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總在追求錯誤的東西,或者總是錯過應該追求的東西。就如同愛情,如果它不屬於你,就應該學會放手,如果它屬於你,則應該學會爭取。

章小媛還在熟睡。

李彥廷坐在病床邊,緊緊抓著章小媛的冰涼的手,再也不想放開。

她的臉頰蒼白而無血色,即使昏睡了,眉心也是微蹙著。

李彥廷感到一陣陣的揪心。

早上他應該留在店裏多陪她一會兒,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她實在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可在麵對朋友和親人的時候,她卻總是露出善良而寬厚的笑容。不管那個人是否錯待過自己。

這樣的女人應該獲得幸福的,可老天總是喜歡給人過多的磨難。

“還沒醒嗎?”

李宛合悄悄走了進來,看了眼病**的章小媛。

“嗯。”李彥廷點頭,“她太累了。”

最近看她一直為了江琳的事操碎了心,頂著個大肚子,還一直跑東跑西,後來,江琳的事終於告一段落,原本以為,她這個孕婦可以消停了,誰知高華和何秀清又上門來攪和了。

“哥,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孩子的事。”李宛合瞄了瞄章小媛的肚子。

“我當然會照顧她的孩子一輩子。”

“我知道。我是說,他們打算要爭孩子的事——”

“我會幫她請律師。”李彥廷沉吟了一下,轉頭問李宛合,“宛合,你有沒有認識什麽好律師?”

“應該有幾個,我明天找朋友問問。”

李彥廷又將目光重新轉投到了章小媛身上:“她絕不能失去孩子。”

李宛合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彥廷:“哥,你這回是愛慘了。”

李彥廷苦笑。

“不過,她確實是好女人。”李宛合笑笑,“你有眼光。”

這時,陳啟明走了進來,笑道:“你們倆在這裏聊天,也不怕吵著病人。”

李宛合暗暗吐舌:“好,我先出去。”她挽上陳啟明的胳膊,“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麽?”

“是有點餓了。”陳啟明摸了摸肚子。

“那好吧,我們先去吃東西。”李宛合走到門口又回頭,“哥,你要不要吃點什麽?”

“不要了。我不餓。”

李宛合聳聳肩:“要想起吃什麽,就打電話告訴我們。”正想拉著陳啟明走出去,卻發現江琳堵在了病房門口。

她的臉色慘白得像隻鬼,手上還拿著一隻檔案袋。

“陳醫生,我有話要問你。”

李宛合見江琳神色凝重,不禁奇怪地問:“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一個叫李珊珊的病人?”

陳啟明臉色微變了一下,目光也落到了江琳手上的檔案袋上。

“嗯。她是我的病人。而且我們是老同學。”

“原來是這樣。”江琳冷笑,“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不要在這裏吵醒了小媛——”說著江琳轉身帶路。

“宛合,我不去吃了。你自己先去吧!”陳啟明跟上了江琳。

“到底怎麽了?”李宛合疑惑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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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餐廳裏,江琳沉著臉:“5月16日,李珊珊是不是來過你的診所?”

“嗯。”陳啟明點頭,“她當時摔了一跤。”

“隻是摔了一跤嗎?她沒讓你跟戴皓說其他什麽嗎?”

陳啟明低下頭。

江琳冷冷盯著他:“她是不是讓你跟戴皓說,她因為摔跤而小產了。”

陳啟明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江琳從檔案袋裏拿出了李珊珊的資料,推到了陳啟明的麵前:“她不是有不孕症嗎?既然有不孕症,為什麽能懷孩子?既然沒有孩子,那就更不能會流產?”

在江琳的連番逼問下,陳啟明輕歎了口氣:“她是沒有孩子。”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陳啟明這句肯定的答案,還是讓江琳從頭冷到了腳。

好一個李珊珊。

從一開始,就把她和戴皓騙得好慘。

什麽酒後一夜情,什麽懷了孩子,什麽摔跤流產……全是假的。

江琳隻覺一口氣哽在了心頭,幾乎讓她無法呼吸:“你是個醫生。醫生就應該有醫德,可你居然和別人連合起來騙人?”

