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蓮花出世(四)

在一間漆黑的地牢之中,石壁之上潮濕一片,斑斑駁駁的青苔生長在石壁之上,可知此地已好久沒有打掃清理了。

牢中一人靜靜的坐在裏麵,他頭發蓬鬆,身穿一件陳舊黑袍,袍服之上幾個破洞,兩根已有鐵鏽的鐵鏈從他的雙手雙腳之上垂下,落在浸沒腳背的汙水之中。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若非遮住麵容的頭發不時還會被氣流緩緩吹動,方知此人有呼吸之外,如同一具石化的死屍。

頭頂有一個小小的鐵窗,在鐵窗的欄杆之間,投下一縷對這陰暗牢房來說萬分奢侈的陽光。

陽光隨著日頭便宜,逐漸移動著方向。

終於,一縷陽光照到他的臉上,這具石化般的死屍保持著個姿勢永遠都不會動的時候,他卻抬起頭來,衝著陽光看了一眼,原本無神的眼光投射出一縷精芒。

牢外的走廊之上傳來腳步之聲,他又低下頭,和原先無數次一樣,成為一具雕鑄。

“放開我,再用你們的髒手碰我,小心我砍了你們的腦袋!”牢獄深處,十來個人押著一個女子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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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穿黑衣的守衛冷笑道:“凶什麽凶,這就拉你上去重見天日,不感激我等幾位大爺,居然還嘴硬。”

那女子用力一掙,綁縛在周身的鏈條發出一陣咯吱聲響,卻不能掙斷半分。一行人在這間牢前走過時,其中一人探頭對著裏麵看了一眼,罵道:“這家夥卻長命,做了傀儡這麽多年也不死。”

另一人慌忙拉住他道:“胡說什麽呢,離他遠一點看,就算是個死人,你也別羞辱於他。”

“怕什麽,難道他還會伸出手來抓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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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說說笑笑,押著人逐漸遠去。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石門摩擦之聲,接著腳步之聲消失,整個走廊又安靜了下來。

一隻灰黑色的老鼠在牢中的一個破洞之中鑽出,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當看到屹立在牢中的人影時,似乎感到一股殺氣從這石化般的死屍身上發出,嚇得它跐溜一聲又鑽了回去。一切又複平靜,那老鼠在洞口探頭等了片刻,氣息又消失無蹤。它大著膽子再次從牆角鑽出,從汙水流淌的地麵走過,向著走廊方向跑去。那裏有看守牢獄之人隨手丟棄的剩菜剩飯,是它的美食。

就在老鼠的身軀即將從如石的‘死屍’身旁走過時,一股可怕的殺氣再次散發而出,嚇得那老鼠吱的一聲叫,直接一個猛子轉入汙水之中,想逃回洞去。一隻大手電閃而來,噗的一聲,插入水中。

鐵鏈發出一陣嘩啦啦聲響,接著又複歸平靜。

一條手臂緩緩在汙水之中抬起,手掌一出水,老鼠的尖叫之聲便傳了開來。那隻灰黑色的老鼠正被手掌的兩根手指牢牢夾住,不能動彈分毫。驚慌和害怕讓這老鼠發起狂來,對著夾住身軀的手指張口就咬,尖利的牙齒落在黝黑的手指之上,如同啃到了一根鐵棍,堅硬、冰冷、無情。

兩隻手指一夾,老鼠吱的一聲口中流血,四肢抽搐了一陣後,長長的尾巴垂了下來。

大手夾著老鼠屍身緩慢的舉起來,直至放在那人蓬鬆的頭發之前,散亂的頭發後麵,精光四射的眼神露出一絲饑渴之意,如同一個許久沒有吃過美食的乞丐,見到了山珍海味。他的手夾著老鼠的屍體向自己的嘴裏一扔,咀嚼之聲傳來,細碎的骨頭碎裂之聲充斥牢房。

時間很短,露在外麵的鼠尾已消失不見,牢房複歸平靜,如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數個時辰之後,外麵再次傳來石門開啟的摩擦之聲,腳步聲由遠而近。

兩條人影終於再次來到牢房門口,其中一個黑衣人眼角餘光向著牢中一瞟,愕然道:“奇怪,怎麽有些不對?”

“什麽不對,他不是好好的待在裏麵嗎?”

“他怎麽離著牢門這麽近,我記得他是站在牢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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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記錯了?”

二人邊說邊來到牢門之外,裏麵雖然昏暗,但接著頭頂天窗投下來的一絲亮光,還是可以看見牢中之人的模樣。一人把頭緩緩靠近,目瞪口呆的看著牢中之人的臉,霍然變色道:“有血,他吃過什麽東西?”另外一人大驚失色,剛從腰間拔出彎刀,頭頂風聲響動,一根鐵鏈已落了下來,一下套在脖子之上,隨後大力襲來,拉著他向前一撲,整個人都靠在了牢門之上。

哢嚓一聲骨骼碎裂之聲想起,那人頭顱一歪,身子無力的垂落下來。

另一人嚇得剛想大叫,喉嚨一緊,如鐵鉗般的大手從牢內伸出,卡在了他的項下。

“別……吵!”一句說話並不流利的低沉聲音從這如同死屍一般的人口中發出。

那人嚇得麵容扭曲,冷汗涔涔而下,他雙手抓住卡著自己喉嚨的手臂拚命向外扳動,卻無濟於事。轉眼他就因為呼吸不暢而雙眼翻白,麵對即將沒命的威脅之下,他終於連連點頭。

抓著他的大手略微鬆了鬆,低沉的聲音道:“開……門。”

那人從腰間一陣摸索,逃出一大串鑰匙,哆哆嗦嗦好一陣,才開對了門鎖,卡簧之聲一響,牢門上的鐵鎖鬆了開來。卡在他喉嚨之上的大手終於鬆開,緩緩縮了回去,那他卻站在那裏不敢稍動。

“進來!”或許是連說了幾句話,低聲的聲音漸漸變得流利了起來。那守衛顫抖著打開牢門,畏畏縮縮的走了進去。

鐵鏈之聲一響,這次不用對方吩咐,守衛即刻摸出鑰匙,把栓在對方手上腳上的鐵鏈盡數解開。

人影兩手摸了摸被栓出血痕的手腕,終於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他把頭一甩,遮住麵容的長發飄在兩旁,那是一對如陰鷙般的眼睛,剛毅的麵容盡顯英偉之色,他口一張,噗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鼠毛。那守衛雙腿打顫,淅淅瀝瀝的水聲從他的褲襠滴落,留到牢裏的汙水之中。

“我來問你,這裏……是什麽地方?外麵……又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