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劇毒

妖獸幾乎比所有的野獸都更強大更凶猛,同時也更加聰明,最重要的是妖獸擁有了可能發生異變的特殊血脈以及其中最強大的一部分妖獸會凝結妖丹。不過雖然如此,但大部分妖獸還是不能像人族修士那樣隻要倚靠靈晶就能補充身體的一切需要,它們需要進食,也需要喝水。

山林裏的這些豬妖們食譜很雜,找食的範圍也極大,經常擴展到附近幾個山頭的都是屢見不鮮,所以在食物上想做手腳是不太可能的,至少是想同時對付這麽多的野豬妖獸很難辦到。

但是水源這一塊卻是不同,幾乎所有的豬妖都是在同一條河流邊喝水,那是一條在深山老林裏流淌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溪流小河,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豬妖世世代代都是在這條靜謐的河邊喝著甘甜清澈的清水長大,流淌的水波平靜的浪花,仿佛都已經深深印刻在它們的魂魄之中,成為了一種本能。

甚至就連來到這裏不久的小黑,在這段時日裏也被其他的野豬帶到了這條無名小河邊,喝著這裏的水。

這一天,似乎與平常的日子並沒有什麽區別,野豬們有先有後地來到河邊,開始喝水。在過去的日子裏,有時候野豬們還會害怕在這個時候會有些凶猛妖獸故意隱藏在河邊密林裏意圖捕獵,所以喝水時都會小心謹慎,但到了如今這野豬已然統禦山林的時代,這份警惕與擔心自然是再也無需掛在心上了。

所以野豬們快活而安靜安心地喝了水,並沒有發現在這條深山小河的上遊處,有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沒,並往河水中傾倒著一些奇怪的粉末。

所有的野豬妖獸都喝了水,包括小黑,然後回到了山頭那邊,繼續著自己無憂無慮如天堂般慵懶舒服的日子。

直到日上中天,將近午時的時候,豬群裏終於發生異變。

一隻剛出生才幾個月的小灰土豬,跟著母親走到河邊喝水回來後,就在山坡下活潑地玩耍著,看去無憂無慮。隻是在午時時分,那暖暖的陽光如溫暖的手輕輕撫摸它年輕的身體的時候,這隻小灰土豬的嘴裏忽然流出了一股黑血,很快的鼻孔、眼睛包括耳朵都有類似的黑血湧了出來。

小灰土豬發生了驚慌而痛苦的一聲尖叫,然後在它身旁發狂衝來的母親的注視下,倒了下去,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來。

母豬瘋狂地叫喊起來,用頭不停地去拱這隻小豬,但是沒過多久,這隻小豬就停止了一切動作,連聲息也沒有了。

母豬狂叫著,然而聲音喊到一般卻忽然啞了,因為從它的嘴裏也流出了黑血,然後是鼻孔、眼睛和耳朵,一切都像是剛才那幕場景的重演,母豬頹然倒下,在地上痛苦地掙紮抽搐起來。

山坡之下,驚怒咆哮吼叫聲,瞬間響成一片,這一大片豬群之中,幾乎所有的野豬妖獸都有著這般令人觸目驚心的慘狀,哪怕在不久之前它們曾經跟隨著黑豬王掃遍這片山林縱橫無敵意氣風發,但此時此刻,在這神秘卻詭異的劇毒之下,它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

它們對上任何強敵甚至是恐怖的鬼物都是悍不畏死凶猛無比,但卻無法抵擋來自自己體內的痛苦與絕望。

黑血無情地流淌著,腐蝕毒倒了一隻又一隻的野豬,淒慘的嚎叫聲回**在這片山林之中,仿佛是那絕望的哀鳴。

而就是在這痛苦的吼聲裏,這片山林邊緣處,忽然傳來了幾聲哈哈大笑聲,三個人影並排走來,正是那三個山熊堂的修士,走在最前麵的乃是解飛光,此刻看著他們神情都是喜笑顏開,解飛光更是在目光掃過那些毒性發作痛苦垂死的野豬之後,回頭對那小個子笑道:

