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小輩公然教訓,虞老爺子的心裏是不痛快的。

就算兩家有懸殊,但當年明舜的父親還在的時候,多少都會留幾分顏麵。

明舜掌權之後,行事風格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他的字典裏哪裏有情麵二字可講?

明舜最好祈禱著沒有一朝落難的時候,要不然他一定會聯合所有跟明家不和的人,徹底把他踩進泥潭沼澤之中。

惡毒的念頭在胸腔裏洶湧翻騰,但虞老爺子的麵上絲毫不顯。

“景小姐,少硯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丟開了手裏的藤條,輕搓著雙手的虞老爺子幹巴巴地笑著,“他就是一時被人慫恿了才做出這等糊塗事。”

“一時糊塗?”景初護著懷裏的虞靜書,很是不客氣地冷冷一笑,“靜書的身體還沒有痊愈,你就動用了家法。”

“虞少硯的行為可是犯罪,你隻用一句鬼迷心竅就想要將一切都抹平了嗎?”

虞老爺子還真是將雙標一詞詮釋得淋漓盡致。

她不知道虞少硯跟陸祺蕭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麽樣的合作關係。

但陸祺蕭像是螞蚱一樣到處蹦躂的舉動實在惹人厭煩。

機會都擺在眼前了,她怎麽舍得斷了陸祺蕭一臂機會?

景初此時的樣子可以說跟明舜如出一轍。

一而再再而三被下麵子,虞老爺子一僵,臉上的表情徹底繃不住了。

“景初,這裏是虞家!”見老爺子吃了癟,鐵青著臉的虞少硯直接從樓上跑了下來,“在虞家的地盤上放肆,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

犀利的目光自虞靜書的身上劃過,他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幽光,突然轉了口風:“我知道你跟靜書是好朋友!”

“之前靜書為了幫你,甚至不惜求著我幫忙。不過……”話鋒一轉,他壓低的聲音裏染上了幾分失望,“就算你想要替靜書出頭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吧?”

“你們說被我關在地下室裏?”

“那我問你,你們又是怎麽從我手裏逃出去的?”

“綁架可是犯罪!”虞少硯一臉義正言辭,頗有些咄咄逼人的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真的僥幸逃出去了。”

“景小姐,你為什麽不選擇報警?”

虞少硯昂著下顎,神色裏帶著隱隱的得意。

綁架是犯罪,景初的朋友擅闖民宅不也是犯罪嗎?

他篤定了景初不敢將事情鬧大。

畢竟事情真的捅了出去,景初的朋友也難辭其咎!

看著虞少硯囂張叫囂的樣子,明舜壓著眉梢,神色有些諱莫如深了。

之前虞家受的教訓還不夠。

到現在居然還敢在他們的麵前蹦躂。

明舜的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戾氣,虞老爺子的心尖一顫,隻覺得一陣寒意從心裏湧了起來。

虞少硯可真是不知死活!

明舜一旦被激怒,虞家怕是要麻煩纏身了……

“你給我住口!”恨鐵不成鋼斜了一眼,虞老爺子冷聲嗬斥著,“給我滾回房間裏待著,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爺爺……”

“我有證據!”

虞少硯和虞靜書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僵硬著動作,虞少硯緩緩轉過頭,望向她的目光裏滿是不敢置信。

虞靜書有證據?

她的手裏能有什麽證據?

當著老爺子的麵前,虞靜書要是抖落出什麽事的話……

心裏有些沒底,虞少硯狐假虎威,強撐著警告著:“虞靜書,當著爺爺的麵前,你最好不要胡說八道!”

置若罔聞的虞靜書就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他,直接從口袋裏掏出錄音筆遞向了虞老爺子:“管家有隨身攜帶錄音筆的習慣。”

“大哥交代他辦了多少事,全都記錄在這裏麵了!”

管家確實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但又何嚐不是看著虞少硯長大的。

要不是虞少硯起了殺心,管家的家人也不會將錄音筆交給她。

錄音筆?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虞少硯的臉色一白,腦袋裏嗡嗡作響。

那個該死的老家夥居然跟他玩心眼?

陰鷙著神色,他粗重著呼吸地將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的。

瞪著虞靜書手裏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的錄音筆,虞老爺子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早不拿出來,晚不拿出來。

偏偏要等明舜和景初在場的時候拿出來,虞靜書是故意的吧?

虞少硯是他的親孫子,也是繼承人的熱門人選。

要是真的被送進局子,下半輩子就被毀了。

用力咬了咬後槽牙,他突然轉身,揚起手狠狠給了虞少硯一個巴掌:“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做出這樣的事?”

“虞少硯,你回國之前,我是怎麽叮囑你的?”

“我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人在背地裏攛掇你?”

冷不丁挨了一個大嘴巴,虞少硯不止臉上火辣辣疼著,耳膜有些發脹。

驀地,虞老爺子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般。

呆滯了好半晌,他看著正在不斷使眼色的虞老爺子總算是回了神。

死道友不死貧道。

要不是陸祺蕭慫恿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將主意打到景初的身上。

而且,他跟陸祺蕭之間僅僅是合作關係而已。

此時不把陸祺蕭推出去當擋箭牌更待何時?

“爺爺,是陸……周偉!”他定了定心思,忙不迭的道,“那天他把昏迷不醒的景初送過來說我可以把人囚禁起來,到時候就跟習家一樣從明家的手裏索取好處了。”

“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可……”

頓了下,他一臉痛心疾首,一副受害人的樣子:“幾年前我犯下了一點荒唐事,周偉是知情人之一。”

“他威脅我,要是我不答應的話就把所有的事都捅出去。”

“景小姐,對不起,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他耷拉著頭地轉身麵對著景初,“其實你們離開這裏的時候,我就知道錯了。”

“你的朋友是擅自闖進來的。”

“要是我報警的話,他們怕是要進去喝茶了……”

虞少硯表麵在懺悔,但言辭之中還是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聞言,景初有些嘲諷地輕撇了下嘴角。

她看不上虞少硯,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不能鬧大。

他們想要收拾虞少硯,以後一定還有機會。

不過南祺和韓戈要是因為這件事進去了,未免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