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兩三天裏,先是孟程遠因為車禍住進了醫院裏,接著又是林清溪因為胎死腹中住而進了重症監護室,維雅醫院建院這麽多年以來,從未有過像這幾日般的高度緊張過,上到院長,下到一個小小的清潔工,都時時刻刻的提高著警覺,生怕一個風吹草動害的兩位重量級人物得不到一個安靜的修養環境,每個一踏進醫院大門的人都刻意的放輕了腳步。

在重症監護室待了一整夜後,麥醫生聯合孫醫生一起替林清溪做了一個檢查,確定她已經暫時脫離危險後才決定將她轉入普通病房裏。

而這一次,陸知鬱甚至還未發話,周啟安就自覺的將住院大廈的十七樓整層騰空,又派人將這層樓裏最大的病房收拾幹淨,再裏裏外外殺毒滅菌三次後才放下心去。整棟住院大廈更是生人勿進,秦朗帶著一眾弟兄們死死的把守著每一個出入口,所有進出的人員一律需要檢查後才會被放行。

從術後到現在,林清溪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中,已經三十多個小時了,時間每多過去一分鍾,陸知鬱的擔憂就會增加一分,坐在她床邊守著她醒來的這段時間裏,有那麽一瞬間裏他又不那麽期盼著她能早點清醒,他還沒有想好用怎樣的語氣詞句去告訴她那個殘忍的事情。

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裏,陸知鬱幾乎是寸步不離,不吃不喝的守在她的床邊,不管是秦朗還是陸雅望來勸他,他都無動於衷。經曆這麽多的風雨波折,他知道她對自己有多重要,同樣的他也知道他在她心裏的位置有多深,哪怕是待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等著他醒來,他的心也會稍微好過一點,亦或是讓她在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那樣或許還能讓她不那麽難過。

自從知道孩子沒了以後的大多數時間裏,陸知鬱一直都在心裏暗自懺悔自責,如果那一天,他沒有送neil去機場的話,他就可以在家裏一直陪著她,就算孟程遠邀她去見麵,他也可以親自開車送她去,再親自接她回來,這樣就不會給那些人害她的機會,而他們的孩子也不會死在她腹中。

再或許,在她被擄走的第一時間裏,他就能猜到是柳嫣嫣下的毒手的話,那他就可以早一點找到她,那麽夏魚兒也不會有機會對她和孩子下狠手。那樣,或許他們的女兒還健健康康的待在她的腹中,安靜的等待著降臨這個世界……

陸知鬱想了很多的‘如果’和‘或許’,可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後悔不已時為逃脫責任而幻想出的假設。

雅望說,那孩子是個女孩兒。

不久之前的某個夜裏,她還在他的臂彎裏撒著嬌說不想要生女兒,她害怕生出個女兒來和她爭奪他的寵愛,他笑她幼稚,她卻一本正經的跟他掰扯著‘女兒是父親前世情人’的調調,末了還特別嚴肅正經的說她才不要給自己生出個小情敵來。

就算有了小情人,可她還是他的心肝,是他想要放在心尖兒上寵愛一輩子的人,他怎麽舍得少寵她一分?

雪白的枕上散著她酒紅色的波浪長發,陸知鬱捏起一縷發絲在手指尖纏纏繞繞著,聽著她淺淺的呼呼吸聲,看著她蒼白透明的睡顏,不知怎的他鼻尖驀地一酸,眼眶立刻泛起了輕輕的紅,不多時安靜空曠的屋子裏就響起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去的遲了沒救下孩子,所以才遲遲不肯醒來,可是清溪,孩子沒了,我的傷心難過並不會比你少半分……她是我們的孩子,你有多愛她,我就有多愛她。”

日頭不知在何時從空中落了下去,隻剩下一輪殘陽掛在天邊,如錦的霞將窗外的天染的通紅,**昏迷不醒的人在這暮色的餘暉裏微微顫了顫纖長濃密的睫毛,隨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往日裏清澈發亮的瞳,這時卻是傷心欲絕的灰,兩三秒,一顆顆發燙的淚就滾滾而下。

“阿鬱。”她低低的叫,沙啞的嗓音裏有濃濃的哭聲。

“我在。”陸知鬱低低的應著她,吸了口氣將眼底的濕潤逼了回去,俯身下去用溫暖的指腹一點點抹去她眼角的淚。

她哀哀的看著他,似乎有很多委屈難以訴說。她想跟他說,她已經盡力保護孩子了,可是夏魚兒太狠毒了,對她下手的時候幾乎招招都朝著她的肚子打下去,無論她如何低聲下氣的懇求她能放過孩子,可是夏魚兒始終不曾心軟半分。

