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媚 術

錢文義遁術無用,便知是此帕上的符咒作怪,哪有心思去理是那個女子說話,急忙去搶絲帕,好破了禁製逃跑。他幾步上前,俯身搶帕手中,鼻子卻聞到一股淡淡香氣,該是那帕上傳來的,心道:這次那頭陀卻慢了!急喚方仲道:“我們快走。”方仲應聲而來,錢文義揚土欲行,猛見眼前一花,一個俏麗貴夫人攔在前麵。

那貴夫人雲鬢高疊,輕紗遮體,**著雙肩,曲線玲瓏處欲隱欲現,衝著二人盈盈一笑,啟一點朱唇道:“奴家的帕丟了,有誰撿到了麽?”說這話時,鳳眼中飽含著脈脈風情,幾乎要將人融化。

錢文義呆楞片刻,看了一眼手中絲帕,狠心道:“這帕是你的麽?我等趕路要緊,不奉陪了。”貴夫人淺笑道:“正是奴家的,你喜歡麽?喜歡的話就送給你。”錢文義搖頭道:“多謝好意。”也不還她,怕她又把帕丟地上,手一撒,塵土罩落。

那貴夫人哀怨的道:“這帕本是一對兒,被你撿去一塊,另一塊豈不是孤苦伶仃沒有伴兒,這飯又怎麽吃得香,覺又怎麽睡得著,我看還是湊成一對的好。你說呢?”一邊說,一邊變戲法一般伸出右手,在那玉蔥般的手指尖上盤弄著另一方絲帕,轉了兩圈,忽地一抖,絲帕又掉落在了地上。這種有心無意、似癲還怨的神情,讓人神魂顛倒。

錢文義又是遁術無功,也不知那女子有幾方絲帕,丟了一塊又一塊。

方仲輕輕咦了一聲。那貴夫人衝著他一笑,慵懶的道:“你也想撿一塊麽?可惜奴家的心隻有一個,怎麽好拆分做兩半。唉,兩個都舍不得,真是難處。”接著微微皺眉,似乎十分難過。那眼神中一亮一亮,似乎有淚光閃現。

錢文義與她眼神一觸,如中了魔一般,也是蹙眉愁苦之態。貴夫人柔聲道:“其實我還是向著你的多些,隻怕你不懂。”這話也不知是對方仲說還是錢文義說。錢文義癡癡的道:“我……我懂得,原來你心中有我,還是湊成一對的好,玉茹師姐,你終於明白我的苦心了麽?”貴夫人道:“我當然明白了,你過來,我細細說於你聽。”錢文義傻笑道:“好,我過來。”拿著絲帕就要向貴夫人走去。方仲在身後一拉,訝道:“師父,你做什麽?”錢文義一掙沒有掙脫,愕然道:“怎麽了?”方仲道:“她是壞女人,你過去作甚?”此時錢文義眼中隻有那個女子,木訥的道:“哪裏有壞女人?”

貴夫人眼神迷離的抱怨道:“這位小哥怎麽亂說話,奴家心裏委屈的很,哎喲!”以手捫心,微微一仰,一副柔骨弱不禁風,似乎就要跌倒,讓人見之心疼。

錢文義伸手欲扶,兩手張著,手中那塊帕也就掉了,待得發覺,彎腰去撿絲帕,豈知一低頭,頭腦一暈,竟然栽倒在地。

方仲一顆心也隨著貴夫人這一仰撲通撲通亂跳,恨不得自己也衝過去相攙,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怎麽可以讓她傷著、委屈著!

貴夫人哀怨萬分的對著方仲道:“你說我哪裏壞了,是罵了你?打了你?還是怪我不能日日夜夜陪你?”玉手輕輕一拂,婀娜體現,那神態,就如長相廝守的情侶為一時不合而鬧別扭。這邊廂方仲頭腦一暈,幾乎跌倒,隻覺這玉手一拂都重重拂在了心裏,熱血上湧,呼吸急促,渾身的真氣亂竄,簡直要破體而出,急忙低了頭默念黃庭經,引真氣回丹田。

貴夫人眼神依舊那麽勾人心魄,玉麵卻露出一絲訝色。方仲不敢再看,閉了眼道:“我見過你,你不是好人!”這一聲喊得極響,貴夫人麵容一寒,眼神轉冷,淡淡道:“你在哪裏見過我?本夫人認識你麽?”方仲道:“你是妙夫人!”

