量對峙回**,另一股卻是被辟魔神梭牽動著向上。

原本辟魔神梭雖然能牽引出另一個方向來,但畢竟不可能與真靈之卵那裏形成的回**相比。

但辟魔神梭衝破地肺最頂層的殼時便不一樣了,便像一把梭子在前不斷開路一樣。

先前列焚餘穿破地殼回到地麵時,那時地肺中逸出的綠焰還不多,所以跟著熔穿千丈地層便重新在地肺壓力下化為比精鋼還堅硬的岩層了,現在卻是辟魔神梭在不停的穿透,相當於替地肺中逸出的綠焰挖出一條路來。

而且是有意為之,所以神梭時快時慢,綠焰慢時,神梭也慢,替綠焰維持著通路,綠焰衝上來快時,神梭也隻有加快,如此才能將綠焰引向早就想好的地方。

這地方王純陽等也已經決定了,隻能是海上,離此最近的便是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