“當時珊珊苦苦求我——說很愛戴皓,她不能沒有他——她當時哭得實在太淒厲,我沒辦法,而且大家又是老同學一場——”陳啟明說到這裏已無法說下去了。

他也是一時心軟。

“是啊,她是不能更沒戴皓。所以,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拆散了我的家庭——”

陳啟明驚訝地抬頭。

“戴皓是我丈夫。”江琳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確切地說,自從李珊珊說她有孩子以後,戴皓變成了我的前夫。”

陳啟明不說話了。

就算江琳沒有詳細地告訴他,關於她和戴皓、李珊珊之間的故事,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珊珊所愛的男人,原來是你的丈夫。”

江琳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怪我自己,她說什麽我都相信了——”疼痛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憤怒。

她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李珊珊的,當然,她更不就這樣輕易地放棄戴皓。

“你和李珊珊是老同學是吧?”

“嗯。”李彥廷點頭。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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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媛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當發現肚子還是安然地挺著後,她在心底鬆了口氣。

微側過頭,她看到有人趴在自己的床邊,似乎已經睡著了。

仔細一看,是李彥廷。

他似乎很累了,睡得極沉,連平時戴著的那副金絲眼鏡掉出來半邊也不知道。

章小媛心中升起了滿滿的感動。

伸出手,她輕輕地想把他的眼鏡扶正,但這一碰,卻驚醒了李彥廷。

“小媛,你醒了?”李彥廷的眼中綻放出了驚喜。

“對不起,吵醒你了。”章小媛抱歉地笑了笑。

“沒事。”李彥廷站起身,目光關切地上下打量著章小媛,“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叫啟明過來。”說著,他就要去找陳啟明。

“我沒事了。”章小媛拉住李彥廷的手,“你不要這麽緊張。”

“那就好。”李彥廷坐回了床邊,臉上明顯是鬆了口氣的表情,“你起先真是嚇到我了。還好你和孩子都沒事。”

“讓你為我擔心了。”章小媛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隻要你沒事就好。”李彥廷握住了章小媛的手,隨即擰起眉峰,“怎麽你的手還這麽涼?”

“一會兒就好了。”章小媛看了眼窗外,發現天已經黑了,“我竟然睡這麽久了,爸媽那裏——”

“放心吧。我已經讓江琳打過電話了。說你和她在外麵吃飯,晚上晚點回去。”

李彥廷的細心再次感動了章小媛:“謝謝。”

“你不要總是對我這麽客氣。”李彥廷苦笑。

“好。那以後我就不客氣了。”

見章小媛這麽說,李彥廷的心情才開朗了些。

“江琳和宛合他們呢?”

“他們去吃飯了。”

“你呢?吃了沒有?”

“我等你醒了再一起吃。”

章小媛喉間哽了哽,但最終還是把股感動吞咽了下去:“好,我也剛好餓了,一會兒一起去。”

“小媛,你醒了?”

這時江琳他們回來了。

江琳一看到章小媛醒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宛合也湊了過來:“你醒了就好,不然我哥都要擔心死了。”

章小媛不由看了李彥廷一眼,卻發現李彥廷也正看著她,臉上不禁熱了一下。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在我麵前含情脈脈了。”江琳笑著打斷了他們的眼神交流,“快點去吃點東西,然後送小媛回家,不然阿姨他們會擔心了。”

章小媛點頭。

李彥廷扶著章小媛下床。

“對了,小媛,這兩天店就不要開了。”

“嗯?”章小媛不解,“怎麽了?”

“我要去外地一趟。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所以,店鋪先關兩天吧,等我回來。”

“去哪?”章小媛問。

“海南。我已經訂好機票了。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

“怎麽突然要去海南?”

“去找戴皓。”江琳笑笑。

怎麽回事?

