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何去何從

離金玉身上的衣衫都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顯然躲藏在這裏已有不少時候。她看到整個劍湖宮都被驚動,便知這次把事鬧大了,不禁後悔不迭,覺得實在不該如此莽撞的闖進去,自己被發現了或許無性命之憂,但方仲在這裏完全就是個外人,落入離夫人和那兩個不知廉恥的婢女手中隻能是凶多吉少。有心再潛回去,可看到無數的燈籠火把不停遊走,自己又沒有方仲那種遁術防身,憑著自己那點本事想在不驚動人的前提下進去根本就是妄想。離金玉一個人躲在這裏一邊擔心不已一邊不停自責,眼巴巴的等著方仲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一顆心也越來越沉下去,到的最後,已然是淚眼婆娑。等方仲真個出現在眼前時,激動之下哪裏還按耐得住。

方仲被她在懷裏一撞,觸動傷口,痛楚之下哎喲的叫喚出聲。離金玉仰頭道:“怎麽了?”方仲嘴唇顫抖著道:“我受傷了。”離金玉吃了一驚,這才發覺方仲的臉色不對,再一看他的胸前,血跡斑斑,都淤積了。離金玉驚道:“哎呀!傷的重不重?”方仲強忍著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後麵有人追來,我們快走。”離金玉道:“你傷的這麽重,還走得動麽?”方仲道:“耽誤不得了,若再被人追上,隻怕便逃不掉。我的猙獰獸走起來極快,隻是顛簸的厲害,你需要扶我一下。”隨即呼哨一聲,在瀑布衝刷岩石形成的水氣深處,呼的一聲,猙獰獸全身皮毛鋥亮的出現在二人眼前。它在方仲不在時悠閑的跑到瀑布激流之中戲水,聽到方仲聲音這才出來。猙獰獸渾身一搖,無數的水珠四濺,濺的方仲滿頭滿臉都是。方仲顧不得擦拭,翻身上了猙獰獸,對離金玉道:“快上來。”離金玉雖然上了猙獰獸的背脊,卻離著方仲一小段距離。

方仲一催猙獰獸,順著來時的水流往金鼎山外跑去。方仲早已神困體乏,待得出了金鼎山,心中一鬆,頓時便搖搖欲墜起來。離金玉在身後慌忙扶住,她駕馭不了猙獰獸,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了,把方仲緊緊摟在胸前,生怕他掉下去。就這麽一路飛奔,方仲渾渾噩噩,由得猙獰獸任意馳騁。

猙獰獸沒往煙翠居那裏去,卻一拐彎,往無量山的山林裏鑽,離金玉想讓它掉頭亦不能,也不知它要到哪裏去,直到眼前突然出現一群人時,猙獰獸才嘶吼一聲停了下來。

遠處的人群聽了猙獰獸吼叫自然注意到了這裏,其中一個頭插發簪的人驚喜的道:“這不是方小友的坐騎麽,莫非他回來了?”把座下的犀牛一催,往離金玉奔來,到了近前一看,驚道:“哎喲,這是怎麽了?”來者正是白石山的鄭元洪。這一群人居然是三門人馬,連那清嶼島和玉笥觀的人都在此處,猙獰獸這一路狂奔也並非無的放矢,居然尋到了這裏。在鄭元洪不遠處,侯鑫與江觀主也跟了過來,二人早已看到方仲胸前血跡斑斑,驚道:“方道友受了傷,快過去看看。”

三人到了近前,鄭元洪認得離金玉,喝道:“喂,你個妖女把他怎麽了,搞成這幅模樣?”離金玉正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見到他們不驚反喜,忙道:“各位道爺快救救方大哥?”原本她對這些道門中人厭惡之極,此刻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低聲下氣的懇求起來

