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尋 蹤

陳禦風一走,贏奎又問起倉堂主之事,方仲便把自己與倉堂主離開昊天堂之後,前往慈雲寺,直至卜筮菩提樹被一突然出現之女子所殺,敘述了一遍。方仲對倉堂主之死並未仇恨那女子,乃是知道即便那女子不出手,憑倉堂主所留陽壽已不可能支撐多久,說是死於人手,到不如說已是壽終正寢了。

贏奎也知倉堂主情況,除了咒罵那女子幾句,也隻好作罷,難道就因為對方在倉堂主臨死之前多刺一下,就要人家償命不成。說過倉堂主之事,方仲這才問起贏奎等從水路而來終南山,為何也失陷在這地塌山裏。

贏奎道:“一路上還算順利,我等一到終南山,便先讓本門弟子占卜一卦,以求帝踏峰大致所在。明明卦象顯示地傾東南,尋到這裏,卻是一處烏煙瘴氣之地,真是氣煞人。”

方仲道:“莫非算錯了?”

贏奎苦笑道:“初時我也這麽認為,為此還譴責了那兄弟幾句,連這點小事都算不準,如何能算是昊天堂弟子。那兄弟不服,便自告奮勇先到此地而來,這一來,就此音訊皆無。我還以為他見我等勢孤,欲離昊天堂而去,是莫師妹用新學之六壬訣,推算一卦,其卦居然與那兄弟所算一般,都顯示那帝踏峰就在終南山此地,我便知錯怪了他。於是我等一起往此地而來,一來是尋那帝踏峰,二來是我見識不明,錯怪了那兄弟,親自向他賠句不是。結果卻是那兄弟不但沒有尋到,反把我所有昊天堂弟子失陷在這裏,若非遇上陳兄弟一行,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唉,我畢竟年輕無知,沒有老堂主在旁指點,免不了要犯大錯。如今思之,猶自汗顏不已。”

方仲愕然道:“這樣說來,那帝踏峰的確是在這附近。”

贏奎點頭道:“應該是這裏了,我那兄弟亦是在此地失蹤,想來已喪命在這些扁毛畜生之口。可是那裏的情況方兄弟也見到了,慈航靜齋怎麽可能座落在這等地方。我便想,卦象既然無誤,定然是那慈航靜齋有什麽隱匿的陣法守護,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可惜的是,老堂主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如今俱成空話。”就算慈航靜齋就在這地塌山裏,可這周圍野獸成群,都無法讓人立足,還談何托庇其山門之下。

方仲記起自己在地底下不辨東西,反走到地塌山背麵之事,那裏的環境與這麵截然不同,處處山花燦爛,景色優美之極,如果贏奎卜筮沒有錯的話,莫非那裏才是真正的帝踏峰。

方仲道:“少堂主不必沮喪,我倒發現有一處地方,有可能是真正的帝踏峰所在。”

贏奎喜道:“願聞其詳。”方仲把自己與猙獰獸誤入蝙蝠洞窟,順路徑走到反麵之事說了一遍,最後道:“那裏雖然景色秀美,但並無路徑可以上山,也不見有何屋舍人家,故此我雖然心疑卻不敢肯定,沒有多加詳查便回來了。”

贏奎道:“以方兄弟所說山貌形狀,確實可疑。既然那些山都是無頭峰,可不與帝踏峰之語相似麽,若把樓閣建在這無頭峰上,若不上去看時,隻在山腳下如何能夠看得到。”

一旁的瑤鷹王接口道:“不用懷疑,老夫早前便說過,慈航靜齋就隱藏在這裏,隻是你們不信。如今少堂主的卦象都顯示是這裏,你是卜筮之道的傳人,如何連自己也信不過。”

贏奎聽了,不禁麵上一紅,他以年少之身而擔昊天堂之重任,遇上難以決斷之事生怕有負老堂主重托,難免有些瞻前顧後之心,這等事,若放在方仲身上,隻怕比他更加不如。贏奎畢竟非一般人,被瑤鷹王說了幾句亦不見氣,馬上點頭道:“鷹王說得對,我怎麽能連自己也信不過。既然鷹王也斷定這帝踏峰就在這裏麵,那就是在這裏麵了,隻是如何進去倒頗費思量。”

方仲道:“我已進出過一回,已知其大概,隻要不走在黑暗之處,大白天翻越這些山峰,並不會引來眾多蝙蝠掠食。”

贏奎道:“我等須在黑夜來臨之前,越過眼前所見之山峰,趕到方兄弟所說之地。”

方仲道:“正是。”

司空諒插嘴道:“萬一方公子所見山峰亦不是帝踏峰,雖然景色秀美,誰知那裏隱藏些什麽,若是成群結隊的又出來一群茹毛飲血之徒,那可如何是好。”

瑤鷹王道:“窮山惡水出刁人,何曾見山靈地秀也出茹毛飲血之徒了,就算有,怕它甚來。”

司空諒嘿嘿幹笑,搖頭道:“未必,未必,這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老爺子休想再讓我去探路。”

