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下任潮音(四)

方仲道:“慈航靜齋之中能人輩出,難道就沒有合適之人?”

顏胤師太微笑道:“潮音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貧尼不知方公子對我慈航靜齋之中的事了解多少,而這潮音更是重中之重,輕易不會選擇,更不可能讓本齋主就這樣指定一人。 ”

方仲道:“晚輩冒昧一問,既然不全取決於齋主之手,難道這潮音之位也是推選而來?”

顏胤師太搖頭道:“推選?不,而是去爭。不過這去爭之人,倒是可以讓我們幾個去初步的篩選一下,首先能擔此潮音之位的人,就要有不錯的修為和非凡的覺悟,然後這年歲也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大了,這潮音之位恐怕坐不了幾年,我慈航靜齋就要重新推選,小了,恐怕心智不穩,徒勞無益。”

一旁坐著的靜恩說道:“所以貧尼以為,這潮音之位,我們這一輩的人,便不用去爭了。”

靜逸道:“難道讓你我的徒孫輩去擔當此一重任?”

靜恩道:“有何不可麽,師妹難道覺得我慈航靜齋下一輩弟子之中,就選不出一個德才兼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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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逸冷哼一聲道:“師姐的弟子,當然是十分出類拔萃的。”

靜恩淡然一笑道:“隻有我慈航靜齋的弟子,而不分你我的弟子,師妹又何必太過在意。”

從二人對話之中的言語可知,靜恩的弟子,顯然有幾個十分出色的徒弟,而靜逸隻怕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方仲隻知何盈是靜逸的弟子,至於其他人,活著那個秀雲便是靜恩的徒弟。其實以方仲對二人脾性的了解,若論誰更會教導徒弟,方仲絕對會選靜恩,而不是靜逸。靜恩師太處事平穩,不驚不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做事十分低調,而靜逸則脾氣有些暴躁,這在教導弟子時,定然會有差別。

慈航靜齋的齋主顏胤師太輕輕一擺手道:“此事不用再爭,先前已經爭過,如今再爭也是無益,本齋主以為靜恩師妹的話不錯,我們這一輩的人的確老了,該讓年輕一些的人來擔當,況且我慈航靜齋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從不把一朝一夕之事寄托在一代人的身上,既然如此,這潮音之位,就讓晚輩們去爭。”她在說話時,用了‘本齋主’,而不是‘貧尼’來說這一句話,那基本就等同於下了法旨,已不可更改。

靜芸師太雖然沒有說話,但在聽得顏胤師太拿定了主意後,便附和道:“貧尼讚同此議。”

四人之中,一下子有三人都讚同讓後輩弟子來爭這潮音之位,隻有靜逸一人反對,自然是無用的了。靜逸雖然脾氣不怎麽好,卻也知服從大局,說道:“既然齋主主意已下,貧尼不複多言,自然會盡心盡力做好此事。就怕這些後輩之人,無一能夠通過考驗,卻強行選出一個並不適合擔任潮音之位的人來,豈非有違齋主本意。”

顏胤師太道:“若無人能擔當此責,就寧缺毋濫,這潮音之位空懸在那裏,等後來者接替,十年等不到,就等二十年、三十年,想來總會有的。不過在此之前,也要看天下氣運變化,期盼一切順利,用不著我慈航靜齋出手。”她說完此話後,又看了一眼方仲。

方仲隻是聽著四人說話,並未插嘴,因為這選慈航靜齋潮音之位的事是她門內之事,自己出於好奇問了一句,卻絕不能左右任何人。

顏胤師太見方仲低著頭不說話,溫言道:“方公子,今日貧尼請你來,一者是想見一見方公子,畢竟在豐都城外時,本齋主與方公子緣慳一麵,等我留在天師道,而方公子卻隨著那血嬰不知所蹤。二者,也想看一看方公子真正的修為若何,因為聽聞方公子急於求成,有些走火入魔了,此事是卜夷散人告知本齋主的,並不曾親見,所以也想看一看,是否能夠為方公子解此厄難。不是貧尼誇口,若論化解走火入魔,我慈航靜齋是有一些手段的。”

方仲正為六欲不能使用而擔心,既然顏胤師太說有辦法,那最好不過了,佛祖隨時會來,能夠早些修成鬼神之身,這才有和佛祖化身及眾多法王的一拚之力,至於佛祖的本尊,方仲並不敢抱絲毫指望。方仲道:“多謝齋主關心,晚輩的確因為練功不妥,留下了一些隱患在身。”他把自己施展鬼道法之後,因為六欲過於強大,反而把本我壓在肉身之內,連神智亦被肢解的支離破碎。因為六欲各趨向於情緒的一麵,故而當哪一個六欲占上風時,此時的方仲便會對哪一方麵的記憶特別清晰,而把其餘的選擇忽略掉。

四位神尼靜靜地聽著,直至方仲把話講完,那靜恩首先開口道:“在貧尼看來六欲便是六魔,若不除去,方公子必受其害。”

靜逸道:“鬼道法本就是邪道,修煉此法,豈能有什麽大的進境?方公子要想徹底不受此心魔騷擾,隻有一法可想,便是棄鬼道法而不用。”

方仲連忙搖頭道:“師太此言差異,法不分正邪,而隻有使用之人是否心存善惡,才能決定這到底是不是邪法,便是一柄寶刀,在行俠仗義之人的手中,便是把絕世名刀,但在為非作歹之人的手中,就隻能是邪刀。”方仲敢如此肯定鬼道法不是邪法,自然是因為親眼見到大司命和少司命,二人其實都是修煉的鬼道法,但要說這二人俱都不是好人,卻也難說。其中少司命自不必說,因為她修煉的自己,連神智都未失去,生前是如何脾氣,死後亦是如此脾氣,鬼道法對她的影響微乎其微。而大司命則稍微差一些,他的本我定然也不是壞人,甚至那六欲之中,到底有多少善惡也已無法分清,但在被佛祖殺死本我,隻留下的二欲來看,一個甘心去做大陀羅法王,而另一個卻完全相反,做大陀羅法王是身不由己,他真正想著的,卻是無時無刻都想複活心愛之人,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來成全對方,這樣的大義,又豈是邪法可以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