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目相對,從愕然逐漸轉為驚怒和怨毒。

驚怒和怨毒的絕不是方仲,而是那些從沉迷之中醒來的人。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把我們帶到這麽可怕的地方來做什麽?”一名消瘦的老者聲嘶力竭的呐喊道。

另有一個女子悲聲道:“我身上怎麽變成如此模樣,我的織錦鑲花袍呢?”她雙手往那幾乎破的處處見肉的衣裳上一遮,生怕被旁人看到曼妙而又尊貴的胴體,但旋即又尖叫道:“手鐲和金戒指也沒有了,那個惡魔,把所有的東西都搶走。”

“仙樂和美酒也不見了,都是這二人搞的鬼……我們一定是又做了一個噩夢,這兩個人都是夢中的魔鬼。”

“對,對,快讓我們醒過來,我再也不要做這種惡夢。”

這十幾個男那女女老老少少,雙目綻放著怒光,對掠奪了他們美好生活的方仲和鷂鷹王恨得幾欲喝血吃肉,一個個攥著拳頭,圍攏過來。

方仲喝道:“你們看清楚了,這裏才是實實在在的地方,你們剛才都在做夢。”

一人罵道:“呸,你想騙誰,我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來到極樂世界,豈會被你蒙騙,你快從我們這裏滾出去。”

他們越圍越近,伸手就來扯方仲,甚至張開大口,欲來啃咬。

不等他們下手,旁邊的猙獰獸一聲怒吼,前爪向前一掃,鋒利的腳爪如刀掃過,頓時把最前麵幾人割成兩段。那幾人在慘叫聲中化為數道鬼氣消散。

本以為這些人在見到厲害之後會後退,誰知那些人竟然麵露驚喜之色,有人道:“他們回去了。”

“要麽殺了惡魔,要麽索性讓惡魔殺了,我們都能回到極樂世界中去。”

餘下的人再無畏懼,又圍了過來……火紅色的劍光再次亮起,這次不是砍向那佛像,而是直接把剩下的幾人籠罩在內,砍瓜切菜般盡數誅殺在劍下!

鷂鷹王驚訝地看著方仲,方仲收劍入劍匣,冷冷道:“墮落到如此地步之人,救也沒用。”

鷂鷹王道:“若好好解勸一番的話,說不定能夠醒悟。”

方仲道:“若這下方千萬間屋舍之中都是如此,你就算勸說一百年一千年,又能醒悟得了幾人。”

鷂鷹王歎了口氣,說道:“難道就這麽算了。”

方仲道:“罪魁禍首,便是讓這些人沉迷其中的佛祖,隻要找到他就能救出這些人來。”

鷂鷹王道:“佛祖不是在陽世麽?”

“我曾親眼看到他從地下托著那妖女出來,既然他能隨意來去陰陽兩界,或許會重新回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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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已不想再看下去,這樓起碼有十來層,每一層又有無數房間,若每個房間都有這麽一群沉迷在夢境之中的人在,光這一幢樓,就足夠方仲和鷂鷹王忙個半天了。

二人從樓內出來,重新來到這空曠的大街上,兩旁的高樓如同無數巨大的墓碑,一幢幢豎立在平地之上,寂靜、肅穆、詭異。

鷂鷹王道:“這些人不可能本來就在這裏,定是誰把他們安置在其中的。”他把頭一抬,望向懸浮在城池上方的巨大宮殿。從底下看去,隻能看到無數地基,契合的嚴嚴實實,卻不知裏麵是何模樣。

方仲道:“老爺子想上去看一看?”

鷂鷹王道:“想是想,就怕不是旁人對手。”這不知名地方連野外鬼物都可以強大到和煉神境界的人沒有差別,那這座落在這種地方且有修建如此宏偉城池的人,他或其手下又要厲害到何等程度。

鷂鷹王一縱身,躍至其中一幢高樓的樓頂,往四周眺望。他觀看片刻,向著左前方一指,衝著方仲揮了揮手。

方仲立刻會意,奔他所指方向奔去。

方仲去速極快,很快眼前便出現了一行人,約有四五十個,除了為首的兩個黑袍人之外,餘下都是些凡人亡魂,同樣有男有女,一個個麵露憧憬之色的跟在兩個黑袍人之後。這些人顯然沒有沉迷在夢境之中,還知左右觀看和竊竊私語。

一名黑袍人往一幢高樓一指,那樓裏大門洞開,跟在這些人身後的亡魂便一個個鑽了進去。

方仲剛一出現,那兩個黑袍人同時身子一震,接著緩緩轉頭,往方仲看過來,那被黑袍罩住的頭顱之中,頓時射出兩道寒光。這兩個黑袍人和被方仲所殺的黑衣人有些不同,身形高大許多,胸前還掛著一串佛珠。佛珠閃爍著森白光芒,似乎是骸骨所做。二人手中都抓著一根粗大的金剛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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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把金剛杵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沉聲道:“何人擅闖極樂之門?”那聲音冰冷而毫無感情,如同在和死人說話。不過他們也的確一直是在和死人說話,因為能到這裏的都是已死之人。

方仲往那些跟在黑袍人身後的亡魂看了幾眼,見其中居然還有一個男孩子,約莫隻有七八歲的樣子,正驚懼地看著四周。他那清澄的眼神顯然已看到了一些不想看的東西,母親溫暖的懷抱和快樂的童年使他尚不知人世痛苦為何物,所以極樂世界對他的**,遠沒有那麽強烈。

方仲故意道:“是佛祖和蓮花聖女請我來的。”

“可有路引?”

方仲一怔,心道路引是什麽東西。

那黑袍人道:“沒有路引者,先去見覺王,發還路引之後,才可入極樂之門。”

那人群之中的男孩子大聲道:“我不要去極樂世界,我想回家,這路引我不要了,給大哥哥吧。”他從人群之中奔跑出來,手中拿著一張黃紙,和方仲使用的符紙大小也差不了多少,想交給方仲。

那黑袍人冷冷道:“無路引者永墜阿鼻地獄,你既然不想要,那麽我便替覺王收回。”他伸開大手,隔著數丈便把奔跑著的小男孩給抓在手中,小男孩伸手掙紮,黃紙頓時飄落在地上。

那黑袍人道:“我這便送你回去。”他那遮住頭顱的黑袍往上一掀,頓時露出一張猙獰鬼麵,那血盆大口往上一開,霍然又大了數倍,然後把那小男孩往嘴裏一塞,一陣咀嚼之後把頭顱一揚,咕嚕咽下肚去。方仲甚至可見他喉嚨處落下去的凸起,直至肚子又大了幾分。

那張黃紙也在地上自燃而起,在火焰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