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關 係

普玄道：“貧道和張天師是多年老友，聽他如此為難，自然是要幫他想辦法了。於是我就勸他，來都來了，既然有所牽掛，就進去看一看，有什麽好放不開的。”那‘婆婆’道：“你倒是明事理，說得很對。”普玄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道：“明事理是說不上，就是有那麽一點點助人為樂之心、成人之美的心願。可是我好說歹說，張天師就是不願意，我就著急，這一急便做出了惹姑娘不高興的事來……”方仲插口道：“當尊稱為婆婆。”普玄忙改口道：“這一急便做出了惹婆婆不高興的事來。”心道這如此漂亮的一個女子怎麽又叫做婆婆了，看她的年紀都沒我大，這一聲婆婆叫得還真是別扭。

那‘婆婆’道：“你惹什麽事會讓我不高興？”普玄躬身道：“除非婆婆聽了後不責怪貧道，貧道才敢說。”那‘婆婆’道：“你說罷，若是說的有理我不怪你，若是虛言巧舌，哄騙於我，難免要吃些苦頭。”普玄正色道：“婆婆要怪，我也無話可說。天師之所以如此模樣，乃是貧道趁著天師不注意時在後偷襲，一下子打到他頭上，滾到了篝火裏。我隻道天師本事大，這一點火算不得什麽，又怕這一下沒有打暈他，他卻要拿我出氣，連忙跑開來，等得天師確實不動，再把他拉出來時，就已經是這樣了。我作為天師摯友，卻做下這樣的事來，心中有愧。婆婆剛才如此生氣，一定要尋罪魁禍首，那個人就是我了。可是貧道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一番好意，隻想讓天師早日進來此處，好和婆婆見上一麵，說一說話，免得錯肩而過，空留遺憾。如今天師也抬進來了，你也見著麵了，此雖係本人之功，也有本人之過，但功不掩過，天師受了些委屈，婆婆要生氣，隻管發在我身上便是，貧道絕無怨言。”普玄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臉色，見她並不生氣，就知這話過關了一半。那‘婆婆’聽了，半晌說道：“你是為了讓他來見我才出此下策的，倒也怪不得你。我雖然有些不高興，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事便算了，婆婆不怪你。”普玄大喜，忙又道：“雖然婆婆不怪了，隻怕天師醒來，他卻要怪貧道擅做主張，把他弄來此處。最好……最好婆婆也幫忙說說，讓天師不要怪我。”那‘婆婆’皺眉道：“這我可做不得主，你既然和天師是多年老友，這一點事還看不出來你是為他好，自能明了你這一片苦心。”普玄道：“話雖如此，那也要天師高興後才能不記小過，若是天師和婆婆見麵之後又吵又鬧，到時候這火頭全燒到我頭上，隻怕更要吃苦，連老友都做不成。”那‘婆婆’怒道：“誰說我會又吵又鬧了？”普玄忙道：“沒人說，沒人說，我是說假如，貧道這是擔心，不希望天師應為此事而與我產生隔閡，把多年交情都白費了。”那‘婆婆’道：“你如此瞻前顧後的，就是怕天師尋你麻煩，是不是？”普玄尷尬的道：“貧道的本事低微，確實不敢得罪了他。”那‘婆婆’道：“你放心好了，天師要是問起，你就說是我讓你這麽做的，一切盡管推在我身上便是。”普玄一拍大腿，笑道：“婆婆果真是善解心意，懂得替人著想，貧道先行謝過了。呆一會天師醒來，你可要解釋清楚。”普玄一直擔心自己打了張道陵，而這神秘婆婆看起來又對張道陵頗為回護，萬一醒過來後都把怒氣發在自己身上那可不得了，故此先來尋一個靠山，張道陵是不指望了，那就指望這‘婆婆’，若是兩人言談投機，這一高興，此事一筆勾銷了最好。就算張道陵想翻舊賬，憑著剛才留下的伏筆，也全都推給了旁人便是。

普玄心道不知這‘婆婆’和張道陵是什麽關係，不妨問一問，搞清楚了更好說話。普玄道：“不知婆婆和張天師之間該當如何稱呼？貧道雖知天師要見一個人，可不知這人是誰，早知道是婆婆這樣仙女般的人物，早勸他來了。”那‘婆婆’道：“他既然來這陵墓，卻不曾與人說起過嗎？”普玄搖頭道：“都隻道陵墓裏是死人，天師來此也應當是祭拜先人，誰能想的到裏麵卻是個仙女婆婆呢。天師說要見人，貧道還以為他是想不開，思念墓中亡人，想和墓中亡人見上一麵。如今看來，他不是想不開，而是抹不開臉，不好意思來見仙女婆婆。”那‘婆婆’聽了普玄左一句仙女婆婆，右一句仙女婆婆，居然並不生氣，微笑道：“你這道人嘴巴倒甜。”一旁的方仲和司空諒都愣愣的聽著普玄說話，雖然二人也想說幾句好聽的話出來，可就是沒這厚臉皮，不好意思如此直白的說這些奉承話。可這世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隻要說得好，誰都喜歡聽，普玄在塵世裏摸爬滾打，比誰都精於此道。普玄道：“貧道就是這個不好，說話過於老實，看到婆婆漂亮，忍不住就說出來了。”聽到這話，方仲和定觀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普玄忙道：“你看，我就知道這樣一說，就有人笑話我這修道之人見了些美色就凡心不死，為老不尊，一點都不懂得莊重。貧道這也是由衷而發，不想欺心昧言，仙女婆婆原諒則個。”

那‘婆婆’道：“你也別盡撿好聽的話說，我也不見得有這麽好。”普玄忙道：“有的，有的，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仙女婆婆這樣的人來。”那‘婆婆’歎氣道：“若真有第二個就好了，我也不用弄成這步田地。”普玄一愣，問道：“這世上一模一樣的人也許真有，但如像仙女婆婆這樣人物的，那就難了。為什麽有第二個像仙女婆婆一樣的人你反而歡喜，貧道就更不解了。”那‘婆婆’笑了笑道：“若有第二人長得像我，那她的軀殼就能為我所用，把她的魂魄奪了，我卻占據她的身軀，便可如常人一般血食而飲，臥被而眠，體會一下活著的感覺，這樣豈不是好。”普玄狐疑道：“活著的感覺……”忽地寒毛直豎，頭皮發麻，顫聲道：“你……你……”往後一坐，跌坐在地上。那‘婆婆’冷笑道：“你現在才看出來？我不是什麽仙女婆婆，而是個專奪人命的女鬼，待一會就要殺了你，你怕不怕？”說完，把手一伸，原本晶瑩剔透的手臂乍然變成一隻白骨手，向著普玄招了招。普玄剛才還是口齒伶俐，智計百出，這一會兒嚇得結結巴巴，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