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
大夏國都,天京城。
左相府邸。
楊邈跪在地上,頭緊緊挨著冰冷地麵。
“恩相,屬下無能,特來領死!”
屋內一片死寂,唯有秦忠似有似無的喘息。
好似火山噴發前的征兆,嚇得楊邈渾身皆被汗水所打濕。
他十分清楚,高座上方的左相手段何等毒辣。
不論什麽原因,隻要失敗,必遭慘烈下場!
正因為此,楊邈根本不敢解釋原因。
解釋,便是推脫,更是罪上加罪!
良久過後,秦忠冷冷吐出一個字。
“講!”
“喏!”
楊邈直起身子,趕忙講出二去岐州城的一切。
事無巨細,哪怕坑一口氣都沒放過,對於關飛以武力威逼,毆打靖安司士兵一樣,更是添油加醋的痛斥。
“屬下本想與那關飛拚命,來捍衛恩相威嚴,可又恐奸人蒙蔽恩相,這才留著殘軀返回!”
“哼!”
秦忠怒哼一聲,嚇得楊邈一哆嗦,收起唯一的小心思,再次拜伏於地。
“屬下無能,請恩相責罰!”
“起來吧。”
聽到這話,楊邈如釋重負。
“叩謝恩相!”
“左驍衛中郎將親至,此事不怪你。”
秦忠對鎮北軍的熟悉程度,絲毫不亞於徐適。
他自然知曉關飛兩個字的份量。
“恩相,那徐羽賊子著實可惡!他藏著書信,竟敢以此要挾恩相!”
秦忠眉宇微微皺起。
“這廝倒是有些本事。”
尋常人,一次便足以致命,而徐羽卻接連從東宮,相府出手下活命。
足可見不凡!
“算了,此番賣徐適個麵子,所需用度就依了他吧。”
“啊?”
楊邈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他沒想到權勢滔天如左相,也會妥協。
“恩相,此番若是答應,那。。。”
“答應,並不代表立刻給。”
秦忠嘴角微微上翹出一絲令人寒顫的陰冷。
“本相就是答應給徐適十萬人用度,他也要有命拿。”
楊邈雙目猛睜。
“莫非恩相要對鎮北軍出手?”
“不。”
“那是。。。”
秦忠雙目微睜,冷眼看去,嚇得楊邈脖子一縮。
“屬下多嘴,請恩相恕罪!”
“北涼派遣使者入京,岐州局勢或有變革。”
楊邈頓時恍然大悟。
北涼,便是鮮奴所建立的政權。
自從雙方停止大規模戰事後,便數次遣使索要岐州城,以圖徹底掌控黃河以北。
因北涼承諾劃河而治永結同好,聖人便有意割讓。
奈何鎮北大將軍徐適堅決反對,並依靠孤軍數次擊退北涼,才沒讓其得逞。
“恩相,這次莫非要徹底割讓岐州?”
“不該問的莫問。”
“喏。。。”
這個警告,也讓楊邈大致猜到了結果。
怪不得左相無視鎮北軍的挑釁。
秋後的螞蚱,何必與之計較?
“恩相,徐羽依托鎮北軍保下了荀家,屬下是否再去岐州?”
“不必了。”
秦忠微微搖頭。
“前些日皇甫俊曾求見本相,荀家一事就此作罷。”
楊邈錯愕不已。
“皇甫家願為荀家出頭?”
“皇甫五郎將迎娶荀家三娘。”
聽到這話,楊邈頓時眼前一亮。
“皇甫逸要娶荀華!大喜事!”
“喜從何來?”
“恩相有所不知,那徐羽賊子與荀華情投意合,豈肯拱手相讓!”
“原來如此。。。”
秦忠揪著胡須輕輕揉搓。
皇甫家為何要置徐羽於死地,似乎有了眉目。
“岐州一事暫且如此,任其發展即可。”
“喏!”
楊邈拱手應命,心中真是巴不得這個結果。
那個地方,他是再也不想去了!
楊邈返回相府之時,唯奴也回到了東宮之中。
對岐州城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進行極為詳盡的匯報。
“殿下,奴婢離開前,便是如此局勢。”
“有意思。”
宇文軒摩挲著手指,麵容似笑非笑。
事情發展與他想象中截然相反。
荀家活了,徐羽活了,反倒是義寨黑麵煞鄭琪死了!
徐羽不但手刃鄭琪,還拿著鄭琪的腦袋換了一千金!
更奇怪的是,徐適為徐羽派出了關飛。
種種跡象已然表明,二者關係絕不一般!
“馬平準備如何?”
“啟稟殿下,馬縣丞已將鄭琪之死公開。”
宇文軒立刻明悟,這是要義寨解決徐羽。
“嗯,也好。”
唯奴張了張嘴,又十分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宇文軒笑道,
“盡可直言。”
唯奴不卑不亢道,
“殿下,奴婢認為徐羽或可為對抗奸相之助力。”
宇文軒並不惱怒,唯奴是奴仆不假,可也非普通奴婢。
屬於東宮悉心培養之人。
“何以見得?”
唯奴繼續道,
“據奴婢所知,徐羽被荀華所救後,記憶全失,能夠險象環生,兩次救下荀家,將楊邈,馬平玩弄於鼓掌,並非全靠運氣,而是過人的膽識與謀略!”
“若能殿下所用,必可為一大助力!至少遠超馬平之流!而且。。。”
“而且徐羽與鎮北軍關係莫逆。”
唯奴點點頭,正也是她最看重的一點。
宇文軒先是表現出認可之色,隨後歎道,
“若是之前,本宮必會斟酌,可如今,岐州將有巨變,鎮北軍風雨飄搖。”
“未來徐適能否成為助力暫且不提,恐怕會累及本宮。”
“這。。。”
唯奴大驚,直接跪到地上。
她如何想到會有驚天巨變?
“奴婢罪該萬死,還請殿下責罰!”
“無妨,不知者不怪。”
宇文軒揮了揮手。
“局勢變化之快,連本宮都猝不及防。。。”
“殿下,莫非是北涼欲要掀起戰事?”
唯奴本不該問,可心中擔憂東宮在岐州的勢力。
“可否需要奴婢返回岐州,為殿下早做布置?”
宇文軒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沒了鎮北軍岐州城已無大用,正值敏感之際,一動自然不如一靜!”
不論是什麽布置,隻要有動作,必然會引發連鎖反應。
身為東宮掌權之人,豈會因為小小損失而招惹麻煩?
唯奴會意,低下頭不再言語。
畢竟對於東宮來說,也僅僅是損失一個小小的馬平罷了。
如此一來,之前僅拿去五百兩黃金河五百兩白銀一事,瞬間有了解釋。
恐怕是早就得到了風聲,才如此‘吝嗇’!
依照太子的做事風格,這十箱金銀,更像是穩定人心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