瑤鷹王罵道:“無膽鼠輩,這麽怕死。”

贏奎琢磨一番後,說道:“方兄弟來去如風,故此進進出出十分方便,如讓我昊天堂弟子帶著這兩隻巨黿一起行動,非一天時間休想翻過這些山峰。與其如此,不如兵分兩路,大部分人依舊留在這裏守候消息,隻我等幾個再到方兄弟所見之處探一探,如果真是帝踏峰所在,再把大隊人馬帶去不遲。”

方仲點頭道:“這主意不錯,萬一不是我所想那般,非帝踏峰所在,也不用興師動眾的多走許多冤枉路。”

對於少堂主贏奎這持重主意,瑤鷹王也無話可說,畢竟他是昊天堂的主心骨,不能不考慮得多一些,老是指責他瞻前顧後反倒顯得自己魯莽了。方仲對莫雩道:“莫姑娘,少堂主說你用新學六壬訣推算了一卦,當初老堂主傳你這本事時,曾說有心火自生,沒卜筮一次便痛苦不已,不知道你如今可還好嗎?”

莫雩微微一笑道:“老堂主把話說得重了些,這六壬訣遠沒有他老人家說得那麽可怕,更何況又有寒玉之助,一杯冷水下去後,胸口的悶熱之感便消散了,我卜筮一次,一點事也沒有。”

方仲放心道:“如此最好不過了,萬一你難以忍受,便不要繼續卜筮下去。”

莫雩笑道:“謝謝方大哥關心,小妹學這六壬訣絕不後悔。”

贏奎道:“方兄弟放心,我會此刻照顧好我這小師妹的。時候不早,我等即刻出發,趕在日落前把前麵情況探查清楚。”

方仲道:“我已進出過一次,來去的路比你們熟悉,都隨在我身後便是。”

贏奎即刻轉身,把昊天堂眾弟子做了一番安排,跟隨方仲一起去的,除了司空諒、瑤鷹王外,贏奎另帶了四個身手敏捷的弟子,卻把那媯大哥、莫雩等留在了營地,小蘭雖然一直跟隨著方仲,但這一次卻也被方仲留在了營地內。畢竟小蘭在方仲眼中柔弱無比,連莫雩也不如,當然不能跟著去冒險。

安排已畢,眾人中隻有方仲一人有坐騎,如果讓其他人用腳步隨行,讓猙獰獸走發了性,這些人拍馬也跟不上。方仲從袖中拿出數張符紙,向眾人道:“在下施展一門縮地成寸的符法,可助各位以極快的速度趕往前方,施法之時,切莫離開我左右。”

贏奎道:“方兄弟盡管施展便是。”

方仲讓大家圍攏一圈,自己站在中心處,把手一揚,符法祭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行人化作一竄虛影,往前方狂奔而去。

白雲悠悠,茶花爛漫,無數不知名蝴蝶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眼望如此美景,趕到此地的贏奎、司空諒等無不覺心情舒暢,煩悶為之一清。瑤鷹王觀看良久,向方仲道:“此地真的沒有路徑可以上山?”

方仲道:“我轉了一圈,都隻見茶花滿地,並無可上山之路。”

瑤鷹王眼望司空諒,司空諒頓時叫道:“老爺子別看我,我先前說過什麽話來,想讓我去探路,那是休想。”

贏奎道:“不用你去,隻我昊天堂兄弟親自走一遭便是。”他身後兩個同來的昊天堂弟子,搶上一步,把腰間所帶大刀拔出,便要開路上山。

瑤鷹王道:“慢著,如你等這樣尋法,此山如此廣大,不知尋到何年何月。”

贏奎道:“依鷹王主意,應該如何去做?”

瑤鷹王笑道:“尋人之事,莫過於你明我暗,這才省事;若是你暗我明,旁人故意要躲我,尋起來也是事倍功半,得不償失。如今我等就是在明處,而那慈航靜齋就在暗處,你暗我明,她不出來相見,自然費事了。我有一個主意,可把此事顛倒過來,讓慈航靜齋之人在明處,而我等卻在暗處。”

司空諒道:“老爺子快別買關子了,那慈航靜齋裏又無你的相好,你如何讓那慈航靜齋的人落在明處?”

瑤鷹王道:“這還不簡單,你就在這山腳下放一把火,越大越好,如果沒人來救,那慈航靜齋必不在此山上,如果有人來救,她一出現,那不就落在明處了嗎。”

司空諒嚇了一跳,愕然道:“讓我去放火?”

瑤鷹王怒道:“如今不讓你去探路了,就放一把火,難道你都不願意。”

司空諒苦了臉道:“老爺子總拿我尋開心,這得罪人的事盡讓我去做。”

瑤鷹王道:“你放心好了,慈航靜齋裏的人都是女人,心腸軟得很,若真的有人來,到時候說幾句好話哄一哄,對方根本不會深究。”

司空諒轉顏為喜道:“這倒也是,憑著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或許還能哄美人笑一笑也不一定。”

瑤鷹王道:“那你即刻放火燒山好了,我等就在你後麵,萬一有事,自會出來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