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 圍

四周的灰衣人躺了一地,各個衣衫破爛,也不知那卜夷的劍光要快到何等程度,才可以在眨眼之間刺傷了那麽多人。

那個蒙麵黑衣人的肋下也被割裂了一個破洞,洞口處露出軀體,幹癟的皮肉清晰可見,如被風幹了相似。此人形銷骨立,就如大病纏身,即將不久於人世的老人。他若是把蒙麵的布取下,這張臉定然十分嚇人。

黑衣人低頭看了看被割傷之處,沙啞著聲音道:“好手段!”

卜夷散人道:“老夫剛才出手並沒留情,你能安然無事,手段也不錯。”

黑衣人道:“你傷不了我的!”

卜夷散人笑道:“可是你也傷不了我。”

那黑衣人道:“雖然現時我傷不了你,但以後,你一定不是我對手。”

卜夷散人道:“那便以後再說罷,等你有把握時,再來尋老夫。”

黑衣人道:“好,你叫什麽?”

卜夷散人道:“老夫卜夷,原先也曾在神教待過一陣,做些跑腿的勾當,混口飯吃罷了。”

黑衣人道:“屈才。早知有你,頂來請教。”

卜夷散人搖頭道:“無名之輩,何敢勞煩閣下大駕,老夫可當不起。”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你知我是誰?”

卜夷散人道:“略有耳聞,這烈毒堂裏如閣下身手,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故此不問可知,便知你是誰了。”

黑衣人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卜夷散人,轉過身去,喚道:“幹女兒。”

金眼駝載著心奔到黑衣人近前。心把手一伸,將那黑衣人提起,放在了身後。黑衣人不停的咳嗽,心道:“幹爹覺得怎樣?”

黑衣人嘶啞著嗓子道:“無妨,回去後好好給為父捶一捶、捏一捏身子骨便無事了。”

心柔聲道:“是,幹爹這便回去麽?”

黑衣人道:“既勝不得,還留在這裏作甚。”

心答應一聲,帶著剩下的烈毒堂人眾讓開回城的大道,往遠處退去。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卜夷散人,見他正自笑吟吟把玩一個綠色圓球,似乎就是被他收了去的綠氣所化。

洛水城重又出現在眼前,昆侖派眾人懸起的心終於放下。錢義道:“諸位師兄,我們快走。”領著昆侖眾人往洛水城便跑。路過卜夷散人身旁時,錢義拱手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卜夷散人把綠色圓球收入腰間皮囊之中,笑著道:“稱呼老夫一句道友即可,前輩之語莫提。”

錢義謙遜道:“在下不敢,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當初見到前輩時多有失禮,還請多多恕罪。”

卜夷散人道:“錢道友實在拘禮,都讓老夫覺得不自在起來。與人相處重在知交,大節不虧即可,這般謙卑客套,未免太假,莫非錢道友便是這般教導徒弟,讓他們知禮守節的麽?”

錢義麵露尷尬之色,陪著笑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在下隻有遵從了。卜夷道友,多謝你援手。”

卜夷散人點頭道:“不需客套了,當初在玉虛宮時老夫也算是會盟之人,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你們快些回去吧,遲恐生變。”

錢義道:“是,我們這便回城。”他走了幾步,卻見卜夷散人未動,奇道:“卜夷道友,你不與我等一起嗎?”

卜夷散人一指遠處道:“這些家夥賊心不死,又要來搗亂。”在他手指處,役鬼堂和蚩渾、鍛金堂所領人馬都悄然壓了過來,隻馭獸堂的雷鵬與蕭慶領著人馬未動。

錢義麵露羞愧之色,忙道:“在下疏忽,這便派人斷後。”

卜夷散人道:“各位盡管請回,有老夫在此便足矣。”

錢義知其神通廣大,也無需多作客套了,當下重重一揖,昆侖派眾人風馳電掣般從卜夷散人身旁穿過,隻留下他一人立在當地。

役鬼堂的人最先趕到,見到卜夷散人攔在麵前,卻無一人上前,這左右兩旁的人都見到了卜夷散人的驚人手段,誰敢亂來。卜夷散人在如此多人之前渾然不懼,大聲道:“化堂主在否?”

連叫數聲,終於有人答道:“化堂主他老人家並不曾來。”

卜夷散人道:“可惜可惜,老夫還想會一會他,居然未來。”

對麵陰風裏又有人道:“化堂主來時,你狗命不保,又可惜什麽,老家夥還是早些逃命去吧。”

卜夷散人笑道:“老夫不過是想向他討教一些幽冥之事,他精於鬼術,一定有些獨到見解,又沒說要打打殺殺,你們這些做小的十分無禮,汙言穢語,得給些教訓才是。”他把話說完,又是一甩袖子,飛出數十枚丹丸。這些丹丸一著地,彈跳之間便即化作一個個身強體壯的金甲武士,從地上紛紛站起。

這些金甲武士足有三丈來高,人人手舉大刀,一句話不說便惡狠狠往役鬼堂的人群殺去。役鬼堂眾人紛紛往後退卻,你推我擠,踐踏人等無數,呼爹喊娘的亂成一團。這後退的人群正好撞到隨後而來的蚩渾那些人裏,又是激起一陣**。等那些個金甲武士追上來時,人人隻道一場血戰,誰知一陣風吹過,那些金甲武士便紛紛消散,化作一地的朱丹落在地上。

原來是虛驚一場,這些個金甲武士都是幻象。

卜夷散人哈哈大笑,高聲道:“都說有神通,誰演真道德?堪破金丹道,撒豆也成兵。”身形微動,人已站在了板車之上,輕輕一抖麻繩,兩隻山羊拉著他不慌不忙的追著昆侖派眾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