“這說來就話長了。你先去吃飯吧。讓彥廷邊吃飯,邊告訴你。”江琳拉過章小媛的手,輕輕地放在了李彥廷的手裏,“李彥廷,我可是把小媛交給你了,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立宰了你。”

“放心吧。”李彥廷笑了。

“好,那我就不做你們的電燈泡了。我先回去收拾下東西。”江琳轉身就要走。

“江琳——”章小媛叫住了江琳。

江琳轉身。

章小媛微笑:“把戴皓帶回來。”

雖然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江琳既然要去找戴皓了,就說明,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好。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江琳微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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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三亞是一座極為美麗的城市。

這裏四季如夏,可謂三冬不見霜和雪,四季鮮花常盛開,素有“東方夏威夷”之稱。

江琳剛和戴皓拍拖的時候,他們曾經來過一次三亞。

那時,他們在蜈支洲島上住了三天三夜。日間看雲觀潮,夜間聽濤入眠。那是一段浪漫而又快樂的日子。

後來戴皓還一直說,要找個機會再來海南。

可再後來,他們離婚了。

站在大東海的海岸邊,江琳遙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她想起戴皓曾在這裏突然抱住自己,然後大笑著一起撲向大海的懷抱……江琳的唇角揚起了笑。

手裏拿著戴皓和李珊珊所住的地址,江琳並沒有立即去找戴皓。

現在,她要做的,是先探好對方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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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珊已經和戴皓來海南一個多月了。

李珊珊每天看海都看得膩味了。

當初李珊珊要戴皓離開上海的時候,曾問戴皓想去哪裏?

戴皓想了一下,就跟她說,去三亞吧。

李珊珊曾過來三亞幾次,不過,一般都是跟團來旅遊,雖然覺得三亞不錯,倒也沒多喜歡這個地方。

她覺得這裏四季如夏,大多數的時候,隻能感受一個氣節的變化,未免顯得過於單調。可戴皓好像很喜歡三亞,對於現在的李珊珊來說,戴皓就是她的一切。

戴皓想去哪,她就去哪。

隻要那個地方沒有江琳。

不過,來三亞這麽久,李珊珊卻得出了一個結論。

無論那個地方有沒有江琳,無論戴皓離江琳多遠,戴皓的心底還是惦記著江琳的。有時戴皓在沙發上不小心睡著了,李珊珊總會聽到戴皓模糊地低喚著江琳的名字。

李珊珊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後來,漸漸變成了麻木。

很多男人都這樣,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

別說男人,其實女人也一樣。

就像她李珊珊自己。

明知戴皓不愛她,可她就是想得到戴皓。

她一直深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隻要戴皓離開江琳時間長了,隻要戴皓不要再看到江琳,那麽,總有一天,戴皓會愛上自己的。

李珊珊一直這麽深信著。

可這兩天,李珊珊卻越來越煩燥,越來越不安。

原本戴皓答應了她,來三亞安定了之後,他們就舉行婚禮。

反正戴皓無父無母,而李珊珊的父母都在國外,暫時也回不來,他們可以自己找間教堂,舉行一場簡單而又浪漫的西式婚禮。

可眼看,現在房子也買下了,戴皓的工作也找到了,戴皓卻完全沒有提結婚的苗頭。

他們現在雖然同住一間屋簷下,卻是分房而睡。

戴皓總是說,等結了婚再同房。

李珊珊剛開始有些不滿,她怎麽說也是個美女,可在戴皓的眼中卻好像完全沒有魅力可言,可後來想想,這也說明了戴皓的正直。他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而也正是這樣的男人可以讓女人托付終身。

她既然一開始就以退為進,那麽,自然要把這個方法進行到底了。但結婚的日子就這樣一天拖一天的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總該激戴皓表示些什麽,也好讓自己安心。

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估算著戴皓差不多回來了,李珊珊便進房間,弄了些粉擦在臉上,經她巧手這麽一打扮,轉眼間,她就由一個臉色紅潤,神彩飛揚的美女,變成了一個形容憔悴,目光黯淡的病人,而且絲毫也看不出化妝的痕跡。

滿意在鏡子裏照了又照,然後,走到冰箱裏,拿出一瓶冰鎮的礦泉水,倒在洗臉盆裏,然後將自己浸了進去。

雖然三亞並不冷,可雙手就這樣浸在冰水裏,李珊珊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戴皓啊戴皓了,我為了你真是什麽都做了,這回你要是再不表示點什麽,你還對得起我嗎?”