身後那頭陀在馬上哈哈大笑道:“妙夫人之名連這等無名小輩都已知曉,真是豔名遐邇,可喜可賀。”

這個貴夫人就是曾在臥虎莊靈泉沐浴的妙夫人,當年方仲與普玄躲在暗處看得清楚,一直記得她的模樣,此時脫口說了出來。

妙夫人飛了頭陀一個媚眼,轉對方仲笑道:“好一個童男,不聞花帕之香,未經男女之事,反而迷不倒你,可是你也飛不出我的手掌心

去。侍婢何在,把他擒下了!”侍立小轎旁邊的四個女子齊聲道:“是,夫人。”妙夫人看了一眼錢文義,對頭陀道:“此人心智不堅,卻是個情種,留給你的手下人修煉寶貝去吧。”嫋嫋婷婷,向小轎走去。頭陀道:“那娃娃被你盤弄下來,早晚隻剩個軀殼。”反為方仲不忍。

四個婢女走上來拔劍喝道:“把劍放下。”一個侍婢見方仲猶豫,罵道:“你沒聽見麽,還要姑奶奶動手。”伸手來抓,方仲抬手一劍,侍婢閃得慢了,噗的一聲,竟在腕上刺了一劍。那個侍婢何曾吃過這個虧,嬌叱一聲,狠狠一劍刺來。方仲隻想逃走,抓起錢文義縱身飛躍,這一跳居然超過了四個婢女的飛身攔截,搶在她們頭頂上縱了過去。方仲攜了一人,兩者比較,四個婢女的騰挪功夫都不如方仲。

妙夫人與那頭陀齊感驚訝。頭陀道:“我早知這小子有些門道,那白臉弟子你自己留著吧,我要他了。”掄起鉤鐮刀,一催座下馬,如一團黑風相似,眨眼追到了方仲身後,喝道:“哪裏走!”舉刀杆打來。方仲早已料到,躍身躲避,忽覺腳下一緊,已然被妙夫人探手捉住。方仲連躍數次,那些人說到就到。妙夫人嬌笑道:“誰擒得就是誰的。”那頭陀道:“好!”鉤鐮刀反轉,逕掃方仲雙腳,另騰一手,去抓方仲後背。他那意思,雙腳給妙夫人,餘下的給自己。

此二人的速度太快,方仲隻靠本身真氣施展跳躍,毫無法術相輔,比一般人勝之有餘,遇上頂兒尖的人,根本來不及招架,幾乎任人擺布。方仲上下被擒,二人誰都不肯鬆手,頭陀鉤鐮刀掃來,不免要做那斷腳之人。

妙夫人終於服軟,道:“罷了,給你。”鬆了芊芊玉手。頭陀撤鉤鐮刀笑道:“好一個知趣的夫人。”還未得意,猛地眼前劍光閃落,卻是方仲一劍劈下。頭陀往後一退,妙夫人嬌笑一聲,又一把抓住方仲雙足。方仲躍勢已盡,身形下墜,索性牙關一咬,雙臂一舉,將錢文義拋到空中,騰出雙手,掌對頭陀,劍對妙夫人,一聲大喝,雷光與劍氣同時發出!在這麽短的距離內,二人亦不曾提防,誰都躲避不了。那頭陀胸口中雷,悶哼一聲,騎著黑馬連退數步。妙夫人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撞入懷裏,尖叫一聲,貼著地皮旋出去老遠,站定了一看,胸口衣衫破爛,已是春光外泄,急忙把爛衫遮掩羞處。方仲筋疲力盡,撲通落地!半空中錢文義也朝下落來。四個婢女驚呼道:“夫人!”追過去查看。頭陀一拍胸前焦黑處,胸毛毀去一片,聞來一股焦臭,心中怒極,眼中凶光閃動,把鉤鐮刀一抬就要殺方仲泄憤,刀還未落下,一道耀眼光華從空刺來。頭陀一驚,鉤鐮刀舞動,遮住頭頂,當當當連續數下如狂風急雨!頭陀喝道:“什麽人!?”那道劍光毫不手軟,越逼越近,頭陀措手不及,額頭冒汗,極力招架,舉鉤鐮刀奮力一磕,終於把劍光掃退,反手取下背後大紅葫蘆對準來人。此時才看清楚來者是個身穿白袍的蒙麵人,手中一柄鬆紋古劍發出閃閃寒光。那人借力落地,一腳挑起方仲,喝道:“抓住我!”揚手甩出一把金沙,舉手接住下落的錢文義,冷哼一聲道:“走!”金沙落地,三人已經渺然無蹤。

那頭陀手按葫蘆蓋,好半響才道:“金遁!”妙夫人在婢女圍護下重新走來,冷冷的道:“此人是誰?好厲害的劍法。”頭陀道:“興許是他昆侖長輩相救,不然難有這般造詣。哼,他欺我不備,算什麽本事。”妙夫人冷笑道:“你讓他救人逃走,還在自吹。”頭陀一拍葫蘆,怒道:“下次相見,必取此人狗命。”忽又冷笑道:“妙夫人,本堂主看你衣不遮體,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與你有什麽苟且之事,說出去好說不好聽。我先走一步了,夫人蒙羞的事,一定代為隱瞞。”拉過馬頭,隨來的幾個役鬼堂手下跑過來道:“稟堂主,那些受傷的兄弟怎麽辦?”頭陀道:“若嫌麻煩,交給妙夫人處理好了。”自顧從山道返回。

兩個婢女輕聲道:“夫人,留著這些人怎麽辦?”妙夫人嫵媚一笑,道:“若是能動的,就賞你們了。不能動的,割了腎入藥,也好讓其他姐妹們常駐容顏,這可是役鬼堂堂主的一番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