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雨是死囚,他的生死又會有誰在意,亂葬崗內總會尋得。

餘七翻遍了所有的死屍,有的早已腐朽成一灘爛肉,有的則是被烏鴉著食隻剩白骨,但是,那些都不是。

餘七疲憊的靠在枯樹旁,仰天大笑,雨水灌入口中,“哈哈哈哈……飛雨,你還活著,你一定還活著……活著……”

忽地,餘七腦海裏閃過一幅畫麵,陰冷的地牢內,徐離依嘯不知疲憊的抽打,他手握長鞭,鞭笞著麵前早已血肉模糊的飛雨……

“咳咳咳……”一陣悶咳打破了餘七遊離的思緒,隔著層層雨水傳到了餘七的耳朵。

循聲望去,遠處一個黑點在慢慢移動。

餘七飛身而起,踏過幹枯的樹枝,披著厚重的雨水,悄無聲息的落在那人一丈外。

那人一身青灰麻衣,身上的鬥笠是嶄新的,雨水拍打在他瘦弱的身體上,顯得異常沉重。那人佝僂著背,褲管挽到了膝蓋,懷裏四處亂撞的兩隻棉鞋,赤腳的腿細如手臂,在泥濘的山道內一步一緩,時而抬頭望望天,時而停下捂著嘴悶咳。

餘七翻身上前,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那人身前。

那人行了幾步,馬上便要撞上餘七的身方才停下,緩慢的抬首。幹瘦的臉上毫無波瀾,卻在看到餘七胸口處的血痕後臉色微變,四周望了望,便又埋頭,錯開了餘七繼續趕路。

“咳咳……”咳中帶著一股沙啞,雪白的胡須隨著咳嗽聲上下浮動。

“老人家。”餘七道。

“咳咳……年輕人,天黑路滑,雨大風猛,老人家可有能幫之處?”那人終於停下了步子。

餘七上前,“老人家,敢問要去何方?”

“前方。”

“前方何處?”餘七繼續追問。她所有擔心的一切不過是飛雨的生死,如今確定飛雨未死,她竟然一時間不知要去何處,有何目的,更不知,活著是因為什麽。

“自是腳下的路。”

“腳下的路。”餘七低頭看了看,泥水沿著官道一路流淌,向著低矮的地方而去。雨水都有方向可循,自己卻不知去向何方。

“老人家,可否容我與您一路同行?”餘七支支吾吾,險些忘記是女子之身,卻又忽覺不方便。

“咳咳咳……請便。”

漫天飛來的雨水,隨著狂風的怒吼時而傾斜,時而散落,無情的拍打著世間的萬物。

山間小路上,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一個緩慢,一個輕快。

餘七時而停下步伐,等待著身後那個慢慢前行的老者,待老者趕來,便再一次急匆匆而行,任雨水在身上衝刷。

雨水不知疲憊的下個沒完,卻在那一聲悶雷過後,漸漸的小去。

雨後初晴,天邊那抹晚霞羞赧而描,映襯著餘七蒼白的臉頰。

老者脫下了鬥笠,扶著一旁的石麵而息。

“您,是出家人?!”餘七見到老者鋥光瓦亮的腦門一時愣住,出家人應該一身僧袍,手拿串珠,並且,不食肉才對。可是,這揪著手裏的雞腿是為何?難不成那壺裏裝的是酒不成?!

餘七靠近了幾分,試圖要看的分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