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語氣怪怪的,“陸少還真是好心。”
“你這個做姐姐的不上心,我當然要多花點時間了。”
商稚:“?”
不要臉的見多了,這麽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
她扯扯唇,“那還真是謝謝您。”
說完,商稚看向商渺,目光觸及到那張小臉時,她眼神柔和了不少,“我們家渺渺最近感覺怎麽樣呀?醫生叔叔總是告訴我,渺渺特別乖。”
“對呀對呀,我就是特別乖呀!”商渺笑了笑,“姐姐賺錢養我不容易,每一瓶藥我都有認真珍惜哦!”
商渺說這話時一張臉笑著,商稚心底泛出一陣酸意。
原本商渺是家裏人捧在手心的寶貝,如今跟她吃的苦,想來也是不計其數了。
在很多個時刻,在很多個商稚蹲在那間地下室裏撐不住默默流淚的夜裏,都是商渺給她擦去眼淚,然後用奶呼呼的聲音一直哄她。
“我們家渺渺好乖乖哦,渺渺有什麽願望呀,姐姐給渺渺完成願望。”商稚溫柔地繼續說,聲音和平日判若兩人。
“我想讓姐姐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注意身體,渺渺不在姐姐身邊,姐姐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總是賺錢。”
小孩子不知道欠條上的天文數字代表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和死神硬碰硬,他隻知道自己的姐姐很辛苦,想讓姐姐好好吃飯。
商稚鼻頭有些酸,她眼眶忍不住氤氳,“我知道了,渺渺也要好好吃飯。”
陸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商稚也不關心,今天她隻想和渺渺多待一會兒。
但是商稚也不敢太貪心,眼看著天要黑下來,她知道自己要回到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建築物了。
“春風。”商稚走之前將紀春風喊到病房的洗手間裏,關上門很小聲地拜托,”我在陸家可能沒辦法經常出來,你要是空了,能不能多來看看渺渺。”
今日陸妄的出現讓商稚有些惴惴不安,如果紀春風在,她會放心很多。
她和紀春風是青梅竹馬,兩家人更是世交。
紀春風一口答應,“沒問題。”
語罷,他複又道,“小稚,要不你搬出來,我安排你的生活,我的能力足夠讓你和渺渺過得好。”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商稚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要的不是好的生活,而是渺渺能夠健康,還有……她能親手拿回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在陸家的生活是不好過,但是這事她接近陸妄公司的最快辦法。
她猶豫著開口,“我不用你的錢,但是如果醫院催繳,你能不能……”
商稚有些欲言又止,小臉通紅,“以後等我好一些了,我會還給你的。”
“既然你決定要回陸家,我尊重你,渺渺的事情你不用再擔心,有我在這裏。”
溫溫柔柔的聲音給人無限安全感,商稚眼露感激,“謝謝了。”
交代完一切商稚連忙換了衣服出院,剛走到一樓大廳,她便對上一雙審視的視線。
不遠處,陸妄正抱著雙臂,欣長身子倚靠在身後的石柱上麵。
他盯著她,表情晦暗不明。
商稚裝作看不見,悶頭往前走。
他擋住她。
氣氛變得微妙,商稚不卑不亢地抬頭,“這裏是醫院,陸總最近深陷輿論陷阱,還是注意一點形象比較好,您要是看我不順眼,可以回家收拾我。”
“你倒是消息靈通。”
“陸總如今接手公司,雖然公司已經改名,可曾經也是我母親精心打理的,我不免多關注了一點。而且就算不關注,也很難不知道,畢竟微博熱搜掛的滿天飛。”
“不用你操心,你把院子裏倉庫邊的草除好就行。”
商稚抱著衣服的手一緊,沒說話,隨便他怎麽挖苦,這些言語對商稚來說不痛不癢。
“謹記陸總的吩咐。”
陸妄睥睨著眼前的女人,眼神遊移在她的臉上。現在的商稚看上去就是個灰沉沉的死人,跟剛剛在病房裏的她截然不同。
“陸總。”
忽地,商稚喊了聲。
“嗯?”陸妄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期待商稚要說些什麽。”
向他求饒,讓他多準許她來看看商渺?如果她態度足夠誠懇,他或許可以大發慈悲地考慮一下。
“如今我已經是你的傭人,你之前也答應過我,不會對渺渺動手。渺渺單純,我也沒告訴過他,你和我之間的事情,他就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商稚抿了抿唇,“您時間寶貴,沒必要每天都來親自監視他的,您有什麽不滿意直接衝著我來就可以了。”
商稚話語落下,氣氛微妙地沉了沉。
陸妄漆眸陰翳密布,“你這麽想我?”
“不然呢。”商稚對上陸妄的眼神,“以前是我不知好歹,以為真心可以換到真心,如今我幡然悔悟,絕對不會自作多情到陸總願意照拂我們姐弟。”
陸妄視商稚如草芥,對方說這些話沒什麽問題,可是莫名的,他心生不爽。
甚至在人流如潮的醫院大廳,一把攥住了商稚下巴!
“你說的沒錯。”
陸妄惡狠狠盯著商稚,眼神恍若將她千刀萬剮,“我就是要每天盯著你的弟弟,每天盯著你,你要是敢違背我一句,我馬上就會讓他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你可以試試。”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誰都不肯避讓。
商稚鮮少地露出尖銳,“赤腳不怕穿鞋,陸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一把將商稚甩開,陸妄頭也不回離開醫院。
望著對方背影,商稚一頭紮進黑夜,越走越快。
商稚回到莊園時已經是晚上,她回到房間,終於得以休息。
“咚咚咚!”
房門驀然被敲響,正抱著熱水喝的商稚循聲望去,她將門打開。
“這個是給你的。”王翠將一袋藥塞進商稚懷裏,一本正經道,“好好吃藥,盡快康複不要耽誤幹活。”
商稚順勢接過,感謝然後點頭。
望著王翠,她誠懇道,“謝謝你王管家,今天要不是您,我估計就要凍死在倉庫裏。”
王翠疑惑看了眼商稚,然後反應過來,“你該謝的人不是我。”
王翠撇撇嘴,“要知道,在這個家,少爺不鬆口,任何人都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