她還想跟他說,她不願意醒來,不是怪的他去的太遲,而是怪自己在麵對夏魚兒瘋狂報複時的無能為力。

昏死之前,林清溪還記得夏魚兒說要用這個孩子的死,來懲罰她再三招惹喬逸黎這個過錯。

是啊,她為什麽要再次回來招惹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呢?如果她不去主動招惹喬逸黎的話,夏魚兒又怎麽會這般的恨她,時時刻刻都恨不得她去死,最後還將這一切孽障因果報複在她無辜的孩子身上?

夏魚兒說,孩子死時承受的果,就是她當日招惹喬逸黎而種下的因,因果因果,現在她終於得到報應了。

看著她委屈自責的模樣,陸知鬱心疼極了,伸出手去輕輕的捧著她的臉貼了上去,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失去孩子,我也很難過。可是……清溪,比起失去她的難過,我更難過自己沒有沒有保護好你,竟然讓你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對不起,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我陪著你一起去,就不會發生後麵這些事情……”

他在她耳邊低聲的懺悔著,她聽的哭的渾身都顫,那些因為哭泣而被牽扯的傷口溢出來的一波一波的疼,遠遠還不及此時她心裏的一股一股痛。甚至連眼都不用抬,她就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個在多少艱難絕境中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傳奇男人,此時他臉上浮起了又深又濃的痛苦之色。

他難過,她也跟著難過,眼淚掉的越來越多。似乎發現這樣下去並不是個辦法,陸知鬱找回殘存的一絲理智,一邊輕輕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一邊溫柔的說,“就算再難過也要吃點東西,你已經睡了三十多個小時了,再這樣不吃不喝的睡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失去一個孩子到底有多痛,陸知鬱很清楚,他知道不能強求她立刻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她還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現實,所以任由她又嗚咽嗚咽的哭了好一會兒,好不易等她停止了抽泣,他才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她,“乖,吃點東西好不好?”

林清溪乖順的點了點頭。陸知鬱拍了拍她的清瘦的臉龐說了句‘等我’,隨後起身走到一旁的小休息室內,盛了小半碗溫熱的白粥端了過來。白粥是陸雅望吩咐別墅裏的大廚精心熬製的,估摸著她今天會醒過來,便早早的送了過來,一直都放在隔壁的小休息室裏用電飯鍋溫著。

陸知鬱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再端著白瓷碗拿著小勺子舀了半勺白粥送到她的嘴邊,她著實沒有胃口,卻又不想他擔心難過,張嘴將那半勺微熱的粥和著眼淚生生吞進肚子裏,她吃的極慢,一小半碗的粥吃了十多分鍾才吃完。

至少沒有大哭大鬧,還肯吃東西,陸知鬱揪了三十多個小時的心總算鬆了一口氣,見她臉上淚痕斑斑時,他又起身進了小浴室裏,擰了一條熱毛巾出來細細的擦拭著她的臉,將那些淚痕一一擦拭幹淨。

或許是吃了點東西,又用熱水擦了臉的緣故,林清溪原本蒼白的臉色隱隱浮現出了些血色。孫醫生和麥醫生來看的時候,見她心情平靜臉色也不錯,由衷的誇讚了陸知鬱的悉心照顧,聽得她心頭一熱眼淚又冒了出來。

那時的她想啊,能有一個男人在她生病時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三十多個小時,這一生還有什麽遺憾呢?而這個男人對她的愛,也足以蓋過她這生裏失去的所有一切時的痛苦。

見她又流淚了,陸知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隨後伸手過去輕撫著她的長發,動作極其溫柔,“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又哭了?”

她不說話,隻是低低的哭。陸知鬱拿她沒有辦法,隻好任由她哭著,一隻手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拍啊拍,“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和你一樣的愛她,期待她的到來,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誰也沒有預料到的,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清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別難過太久?”