見差不多了,李珊珊拔開塞子,放開了那盆冰水,然後覺得往沙發上一躺。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果然,沒一會兒,屋外就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是戴皓回來了。

李珊珊唇角一揚,然後閉起雙目,假裝睡得極沉極沉。

戴皓一進門,就看見李珊珊躺在沙發上,不禁奇怪地問了一句:“珊珊,你怎麽睡在沙發上?”

李珊珊沒應聲。

戴皓以為她睡了,就走到沙發前,想叫她進屋去睡。

誰知這一照麵,覺得李珊珊的臉白得像鬼,形容也很憔悴。

“珊珊,你怎麽了?”

李珊珊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沒什麽,隻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戴皓抓起她的手,一片駭人的冰冷,不由擰眉:“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李珊珊抽回了手,她假裝吃力地起身,但還沒完全撐坐起來,又是向前一倒,倒入了戴皓的懷抱裏。

“我頭暈。”李珊珊呻吟著說。

“我送你去醫院。”戴皓就要扶起李珊珊。

“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去醫院隻會更糟——”

李珊珊從小就有醫院恐懼症,隻要她踏進醫院大門就頭皮發麻,眼前發黑。這個病看過很多心理醫生都沒用。所以,李珊珊從小隻去私人診所。

“可是——”戴皓不放心地看了看李珊珊慘白的臉。

“真沒事的。陳醫生這隻是上次小產的後遺症。他有開了藥給我,我剛才已吃過了。”

見李珊珊又提及小產的事,戴皓的心頭不由泛起一陣內疚。

來三亞這段日子,李珊珊確實三天兩頭在生病,都怪自己沒照顧好她。

李珊珊敏銳地捕捉到了戴皓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複雜,知道自己這招奏效了。

她狀似無力地倚在戴皓的胸前:“戴皓,你可要答應我啊,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去了,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聽李珊珊這麽說,戴皓心中的愧疚更甚了。

“你不要胡說了。等你好些,我再幫你找找,看看三亞有沒有好一點的私人診所,帶你去看病。我想應該可以治好的。”

“好。”李珊珊閉上眼睛。

“對了,我選好日子了。”戴皓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已經對不起一個女人了,絕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人。

“真的?”李珊珊欣喜地睜開眼睛,“你挑了什麽日子?”

“8月10號。”

“現在是7月22號,那沒多久了啊。”

“嗯。”戴皓點頭,“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買的吧?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

“好。”李珊珊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明天剛好是周末,我們一起去買吧。先去試試婚紗。”

“好。”戴皓依舊點著頭,但目光卻落向了窗外。

那裏夕陽正落,淡淡的紅暈籠罩在平靜的海麵上,一片靜謐。

戴皓忽然想起,江琳曾跟他說過,以後有錢了,要來三亞買一棟房子。

房子一定要在海邊,這樣可以每天聽海浪翻湧的聲音,每天看日出日落。

如今,他真的在海邊買了一棟房子了,不過,房子裏的女主人卻不是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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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今天李珊珊很開心。

因為戴皓終於答應要跟她結婚了,而且還要陪她一起去試婚紗。

她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

可李珊珊萬萬沒想到,在她穿好了婚紗,在鏡子裏美滋滋地打量著自己的時候,婚紗店裏居然意外地出現一個人。

一個她唯恐避之不及、怎麽也想不到會突然現身的女人。

江琳。

戴皓早已震驚地愣在了當場,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反應,而李珊珊更是驚得手心冒汗。

江琳似乎也很意外看到他們,然後朝他們笑了笑,說了一句:“真巧。”

戴皓終於回過了神,也朝她笑了笑:“是啊,真巧。”

可相對於江琳笑容的自然,戴皓的笑,顯得有些苦澀。

“在試婚紗啊?我剛才在外麵一眼看見,還以為是認錯了呢。”江琳看了眼李珊珊身上的白色婚紗,“很漂亮啊,很適合你。”

“謝謝。”李珊珊一邊敷衍地道謝,一邊暗中打量著江琳。

她的神色很平靜,那眼神就像是已經把一切都放下了似的。

“你怎麽來三亞了?”李珊珊笑容可鞠地問。

“來散散心。以前曾經來過,玩得很開心,一直很懷念,所以趁著有時間,就再來看看。”說著,江琳還暗中看了戴皓一眼。

李珊珊並沒有放過這個細節。

她不禁看向戴皓,隻見戴皓神色複雜地別開了臉。

李珊珊在心底哼了哼。

看來,以前戴皓是跟江琳來過三亞吧,因為他也懷念,所以才說來三亞的。

這個想法就像根針紮進了李珊珊的心頭。

“你們時候結婚?”

