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日告白(三)
溫儒辛和溫母兩人基本上是夜半才到的醫院。老陳開著車直接進了大門,拐進後麵的住院區。
車在住院部的大樓前停了下來,溫儒辛下車後,扶著自己的妻子下車,車外寒風凜冽，溫母穿著高跟鞋，踩在雪地上,差點滑倒,還好溫父眼疾手快扶著她。
他們剛進大樓，就見有裹著厚重的軍大衣在樓下等著的人。
年輕的小夥子，凍的鼻頭通紅，卻還是挺直著身板。
“溫首長,這邊請。”他一瞧見溫儒辛,便大步邁了過來，這溫首長的相貌，在黨報上看到過多次了。
溫儒辛點點頭，隨著他走進大樓。大樓的左邊就是電梯，小夥子道：“首長都在六樓等著。”
電梯裏麵依舊寒冷，到了六樓，一出電梯，一陣熱氣拂麵而來，看來這裏是全部有供暖的。
小夥子帶著他們在走廊裏麵走到十號病房的時候停了下來，道：“就是這裏了，我先下去了。”
小夥子說完，行了個軍禮，離開了。
溫儒辛推開門，入眼的是一間客廳，掛著超大的電視，電視開著，電視聲音不大，一個穿著軍裝的人躺在沙發上，電視上麵還放著喜慶的節目，沙發上的人似乎睡著了。
溫父有些愣愣的看著沙發上躺著的溫路森，自己的大兒子，心驟然軟了下來。
自己的大兒子，從小到大一直非常優秀，一直是自己的驕傲。如果不是雅榮的事情，隻怕現在也會是自己得力的左右手了。
溫路森本就睡的不踏實，聽見聲音便起身了，抬頭一看，是自己闊別多年的父親和後母，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心境不同了，平時隻能在報紙上看見的父親，近處看來，才發現父親不知不覺中居然老了這麽多。這近三十年來，他從未開口喊過他爸爸，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卻是溫母雅榮先開口喊道：“路森。”
溫路森沉默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溫母哽咽的又喊道：“路森……”
溫路森似乎歎息一聲，才淡淡吐出四個字來：“雅榮阿姨。”
溫母快步走到他身邊，說不出的是激動還是傷感，這麽多年，路森是第一次喊她，雖然還是喊阿姨，溫母心道，姐姐，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海涵怎麽樣了？”溫儒辛問道。
“還是老樣子。”溫路森說道，起身，帶著他們到了裏麵的病房。
病床在內裏，帶著衛生間。幾束鮮花放在床頭，溫海涵躺在病**，雙眼緊閉，臉頰凹陷，溫母移開眼神，不忍道：“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
“什麽都吃不下，隻能打營養針。”溫路森上前，幫溫海涵掖好背角，“這孩子不相信自己會患這種病，還一直說胡話，說自己隻是感冒，暈倒隻是發燒了，不配合治療，已經兩天沒睡了，今天李醫生來給他打了安眠針，才能睡會。”
溫儒辛麵色凝重，不知怎麽的，有絲絲後悔在心中蔓延開來，這病**的是自己的親孫子啊，可是自己卻從未盡到過做爺爺的責任。
“讓孩子好好休息，路森，隻要需要，我什麽都願意給。”溫母哽咽道，姐姐，既然這是我欠你們的，隻要雅榮能給的，一定都給。
溫儒辛看著自己滿麵淚痕的妻子，雅榮跟著自己三十多年，自從雅芳走了之後，一直盡心盡力的做好妻子的職責，卻無法得到路森的原諒，道：“路森，原諒你雅榮阿姨吧，你要怪就怪爸爸我吧。”
溫路森捏著被角的手頓住，沉默半響才道：“媽媽走了這麽多年，我卻一直生活在怨恨中。直到海涵病重，我才明白過來，最重要的其實是家人的平安。”
他轉過頭來，眼睛通紅，道：“爸！”
溫儒辛本不是心意外露的人，此時的他不得不說，他現在是歡喜的，可是看著自己孫子躺在**，卻又是哀傷的。他上前抱住自己的兒子，這個遲來的擁抱，晚了近三十年。
溫儒辛強壓著自己的情緒，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回來吧，路森，你還是爸爸的好兒子！”
溫母看著自己生命重要的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這麽多年的心結，要打開了麽？溫母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道：“路森，回家吧，家裏都在等著你……”
溫路森離開父親的懷抱，半揚起頭，讓自己的眼淚不要落下來，他長舒一口氣。
輕輕點頭。
