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夫人從袖中扔出一隻玉盒,那盒子跌落地上,又彈出來數十根細小金針。離夫人一邊落淚一邊笑著道:“薑公子說起話來好不簡單,如我這等小人物若做得了主,就不會是今天這幅模樣了。”

薑文冼歎了口氣,隻看她臉上的兩道傷疤定是被人逼迫所至,一個女人所重視的當然是自己的容貌了,誰願意把好端端的一幅玉容弄成一個大花臉。心靈再巧的女子,沒有了容顏的襯托,也會黯然失色。薑文冼撿拾起玉盒金針,又把方才打鬥之時射出的十來根金針也收了回來,查看了一遍,見數目無誤,這才收入懷中。

離金玉道:“快走吧,大法師的耳目眾多,若察覺出異樣,就難脫身了。”

薑文冼點了點頭,把劍收回背上,便要和方仲等人離去。假離夫人伸手喚道:“金玉,你也要離我而去麽?”聲音淒切,十分不舍。

離金玉轉過頭,厭惡地看了一眼離夫人,冷冷道:“我為什麽要留下來,難道繼續被你監視,受大法師折磨嗎?看在你總算養我一場的份上,我不殺你。等找回我娘親後,我和她好好待在一起,再不分開。”

艘科仇不方後學所孤鬼崗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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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宗眉頭一皺,說道:“為什麽?”

方仲掌心之中符法呈現,火光一閃之後,四人已消失無蹤。

離夫人嘶聲叫道:“金玉,金玉,我真是你的娘親,我會做個好娘親的,你快回來……”她再是哭泣呼喊也無人聽見了,或許離金玉在走時聽到了她的哭喊,但心意已決的她,已不會回頭。

不知過了多久,暈過去的靈寶終於醒來,他一骨碌翻身而起,地上依舊昏睡著許多人,隻有一人還坐在那裏雙目流淚,心如死灰般動也不動。

靈寶看到那刀疤麵容吃了一驚,從衣著之上才看出來這是離夫人。靈寶摸了摸腦袋之上腫起的一個大苞,齜牙咧嘴道:“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離夫人宛如未聞,連看都沒看靈寶一眼。

靈寶怒氣漸升,走到離夫人近前,喝道:“剛才那小子偷襲我等,定然離去不久,還不召集人去……不對,那小子到這裏來幹什麽?”靈寶終於想到對方絕不是想要殺自己,要不然就不會是昏迷之後還會蘇醒,而是已經一命嗚呼了。靈寶轉頭四顧,終於失色道:“法王的種器之身呢,她到哪裏去了?”

見離夫人還是不應,靈寶掄起巴掌,惡狠狠扇了過去,罵道:“我問你話,法王的種器之身去了哪裏?”啪的一聲響亮,離夫人嘴角流血,眼神終於活轉了過來,瞧著靈寶淡淡道:“她走了。”

“你……你……是怎麽答應法王,說會好好看管的,現在卻說走了!?”靈寶又驚又氣,離金玉走失事小,失寶事大,離夫人固然難辭其咎,但自己也失了監管職責,怪罪下來絕討不到好去。

離夫人淒然一笑道:“人已經走了,法王想拿我怎麽樣就怎麽樣。你有本事追回來的話,那就去追好了。”

靈寶心中一抖,自己的護法傀儡已經失去,更加不是這幫人的對手,去追豈不是羊入虎口。靈寶怒道:“我會稟明法王,走失種器之身的事都是你的錯。”既然事情已無可挽回,那就索性惡人先告狀好了。靈寶氣衝衝走出房去,欲回總堂向大法師訴說今日之事,同時也把自己所擔的罪責降到最低,過錯就都讓那些婢女和離夫人去承受好了。

薑文冼和方仲各自騎著坐騎,央宗依舊還坐在方仲身後,而離金玉則坐在薑文冼所騎的白澤背上,她原有的那匹桃花馬雖然好看,畢竟不堪大用,臨走時便沒有帶走。

離金玉滿麵春風,雖然看央宗坐在方仲身後有些不順眼,畢竟喜悅占了上風,她靠在薑文冼背後,那堅實的感覺,讓她從未有過如此溫馨的感受。她想隻要再救出自己的母親,就會父母雙全,然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這一直存在於夢中的事情如今居然在一步步的變成現實。

離金玉如今睡覺都想笑出來聲來,生命中到底還有這樣一句話,要做苦盡甘來。

薑文冼回頭看了一眼煙翠居方向,這似曾相識的地方曾經有過一段十分美好的回憶,讓他迷醉和思念,薑文冼低聲道:“我還會回來的。”然後一夾獸腹,白澤嬰啼一聲,載著二人向前竄去。

方仲一行人幾乎未做停留,便直接返回峨眉山,此行之順暢,讓薑文冼十分滿意,不但打聽到了真的離夫人被關在何處,又接回了離金玉,也就是說自己的兩個女兒已然都在自己身邊了,隻要再把真的離夫人救出來,一家人便重新團聚。雖然曆經苦難,隻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就是皆大歡喜的美事。

一路之上薑文冼見方仲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忽的想起了假離夫人那誆騙方仲時說的話,說她答應了金玉和方仲的婚事,當時方仲一副癡傻模樣,而金玉卻含羞帶喜,並未斥責發怒,這麵色變化盡都落在自己眼中,要說離金玉不對方仲有意,傻瓜都不會相信。可是若方仲也對離金玉有意的話,那央宗又當如何處置,這丫頭心眼兒很小,脾氣又很倔,自從帶著她回到東土便從來沒有露出半點的女兒的依賴之情,相反把自己視為路人,卻和方仲走得極近。一想到此事如此複雜,薑文冼又頭疼起來,覺得方仲很不厚道,自己雖然感念其父母相救,總算也傳藝報恩了,結果這還不夠,難道要把兩個女兒都填進去,讓他去享齊人之福。

峨眉山在望,薑文冼對方仲道:“仲兒,你去讓錢師弟和金姑娘來見我,就說我有事相求。”

方仲即刻明白了薑文冼的意思,點頭道:“我去見他們,薑伯伯還在雷莊主院中等我。”

薑文冼點了點頭,又對方仲身後的央宗道:“央兒,你不要跟著仲兒去了,和我一起回莊。”

央宗眉頭一皺,說道:“為什麽?”

薑文冼沉臉道:“讓你回去便回去,何來問這麽多為什麽,你雖然不認我這父親,我卻需認你這個女兒。仲兒去請人來商談救你母親之事,你總是跟在他身旁多有不便。我會請雷長老送兩匹坐騎給你們二人,他原本是馭獸堂的人,豈能沒有多餘坐騎,這樣你們便也有自己的坐騎可用。”

央宗難得見薑文冼沉著臉說話,雖不知他因何生氣,但犯不著為此事而觸怒於他,況且在自己返回東土時薑文冼確實不顧生死盡力來救自己,隻這一點便知他沒有惡意。央宗極不情願的哼了一聲,從方仲身後一躍而下,施展禦風之術,從地麵上掠空而過,向著上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