原本她隻是嗚咽嗚咽的哭著,聽完他的話後驀地大哭了起來,那淒慘的哭聲傳進守在門外的秦朗耳朵裏時,他的心都不禁像被揪了一把的疼。

“阿鬱……我不是怪你……

”她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我隻是好難過……她真是個無辜的孩子……還來不及看我們一眼,就……”

林清溪哭的傷心欲絕,一顆顆眼淚滾滾而下,滴滴落在陸知鬱的心上,生生的將他一顆心髒都腐蝕掉了,那是一種他畢生都無法忘記的肝腸寸斷的疼。

夜裏,好不容易哄的她入了睡,陸知鬱這才將守在門外的秦朗叫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後,就匆匆的讓他離開了。

半夜的時候起了風,隻開了半扇的窗口中風徐徐的吹了進來,半夢半醒間,林清溪好似看到有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朝她揮手告別,慌亂中她朝著小女孩伸手過去想挽留,可指尖還未觸碰到小女孩的衣角,那孩子就如煙般散開了去,原本昏昏沉沉的心突然密密麻麻的痛了起來。

孩子,你是來向媽媽告別的嗎?

一直守在床邊的陸知鬱見她又流淚了,無聲的歎了口氣,她的睡眠一向很淺,此刻怕是又做噩夢了,趕緊輕輕地在她手臂上拍啊拍的哄她,好一會兒才哄得她又熟睡了過去。聽著她漸漸平複下來的呼吸聲,他這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看著她的臉愣神了半晌後才拿了條熱毛巾過來將她臉上的淚痕一一擦拭幹淨,目光在觸及到她眉骨上的白色紗布時,他深不見底的眼裏驀地閃過一絲寒光。

……

林清溪出院的時候已經入秋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一個月的時間不長,卻足以發生很多翻天覆地的事情,比如原本三個月後就會呱呱墜地的陸家小小姐來不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匆匆的去了天堂;比如原本屬於喬家家族企業的喬氏集團徹底改了姓,成了陸家眾多產業之一,而喬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喬逸黎卻在這場收購戰裏不知所蹤;再比如南城的阮家撤消了對夏魚兒的通緝令,卻又不知道借了哪一股東風,突然和陸家交好起來,從陸家接過了幾宗大生意,一躍成為南城企業龍頭……

在麥醫生的精心照顧下,林清溪身上的外傷早已愈合的七七八八了,隻是有些傷口太深又受了感染,疤痕是落下了,隻能等傷口徹底痊愈後看美容醫生有沒有辦法去掉那些疤痕了。看得到的傷口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那些看不到的傷口卻不知道何時才能愈合了。

陸知鬱害怕她會想起孩子時又哭的無法自已而傷了身子,這一個月裏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生意上的事情直接交給了宋翎全權處理,而陸家的事情則交給了秦朗去處理,好在兩人都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部下,做起事情來幹脆利落有條不紊,他隻需偶爾聽聽他們的匯報即可。

臨出院時,孫醫生將陸知鬱叫了過去,再三的囑咐他千萬不要讓林清溪累著,不然會影響她身體複原的,所以從醫院到山頂的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將她抱在懷裏,生怕她累著半分,車子停在院子門口時,他更是直接抱著她進了屋子裏,惹的一幹小女傭們羨慕的兩眼發直。

客廳裏早就候著一群人,在看到兩人進來時全都站了起來,陸知鬱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目光在掃過陸季暄的臉上時,微微頓了頓後又恢複如常。陸季暄今天是一個人來的,雖說他這一生裏的大多數時候都過的自私任性,可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就是再借他幾個膽子,是再也不敢帶喬怡然過來招惹陸知鬱生氣了。

林清溪有氣無力的靠在陸知鬱的懷裏,朝著眾人淡淡的笑著,雖然左眉因為當初縫合傷口而剃光了,如今隻長出了淡淡薄薄的的一層,多少看上去有些不協調,卻也未曾讓她的傾國之貌暗淡多少,隻是那笑容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力不從心。

想想也是,過去的這一個月裏,她不僅失去了自己一直細心嗬護的孩子,還受了那麽重的傷,她此時就算是橫眉怒目也不為過,此刻卻為了寬慰眾人的擔心而努力的強顏為笑,這多少讓陸雅望覺得有些心酸,低著頭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後才重新抬起頭來,“嫂子,歡迎你回家。”

“雅望,謝謝了。”林清溪緩慢的說著,她的聲音啞的厲害,早已沒了往日的清脆,沙啞的就如那呼呼而過的秋風,刮的陸雅望的心生生的疼,疼的她立刻就紅了眼。

陸知鬱微微蹙起了眉,生怕陸雅望的多愁善感會將林清溪的傷心勾了出來,他狀若無意的看了一眼秦朗後,秦朗立刻明白了過來,幾步上前攬住陸雅望的肩膀將話題岔開了去,“你不是一大早就親自動手給清溪小姐熬了湯麽?她知道後可是連早餐都沒怎麽吃,說要留著肚子喝你熬的湯呢,走吧,我去幫你把湯端來給她。”