。鄭元洪狐疑的道:“你可別打什麽歪主意,弄個圈套讓我鑽,你走開些,把人交給我們就行了。”離金玉無奈,隻得把方仲從猙獰獸上扶下來。侯鑫緊走幾步到了跟前略一檢視,他也是用劍的高手,回頭道:“是劍傷,並無性命之憂,隻是流血過多,氣息衰弱,未能得到及時醫治,才導致傷勢頗為沉重。”鄭元洪道:“那還耽擱什麽,快帶回去好好醫治。”侯鑫抱起方仲便往帳篷裏去。離金玉想跟著過去,卻被鄭元洪攔住。離金玉惱道:“你怎麽不去做和尚!”鄭元洪愕然道:“我道爺當得好好的,為什麽做和尚?”離金玉道:“你有個榆木腦袋為什麽不用,做起和尚來,人家要敲木魚才有聲音,你隻要敲自己腦袋就可以了,不是比人家更有佛緣。”鄭元洪聽她出言諷刺,怒道:“小丫頭胡說八道,就是不讓你進!”離金玉氣急道:“你這人真不開竅,若本小姐弄圈套給你,也沒必要把自己送到你刀口上來,一有風吹草動,不是先被你一劍砍了頭麽?”玉笥觀的江觀主點頭道:“她說的有有理,鄭門主不必為難她了,有她在這裏,反倒更安全些。”鄭元洪一想也對,人質在手,還怕她弄什麽詭計不成。

原來三門的人既沒回駐地,又不敢繼續深入無量山,進退維穀之下便在山林間搭了十來個帳篷,準備先過了今晚再說,沒想到猙獰獸馱著方仲居然跑到這裏。侯鑫把方仲放到床鋪之上,重新敷藥包紮,三門都有一些療效獨特的傷藥,不多時便把方仲裹得服服帖帖。侯鑫問起方仲的傷勢由來,離金玉也不知,幾人問不出什麽眉目,隻能等著方仲醒後再問他本人。三人都知離金玉是轉生堂的人,而且地位不低,隻是看在她與方仲關係不一般,也沒為難她,派了兩個弟子守在帳篷外麵,就留離金玉在一旁照顧。離金玉一向都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哪裏會伺候人,隻是守著方仲一步不離,也不知要口幹喂水,真要被她看護個十天半月,沒因病而亡,先自己渴死了。

等挨到天快亮時,離金玉困頓萬分,捉著方仲的手已趴倒在他身旁。

離金玉睡倒不久,那帳篷門外便出現了一個蘭衣女子,她默默的看著二人沉沉昏睡的樣子,目中流露出一絲嫉意。

天一亮,鄭元洪與侯鑫等人便聚在一處商量著如何行止。鄭元洪道:“就這樣回去,定然被同道恥笑,我們的老臉往哪裏放。”侯鑫道:“若不回去,那就繼續往裏走,反正方道友也回來了,雖然受了傷,也比落在那些魔頭手裏強。”鄭元洪道:“他是自己前去送死,還好有命回來,難道我們再去,人家定然早就做好準備,豈不是自投羅網。”侯鑫道:“你去又不敢去,回去又怕丟麵子,我們這麽多人難道就待在這裏養老?”鄭元洪怒道:“你若有主意,幹嘛問我?大不了,各走各路。”江誠子勸道:“鄭門主又說胡話了,我們這點家底一分散開來,不是死的更快!還是聚在一起的好,至於何去何從,你我說了都不算。”鄭元洪與侯鑫齊問:“那誰說了算?”江誠子道:“方道友是昆侖高第,昆侖是道門之首,當然得聽他說的話了。他不在時自然是我們拿主意,他在時,便是他拿主意,這是進是退,你我爭什麽呢。”侯鑫道:“可是方道友重傷在身,怎麽拿主意?”江誠子道:“那就等他養好了傷再拿主意也不遲。”鄭元洪笑道:“你個牛鼻子果然是老滑頭,明知道他短時間內好不了,卻全推在方仲頭上。說的好聽,還不是你既不想進又不能退,隻好拿他做文章。”江誠子抖手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主意了,若你們另有高論,這便拿出來說一說。”

侯鑫與鄭元洪為了是進是退已爭執了好一會,哪裏能拿出什麽好主意,聽了江誠子的話全都默不作聲。就在這時,帳篷的門簾一掀,一個女子聲音怯怯的道:“小女子倒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鄭元洪頭也不回的道:“你個妖女的話誰能相信,莫不是又設什麽圈套?”這帳篷附近隻有離金玉一個女子,鄭元洪以為是她跑到這裏來,故此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卻聽侯鑫道:“蘭兒姑娘,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