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舊 事

張道陵忽然改這下元會舉辦之地,盧公禮等人固然不明白,連馬武這些知道一些內情的也是一頭霧水,隻是天師自己不說原委,旁人也無權來問。張道陵一邊吩咐王長趙生上香茶伺候,一邊等候方仲消息。

茗茶數鍾,張道陵忽道:“這下元會雖然辦了無數個年頭,原本不當存有什麽疑問,隻是心血**,倒要想問師太一事。”

靜恩道:“天師如有疑問盡管說來。”

“師太是慈航靜齋高人,也必然知曉些陳年舊事,鄙人受慈航靜齋大恩一直銘記於內,想當年我養母也是一方高人,卻撫養鄙人這一不成器劣子,難免有些是非之人攪動口舌,橫生汙名。鄙人年少時並不了解其中苦澀,隻是後來一想,我養母之忍辱負重,實非常人能及。”

靜恩道:“我輩行事但問無愧於心,旁人一點汙蔑並不放在心上。張天師能有今日成就,足以告慰其心。”

張道陵搖頭道:“鄙人也是一介凡夫俗子,捫心自問,既無血肉之情,也無契闊之恩,何以此等好事偏偏落在我張道陵頭上?師太可知這是為什麽?”

靜恩一怔,微笑道:“張天師福澤深厚,有此機緣巧合,也是因果循環。”

“無功受祿隻能讓鄙人寢食難安,師太若以為這便是因果恐怕差了。福澤之說虛無縹緲,機緣更是不可捉摸,以此便可斷定鄙人日後成就,何其牽強。鄙人也深信因果之說,所以才有此一問。既然張道陵此人能得高人眷顧,莫非是受人所托之故,不然豈能如此湊巧?”

靜恩想不到張道陵有此一問,半晌後緩緩說道:“昔年之事貧尼隻是略有耳聞,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道陵笑道:“陳年舊事,人已作古,權當聊解悶乏罷了,鄙人隻是隨口一問,若覺不妥,師太也可不必開言。”

靜恩道:“此又非見不得人之事,有何不妥了。貧尼的確聽上輩之人傳言,當初養育張天師之事是受人所托,隻是所托之人是誰貧尼卻不知曉,唯知這受托之事也不是白勞一場。”

“喔?莫非還有何報酬不可?”

“張天師說笑了,這些前輩高人豈會斤斤計較,隻是個條件而已。這個條件現在聽來甚覺多餘,即便當時不答應下來恐怕也是一樣結局。張天師可還記得以前的巫鬼道?”

張道陵不動聲色的道:“當然知曉,那巫鬼道當年盛極一時,可惜如今早已分崩離析了,即便是我教中弟子亦有不少與那巫鬼道沾親帶故。鄙人因此對巫鬼道中的一些小法也有所涉獵,糅合道法草創出一些讓人見笑的把戲來。”

靜恩道:“這便是了,隻不過當時那巫鬼道未現亂象,巫鬼道非佛非道,不尊王化,不敬儒家,稱霸一方,以慈航靜齋之力亦是無法感化,雖說不上是個敵手,卻也不是盟友,平日根本沒有什麽來往,可巧它卻自己找上門來尋求幫助。”

“它如日中天之時怎麽會到慈航靜齋尋求幫助?”

“個中詳情已不為人知,但最終結果便是我輩高人答應了下來,以弟子禮撫養張天師成人,至於巫鬼道,則煙消雲散了。”

張道陵麵色微變,凜然道:“師太是說這條件便是散去巫鬼道而換來養育我張道陵一命麽!?”

靜恩點頭道:“不錯,不過那巫鬼道隨後有了內亂,自己衰微下來,雖說有些意外,但畢竟也算是達成了當初約定,故此我們也沒有反悔,撫育張天師之責便由我靜齋中人承擔下來。”

張道陵道:“原來如此。”輕歎一聲,背靠龍椅,一瞬間,心中竟然有些失落。

靜恩道:“張天師是否有些失望?”

張道陵一笑道:“師太說得哪裏話,鄙人豈能分辨不清恩怨是非,養母待我恩重如山,慈航靜齋於鄙人有重生之德,何來失望之語。即便當初有什麽約定,那也是為了普渡蒼生而做。”

靜恩說完這些話,便眼神淡淡的看著張道陵,見他麵不更色,頗有些嘉許的點了點頭。其實張道陵身世遠比靜恩所說複雜,有很多話牽涉到本門秘術,也就不曾透露出來,但大致的來龍去脈倒是不假。

張道陵閉目沉思片刻,朗聲道:“多謝師太釋疑,鄙人知道該怎麽做了。大祭酒,煩你再備一付紅燭沉香,鄙人有用,王長趙升,把為師帶來的那具骸骨葬在先父塚內。”

兩位弟子一驚,愕然道:“要……開棺麽?”

“那不過是個衣冠塚,你把骸骨放進去就是了。”王長趙升都是極聰明之人,再不多話,轉身就去辦事。張道陵既然如此說,那就說明這是祖師爺的骸骨了,那裏還敢怠慢,雖然不知它從何而來,但該知道的張天師自然會說,若不明言,多問也是無益。

不久,馬武回稟事情已經辦妥,這邊剛說完,腳步聲響,方仲已從後山回來了。方仲直至張道陵座前,朗聲道:“張天師,晚輩已把信送到。”

張道陵道:“結果如何?”

方仲道:“晚輩此行十分順利,她隻看了一眼就答應下來了。”

張道陵道:“好,此事既然辦完,鄙人也不能失言,這字訣當轉交於小兄弟。”話一說完,即從袖中掏出一卷書軸,雙手一托,說道:“這是天字訣,你拿去吧。”

方仲如此簡單就得到字訣,一旁的盧公禮不禁心下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