大年初二，雨桐迷迷糊糊的睡到九點多才醒來。瞧著窗簾邊上，透著明快的光線，她爬起身，扯開窗簾，陽光直射進來，有些刺眼，她趕快有把窗簾扯上。
起身，換好衣服，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雨桐換好白色羽絨服，牛仔褲，換了雙運動鞋。往臉上抹了些潤膚的東西，背著包包，到處找木版畫。
咦？我昨天買的木版畫呢？難道丟下麵了。
雨桐準備下樓去找，在客廳也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不會丟在謝銘星他家的車上了吧。
她拿起客廳的電話，又翻開自己手機，才輸入謝銘星的電話。
“星星，我的木版畫掉你那裏沒有？”
謝銘星還未起床，迷迷糊糊道：“沒有啊，我昨天沒看見。”
“奇怪了，去哪裏了？”雨桐呢喃道。
“你怎麽不用手機打？”謝銘星好奇的問道。
“手機停機了。”
“我昨天沒看見，你先等等，我打電話給爺爺，今天早上他坐車出去了，問問掉車上麽？”謝銘星坐起身來，繼續道：“等我五分鍾回複給你。”
“好。”
掛了電話的雨桐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又打開包包的拉鏈，把茶杯之類的東西都拿出，還是沒看見，不禁有些挫敗的靠著沙發坐著，回憶著，自己到底丟哪裏去了。
此時，就聽見手機短信聲想了，一看，是1oo元話費充值的短信。
剛看完，來電就顯示出來，是謝銘星的。
“桐桐啊，話費收到了沒？”謝銘星問道。
“收到了，等我回來給你。”
“不用了。我剛才問過爺爺了，爺爺說車上也沒看見，要不，你去問問小溫叔叔，沒準他知道。”謝銘星道。
雨桐思慮了一會兒，道：“是噢，我去問問小叔叔。你再睡會，我今天有事情，不能找你玩了。”
“知道知道，今天不用我陪你去麽？”謝銘星問道，每年初二都是雨桐去拜祭冷爺爺的日子。
“不用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不是有個采訪麽？趕快勾搭個妹子回來我瞧瞧。”隨後大笑著道：“漢子也成！”
電話這頭的謝銘星無賴的笑著道：“勾搭你吧，反正你不是妹子也不是漢子！”
“呸！誰說我不是妹子！”雨桐道。
“暴力女！”謝銘星低聲笑著道。
“你……”
“好了好了，早去早回。”謝銘星聽著她是要炸毛的前奏，趕快掛了電話，繼續補眠。
雨桐掛了電話，上樓去。卻在小叔叔門前停住，半響都沒有敲門。
要是小叔叔沒穿衣服怎麽辦？沒穿衣服怎麽辦？怎麽辦？
木版畫是要送爺爺的，最後還是理智戰勝情感的敲了門。
裏麵沒有聲音……
雨桐繼續敲了幾下，屋內還是沒聲音……
雨桐伸手擰了門把，門沒鎖，她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希望小猴兒木板年畫就在桌上。
大眼在桌上一瞄，什麽都沒有……
“你在找什麽？”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雨桐窘迫的回過頭，看見小叔叔似乎剛睡醒，還好衣服穿好了，“小叔叔，我的木板畫呢？你有沒有看見？”
“啊，我好像順手放屋裏了。”溫路珩轉身，去自己房間找。
不一會兒拿著木版畫走出來，略帶歉意道：“我昨天拿著看，沒還給你。”
雨桐一把接過木版畫，笑眯眯道：“沒事沒事。”
看著小侄女笑的這麽歡樂，溫路珩不禁問道：“這麽喜歡這個？”
“這是今天送給爺爺的禮物。”雨桐道，小叔叔的麵容正對著光線，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能看見，白皙的麵容。
溫路珩當然知道，這所謂的爺爺不是自己的父親，是冷老爺子。
雨桐看著小叔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繼續開口，一本正經道：“今天我要去墓園看爺爺，小叔叔自行解決吃飯問題。”
溫路珩笑著道：“這樣吧，我陪你去墓園，你回來做飯吃。”
“啊！”
“就這麽定了，你先出去，我換衣服。”溫路珩說話的同時，笑著推著小侄女往屋外去。不讓她有思考的餘地。
小侄女的廚藝可以出了媽媽以外，家裏最好的了。
雨桐還未反應過來，順口答道：“那你快點哈！”
等門關了，她才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啥子，啥子，做飯！！！給小叔叔做飯！！
屋內的溫路珩不自覺的露出狡黠的笑容，卻帶著這屬於冬天的難得的溫暖。
屋外的小蘿莉，有些懊惱的踢著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