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善惡之間(一)

方仲微紅的雙眼閃過一絲火熱之色,待血紅色圓珠的光芒稍微暗淡之後,他輕輕一伸手,已把此珠從鼎口納入手中,拿在眼前看了幾眼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顆血珠的成色比之方仲在以前拿到的都要好上許多,畢竟死在這裏的爛柯山弟子不是那些流民草寇可比,都是有一定修為的人。

腰間的羊脂葫蘆之中噗的飛出一條鬼影,正是曾還太乙教之中收來的太乙教教主呂文通的鬼身,當初方仲以為這是嶽光祖神魂附體,誰知等收來了才發覺這不過是被人操縱的一具傀儡之身,且修為低劣,白白占了一具真如化身的位置。鬼引之相一旦施展便不能後悔,故此明知這收來的鬼身不堪大用,也隻得不情不願的留下。

剛收來的呂文通鬼身飄飄嫋嫋的十分虛幻,經過這一段時間方仲不停地使用奪來的血靈珠喂養之後,已凝實了許多。

此時的這一條鬼身容貌也起了變化,初時老態龍鍾,如同哀哀待斃的老人,此刻卻已變得年輕了許多,甚至有幾分像方仲,那蒼白胡須盡都變成黑色,連衣著都成了紅色血衣,加上雙目血紅,整個人妖異萬分,一股極強大的煞氣從身上發出,聞之讓人心血翻騰,令人不寒而栗。

如今除了方仲父母才是真正的役鬼之身外,不管是陰長生還是呂文通,都不過是被鬼引而入鬼塚之中的一具陰身,連神魂神智亦被抹殺的幹幹淨淨。隻是陰長生一開始就修為極高,想煉化他極難,好不容易煉化了,這變化也十分緩慢,到如今方仲把陰長生的真如化身召出,依舊可以十分清楚的分辨出哪一個是陰長生鬼身所化。而呂文通則不是,那一點點可憐修為不到一日,便被方仲煉化的幹幹淨淨,然後全靠方仲不停的喂服血珠提高修為,到現在終於算是有了一具勉強可用的化身。隨著時間推移,不管是陰長生的麵容還是那呂文通的麵容,都將在六欲不停的附身之下而變得越來越像方仲,直至徹底的消失不見。

方仲把手一拋,手中血珠化為一道紅光飛向呂文通鬼身,那具鬼身一張口,便把血珠吞入腹中,不過轉瞬,鬼身全身便冒起一層的紅色光芒,且越來越厚,當形成一個紅色的圓繭之後同時向裏一收,隱藏在鬼身之中消失不見,而鬼身本就十分凝實的軀體立刻如真的一般栩栩如生,再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方仲哈哈笑道:“不錯,總算不負我一番努力,終於又煉成一具真如化身。”呂文通的鬼身化為一道紅色鬼氣飛入方仲腰間的羊脂葫蘆之中,方仲此時才一揮手,把天圓地方之陣解除。

後不不不鬼後恨接陽技克鬼

持寶道人就站在外麵,此刻又驚又喜,雖然滿地屍骸有些殘忍,但比起自己被旁人殺了可要好上太多,所以寧可見到旁人如此,也不想有朝一日這種災難落在自己的頭上。持寶道人大著膽子來到方仲近前,先向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爛柯山老道看了一眼,見這位老道雙目流淚,兀自死不瞑目,持寶道人歎氣道:“若是早一些投降認輸,豈有今日之禍,要怪就怪你太不知進退了。”他彎腰伸手在那老道的臉上抹了一把,那雙眼終於閉了。持寶道人躬身向方仲道:“方公子,爛柯山之事已定,貧道這就處理後事,你先一旁歇著著。”

方仲點了點頭。持寶道人先去收了那旗鼎,然後跑到玉坪觀外,招呼尚且留在外麵的三十個茅山道人進來,準備搬家夥運回茅山。這些個道人有些已經見識過了這般血腥場麵,而有些卻還沒有經曆過,當見到滿地死屍時,腿軟的腿軟,嘔吐的嘔吐,被持寶道人好一番罵,這才打起精神往玉坪觀裏而去。整個玉坪觀裏除了還有十來個年紀極小的道童之外,幾乎全都死光了,於是持寶道人也不為難這些人,讓他們通通改換門庭,入茅山門戶,一起幫著搬運玉坪觀之中的藏書和數百年積攢的寶貝。

那玉坪觀大殿之上有一塊大匾額,鑲金雕銀,雲紋盤繞,爛柯山三個大字分外分明,乃位列洞天福地之中的道門都有的一塊大匾,做工十分精細,是昔年昆侖如日中天之時,欽點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時所賜。這才是身份的象征,即便如麻姑山隻有兩人,但有此一塊牌匾,無人敢否認他們也是七十二福地之一。

持寶道人滿心火熱,立刻吩咐人把此匾取下,準備抬回茅山。這爛柯山三個字肯定是要鏟除的,持寶道人決定親自磨金粉,再讓方仲在這匾額之上書寫茅山二字,好光明正大的告知天下道門,從此茅山也算是七十二福地之一。至於是不是有人不服,有膽量的讓他來尋方仲好了。

方仲正想到旁邊坐一坐,走時腳下一絆,踢著一塊堅硬之物,似乎十分沉重。方仲低頭一看,見正是爛柯山老道用來施展道法的半幅石板,此石板十分古樸,線條縱橫,雖然不能如刀劍般殺人見血,卻隱藏莫測之功,可以說此物和昊天堂所擁有的昊天鏡一般,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古之物。隻是昊天鏡完好無損,這石板卻已殘缺成一半。

方仲伸手向下一召,以他如今的本事這攝物之力何等強大,竟然隻是讓這半塊石板微微一動,並未拿得起來。方仲心中惱恨此石板曾困住自己,若非自己有四個化身,隻怕真的難以短時間內脫身,想到此處,把手從背後一拔,火岩劍落在手下,向下輕輕一揮,當的一聲砍切在此半塊石板之上。隻見火星直冒,那半塊石板受劍光所削,向前飛出丈許,撲通一聲,翻滾著砸落在地,以方仲血煉寶劍之威,竟然沒有把之砍為兩段。

方仲輕咦了一聲,重新走過去,伸手抓住石板的下部用力一抬,這才把它拿在手中。此石板之所以如此沉重,乃是和那些刀劍一般沒有被方仲煉化。方仲低頭一瞧,隻見石板的邊緣處有一道淡淡的傷痕,正是被自己的寶劍所削而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