“下個月1號。”不等戴皓回答,李珊珊搶先回道。

戴皓意外地看了李珊珊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麽。

“啊,那不是沒幾天了嗎?”江琳還在笑,“那真是恭喜了。”

“不知你有沒有空留下來喝杯喜酒再走啊?”

“啊,那我還不能確定,那天還在不在三亞呢。”

“嗬嗬,歡迎你留下來喝我們的喜酒。”

“好,我看看,如果行的話,我一定留下來喝你們的喜酒。”

兩個女人臉上都帶著笑,戴皓卻已經呆不下去了。

“我看這件婚紗就可以了,你不是還要買家具嗎?”

“嗯。好吧,都依你。這件不錯,我就挑這件吧。”李珊珊故意湊進了戴皓的身邊,“戴皓這身新郎服跟我這身婚紗很配吧?”

“嗯,很配。”江琳點頭。

“先把婚紗放下吧,時間已經早了。”戴皓看著江琳臉上的笑容,心口揪得生疼。

“那你們忙吧。”江琳朝他們揮了揮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江琳也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李珊珊不禁看了眼戴皓,發現他正盯著江琳的遠去背影發呆。

李珊珊恨得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江琳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三亞了?

肯定不是旅遊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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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後,戴皓幾乎每天都能碰上江琳。

有時是上班的途中,有時是在海邊散步時,也有時,是在吃飯的餐廳裏。

當然,並不是每次都是江琳主動跟他打招呼,有時,是江琳從他身邊路過,但江琳好像又沒看見他。

戴皓不知道三亞是不是真的就這麽小,他努力地想要忘記江琳,但江琳卻總是在他身邊出現。

李珊珊已經將婚期提前了。

原本她的父母因在國外而不能前來婚禮,李珊珊不知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一定要她的父母親朋到場。

於是,這幾天戴皓變得更為忙碌了。

他要幫著李珊珊安排那些親朋的住所。

戴皓也特意地讓自己忙碌,忙得沒空去想江琳,可無論多忙,總是有閑下來的時候,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當戴皓躺在**,聽著窗外海浪翻滾的聲音,他的心就越煩燥。

明知自己應該遺忘過去,好好對待李珊珊,可江琳的身影就像是烙進了心田裏,無論如何也抹殺不了。

李珊珊自然很清楚戴皓的心思。

江琳的出現,給了她很強烈的危機感。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江琳很有可能是回來搶戴皓的,可除了那天“恰巧”碰見,李珊珊倒是沒見江琳做過其他什麽事。

按常理來說,現在的江琳因為不小心讓自己流產,應該滿懷愧疚才對,不可能會重振旗鼓,特意跑來三亞跟自己爭奪戴皓。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嗎?

李珊珊不住地安慰自己。

其實,跟戴皓結婚後,她還有一件要煩——就是她的不孕症。

她一定要在戴皓知道之前治好這個病,萬一真的治不好,她可能得想個辦法把這件事再推到江琳身上,就說因為那次小產所留下的後遺症好了。

李珊珊的唇角揚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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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了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江琳沒再出現,李珊珊終於鬆了口氣。

可能真是自己多疑了,江琳來三亞,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在婚禮的前一天,李珊珊的親朋都已趕到了三亞。

原本李父對戴皓並不滿意,畢竟是離過一次婚的男人,但既然女兒喜歡,李父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可婚禮當天,戴皓卻還是陣陣的精神恍惚。

在教堂門口等新娘的時候,戴皓還不住地在街道上張望。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焦急地等待新娘,可隻有戴皓自己心底清楚,他在找江琳。

他不知道江琳會不會來,他一方麵希望看到江琳,至少可以再見她最後一次,但一方麵,他又不希望江琳看到他和李珊珊舉行,受到傷害……心中矛盾重重,直到新娘車到來,他才真正回過神。

李珊珊從車裏走了下來,一身的白色婚紗,夢幻而美麗。

戴皓看著李珊珊,卻想起了和江琳結婚那天,江琳穿著婚紗的嬌俏模樣。

驚覺戴皓走神,李珊珊不禁撞了他一下:“你怎麽了?”