不等她點頭答應,秦朗就擁著她往廚房走去。

陸知鬱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似乎並未受到影響,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剛剛揪成了一團的心這才微微鬆了一把。

就在這時,小魏推著孟程遠從一側的客房走了過來,上次車禍,他不僅在危急時刻將方向盤往自己的方向猛打,還在最後車頭撞向山崖時撲到了林清溪的身邊,用身體護住了她,雖然他最後撿回了一條命,可他的左臂因為舊傷未痊愈又添了新傷,醫生說了若是以後恢複的好,或許還能恢複些簡單的技能,若是恢複的不好的話就算是廢了。

不僅如此,幾塊碎玻璃將他的左腿紮了個半透,留下了幾條又長又深的傷口,加起來縫合了一百多針,都一個月了還不能自由行走,暫時隻能靠輪椅代步。

孟程遠是一周前出的院,在醫院時雖然多次想去看林清溪,可又細想若是他去了,她看到他因為保護她而受了這麽重的傷,怕是又要難過好久了,為此他硬是強忍著心裏的想念一直安靜的待在病房裏養傷,絲毫不提去看她的事情。

陸知鬱很感激他當初舍命保護林清溪,經過這一次後徹底把他當做了林清溪的大哥看待,他一出院後就派了宋翎將他接了過來,又讓顧惜楠小心的照料他。

林清溪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孟程遠的那一刻時立刻沒了,她早已猜到他可能會因為保護自己而受了傷,卻沒想到竟然會嚴重到要坐輪椅的地步,難道……是以後都要坐在輪椅上生活了嗎?

林清溪不敢想象,顫顫的叫了聲,“哥……”

幾乎都不猜,隻憑那一聲包含了多種情緒的‘哥’,孟程遠就猜到她在想什麽,趕緊笑著安慰她,“別難過,都是些小傷無礙的,本來是可以走的,不過為了快點恢複才坐的輪椅。”見她像是又要掉眼淚,孟程遠忍不住打趣道,“都那麽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這屋子的人笑話你。乖,別哭了,我真的沒事,你要是不信啊,要不我起來走兩步給你瞧瞧?”

說話間,他就招呼小魏扶著他起來,林清溪趕緊出生阻止,“別,我信你就是了。”

明明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她,林清溪心裏難受極了,卻也不想他擔心,生生的將那些快要奪眶而出的用眼淚憋了回去。

孟程遠微微笑著,“先回房休息吧,晚點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林清溪輕輕地回了個‘好’字,陸知鬱便立刻抱著她往樓上走去,在路過孟程遠時,他微微低頭遞給他一個複雜的眼神。

一回到房裏,剛剛的強顏歡笑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緊緊拽著陸知鬱衣襟顫顫的問,“阿鬱,告訴我,他……他的傷勢到底有多嚴重。”

陸知鬱無聲的歎了口氣,心想著怕是瞞不下去了,就算現在不告訴她,終有一天她也會知道的,思量幾許後才字斟句酌的回答,“玻璃碎片嵌到了他左大腿裏,差點割斷了大動脈,不過你放心手術很成功……顧惜楠說暫時用輪椅代步,能讓他的腿恢複的更快。至於他的左肩……在車禍時撞到了以前的舊傷,隻要好生照料就能恢複的。”

孟程遠左臂的傷勢被陸知鬱輕描淡寫的一筆帶了過去,見她仍然愁眉不展,他又繼續說,“放心吧,顧惜楠是外科醫生,有她的照顧,他的傷勢一定會很快恢複的。”

聽他如是說道後,林清溪的眉頭才微微鬆動了些,可依舊有些不放心,“你多派幾個人照顧他……阿鬱,他是我哥,這次又是因為我受的傷……”

一說到這,她的鼻尖又酸澀了起來,眼眶漸漸紅了起來,陸知鬱生怕她又哭起來,趕緊答應她的要求,“好,我待會兒就吩咐下去……你又忘記孫醫生和麥醫生的叮囑了嗎?他們可是說了你現在可是再也傷心不得,不然身體就好的慢,乖,別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一番輕言細語的安慰後,才哄得她心情平複了下來,折騰了一上午,她早就累了,靠在他的懷裏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陸知鬱抱著她靠著床頭坐了一會兒,待她睡

熟後才輕輕地將她放在**,細細的替她掖好被角後才輕步走了出去,下樓直接去找孟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