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走進這房間,第一反應就是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裏實在……太讓人窒息了。
放眼望去,所有的門窗都是鐵質的。
此時窗戶上麵更是一根根鐵質的棍子,讓整個窗戶看上去都帶著一股如論如何也逃不掉的感覺。
連帶著床也是鐵的。
這一刻,商稚有些納悶。
在這樣的環境下,病人真的可以康複嗎。
這樣的環境,就算是本來精神沒有什麽問題的人,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心裏不會出現問題嗎。
如實想著,商稚的眼神一點點在房間裏麵挪動。
最後,商稚視線定在最裏麵的人身上。
商稚視線盡頭,是一抹熟悉身影。
在視線中,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正背對著商稚。
她麵前是暖氣片,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這個暖氣片可以說是鏽跡斑斑。
此時這女人正對著這個暖氣片,進行彈鋼琴的動作。
哪怕已經這麽長時間不見,商稚還是一眼認出了麵前人。
是了,眼前這個身影,正是唐瓷。
時光荏苒,時過境遷,唐瓷似乎清瘦了不少。
她原本圓潤的肩膀,此時看上去是那樣削瘦。
原本總是打理地精致有光澤的秀發,此時更是如同漫長的枯草一般,非常隨意地耷拉下來。
在商稚的印象中,每一次見到唐瓷,對方似乎都是囂張跋扈的。
像是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精氣神,商稚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這半年唐瓷並不好過,這個像是會吃人一樣的地方,將唐瓷完完整整地吃掉了。
商稚抿了抿唇,左胸口稍微有些不舒服。
她感覺,很悶很悶。
再一秒,麵前人突然就轉過頭來了。
那是一張瘦骨嶙峋的臉。
商稚整個人看上去仿佛枯萎了一樣,眉眼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死氣。
對視的那一瞬間,唐瓷目光突然像是活了一樣。
隻見剛剛還沒精打采的人,猛地就衝著這邊撲過來,嘴巴裏麵還大喊著。
“商稚我要殺了你,是你毀了我,我要殺了你,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一切都來的太快了,麵前的場景突然就發生變化。
商稚擰了眉,下意識往後後撤一步。
一側對的小護士眼疾手快,直接就將唐瓷壓製住。
隨後,小護士大喊。
“來人,三十七號病房的病人失控了!”
轉眼間,四麵八方有人來了。
商稚親眼目睹,唐瓷是以一種怎樣狼狽的姿態,被這群人摁在**。
這些人似乎並不能讓唐瓷冷靜下來。
縱然被那麽多人牽製著,但唐瓷還是像一條瘋狗一樣,瘋狂掙紮著,恨不得直接撲倒商稚麵前,將商稚整個人都生吞活剝了。
“商稚,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商稚,如果不是你的話,阿妄哥哥根本不可能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我的人生就是被你毀了,商稚,我恨你,我要不下地獄,我要你不得好死!”
“商稚,你也嚐嚐跟我一樣的滋味吧,我要你每天都生活在痛苦裏,我要你……”
唐瓷的話像是魔咒,一句句響徹商稚的耳朵。
她擰眉看著麵前人,眉眼間是一片嫌棄。
這麽長時間不見,唐瓷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見無論如何也無法壓製唐瓷,於是醫生護士隻好采用一些醫學手段,強製性讓唐瓷冷靜下來。
當鎮定劑注射之後,唐瓷終於整個人像是被抽走力氣一樣,一言不發躺在**,隻是側著的看向商稚的眼神裏麵,還帶著濃鬱的恨意。
看得出來,唐瓷真的很討厭自己。
小護士走到商稚身邊,開口道。
“你就是商小姐吧,陸總交代過,要是您來的話,要我們好好照顧您,剛剛裏麵這位病人不小心嚇到您了,不好意思啊。”
此時,商稚還是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味道。
商稚搖搖頭。
“沒事。”
其實今天商稚來,並不是看唐瓷慘狀的。
是商稚有一些事情,要找唐瓷了解一下。
商稚想要知道,唐瓷背後的金主到底怎麽接觸。
這麽長時間過去,商稚一直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但是無論如何,商稚都無法真的聯係到那個人。
為此,商稚還準備了一些東西想要和唐瓷交換。
但是就按照剛剛的情景來說,想要和現在的唐瓷進行一場平靜的交換和交流,恐怕是沒什麽可能了。
簡單思索之後,商稚決定暫時離開。
現在的唐瓷根本沒有任何理智,也沒有大腦,整個人都被情緒操控了。
就算是自己硬著頭皮留下來,過會兒和唐瓷好好說說話,估計唐瓷也是不會搭理商稚。
既然這樣,商稚就沒什麽留下的必要了。
回到家後,商稚坐在沙發上麵,回想著自己今天見到的唐瓷,仍然是一片心有餘悸。
今天的那個唐瓷,實在是讓人陌生,也實在是恐怖。
那個唐瓷看上去,就像是在地獄裏麵摸爬滾打了好久,從未見過陽光的魔鬼。
當天晚上,商稚收到了陸妄的電話。
彼時商稚正坐在書房裏麵,看今天沒看完的財經晨報。
“聽說你今天去那個醫院了,還好嗎,感覺怎麽樣。”
聽著對方低沉的聲音,商稚抿了抿唇。
“你問誰還好嗎,我,還是唐瓷。”
對麵稍微沉寂了一下。
隨後,陸妄道。
“你,但是唐瓷的現狀,也可以聽聽。”
話音入耳,商稚不禁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看看,這就是男人了,嘴巴上說著,自己不在乎,這些年也沒有去見過,但是還是會問你。
“我沒什麽感覺。”
商稚淡淡道。
“就是唐瓷,感覺不太好。”
商稚將自己今天在精神病院的所見所聞都講了一遍。
說完,商稚義正言辭開口。
“但是我不覺得唐瓷可憐,今天她見到我,還是恨不得殺了我呢,看來她對我印象還挺深。”
商稚嘲弄道,“這一切,都是唐瓷咎由自取,如果當初她沒有做那些荒誕的事情,今天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比起唐瓷,商稚還是覺得,如今仍然躺在醫院裏麵的安迪,比較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