“沒事。”戴皓搖了搖頭,眼睛裏寫著倦意,完全沒有做新郎的喜氣。

李珊珊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想著江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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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樂聲緩緩響起。

李珊珊挽著父親的手,慢慢地步入紅地毯。

她的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一步步地朝地毯盡頭的戴皓接近,李珊珊在心底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現在,她終於可以安心了。

隻要跟戴皓完成了儀式,那麽戴皓就永遠屬於她了。

而江琳,就讓她永遠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吧。

她會傾盡這一生所有的愛,讓戴皓忘記江琳的。

終於,新娘走到了新郎的麵前。

神父先與耶穌禱告了一番,然後微笑著轉身看向戴皓。

“戴皓先生,你願意娶李珊珊女士做你的妻子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

戴皓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曾經在教堂跟江琳起過同樣的誓約。

神父奇怪地看了眼戴皓,又重新問了一遍:“戴皓先生,你願意娶李珊珊女士做你的妻子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

李珊珊見戴皓還沒有回應,不禁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戴皓驚醒了過來。

神父清了清嗓子,第三次發問:“戴皓先生,你願意娶李珊珊女士做你的妻子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

戴皓苦笑了一下,正欲開口,忽然教堂外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他不願意。”

所有的賓客頓時嘩然。

李珊珊慘白著一張臉,目光恐怖地盯著從教堂外一步步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是江琳。

原來,她的直覺是對的。

江琳真的是來跟她搶戴皓的。

“江琳?”戴皓驚訝萬分。

江琳走到戴皓的身邊,一把將戴皓從李珊珊的身邊拉離了開來,然後一字一句地又跟神父說了一遍。

“他不願意。”

神父呆住了,做了這麽久的神父,他還沒曆經過這種場麵。

“江琳,你瘋了嗎?”李珊珊此時也不顧新娘的儀態,歇斯底裏地大叫。

“我沒瘋。真正瘋的人是你。”江琳目光灼然地盯著李珊珊,“愛情和婚姻並不是用欺騙的手段就能得到的。”

李珊珊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了慌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李小姐,我隻能說,你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江琳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

李珊珊臉色頓時慘白。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戴皓滿頭霧水。

“你自己看吧。”江琳把檔案袋塞進了戴皓手裏。

戴皓抽出來一看,臉色立時也變了。

檔案袋裏的病例上,寫著李珊珊有不孕症。

戴皓的心寒了。

“這些都是真的?”戴皓轉頭直視著李珊珊,“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不,不是的。戴皓,你聽我說——”李珊珊慌了,試圖狡辯,但事情來的太突然了,她完全沒有準備,根本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說辭?

戴皓笑了,笑意嘲弄而冰冷。

“李珊珊,你真是騙得我好慘。”

因為她的欺騙,他失去了她最愛的女人。

因為她的欺騙,他的家庭一夜之間毀於一旦。

戴皓渾身都在顫抖。

江琳緊緊地抓住了戴皓冰冷的手,低聲說:“戴皓,一切都過去了。”

戴皓轉頭看向江琳,眼睛裏有著淚光。

“你願意跟我走嗎?”

江琳輕聲問,眼睛裏也閃爍著水光。

戴皓反手緊握住了江琳的手:“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頓時讓江琳覺得以前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隻需要你用後麵的一生來補償。”

江琳帶著戴皓走了。

她在情敵的婚禮上,成功地帶走了原本就屬於她的男人。

臨走前,江琳隻說跟李珊珊說了一句話。

“知道嗎?你根本就不愛戴皓。”

那一句話,讓李珊珊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