“大師兄,你這‘腐泥散’果然厲害,哪怕是放在那活水河中,也是讓這些畜生經受不住。”

那小個子嘿嘿一笑,麵有自得之色,道:“這奇毒乃是本門秘傳絕技,價值連城,若非這些妖獸數目實在太多,我還真不想用的。”

旁邊那陰狠臉色的男子也是難得的露出幾分笑容,道:“這是當然,誰不知道咱們一門弟子中,隻有大師兄才有這份天資悟性,得了師父青睞才修得了這門奇毒神通,想必日後這掌門大位,也必是大師兄才有資格穩坐的了。”

那小個子哈哈一笑,雖不言語,但神情卻是高興的很,不過過了一會,他卻又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下,卻是對其他二人道:“說到這個,你們別怪我多嘴,關於這諸般與毒藥有關的事,絕對不可對外說起。咱們都是知道,那是二十年前師父得了一份大機緣偶然得到了那本上古《毒經》,但畢竟不算正道,特別是淩霄宗那些名門大派,萬一知道了這事,隻怕會來找麻煩也說不定。”

解飛光與那陰狠男子都是正色道:“師兄放心,我們省的。”小個子嗬嗬一笑,手臂一揮,大刺刺地道:“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解飛光遲疑了一下,道:“師兄,咱們不用再等等嗎,畢竟那隻豬王似乎還未看到?”

小個子冷笑一聲,道:“腐泥散下,任他如何凶猛強悍,也得倒下。如果是被直接毒死,則自然血脈成色不足,不足以獻給熊長老煉製黑血妖丹,那死也白死了;若是能勉強扛住毒性,自然也是半死不活,正好咱們帶上回去門裏。”

解飛光與那陰狠男子對望一眼,都是笑了起來,道:“師兄明見,那咱們走吧。”

三人神態輕鬆,一路走了過來,這時在那片山坡之下,隻見一片慘烈景象,眾多野豬大片大片地倒下,黑血流淌成河,放眼看去,隻這短短一陣工夫,至少已有四五十隻原本還是身軀強健壯碩的野豬妖獸們已然斷氣,而更多的野豬則是在地上掙紮著,抽搐著,被身上體內那仿佛是腐骨蝕心般的痛楚折磨得將要發狂,不停地哀鳴吼叫著。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腥臭氣息,令人聞之欲吐,山熊堂的三個修士走到近處,光是聞著這氣味都是身子一滯,眉頭皺了起來,隨即那小個子從懷裏拿出了三顆黃色丹藥,一人一顆分了讓他們吃下,過了片刻,他們的臉色才好了些。

解飛光長出了一口氣,歎道:“這腐泥散不知是昔日何人所造的劇毒,毒性竟是如此劇烈,真是聞所未聞。”

小個子哼了一聲,道:“是誰所著的毒經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這腐泥散不過是其中皮毛而已,真正在毒經中上乘的毒物,據說甚至可以毒殺神意境的高人修士,甚至有一些神奇劇毒,連元丹境的大真人都有可能……”

話說到這裏,小個子閉嘴不言,而解飛光等兩人都是睜大了眼睛,對他們來說,不要說元丹境大真人了,就是神意境的修士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畢竟如山熊堂這樣的小門小派,放在平日,門中最強的修士高手頂天了也就是個凝元境的水準,隨隨便便來一個神意境修士,也能輕易就將他們滅門了。

而此刻小個子竟然敢說本門中似有某些法門,竟然可以威脅到元丹境大真人,這真是匪夷所思之事,實在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象極限。

那小個子的神情看去似乎有些懊惱,好像有點後悔自己多嘴,不過他的性子裏似乎有些自傲與虛榮,看到兩個師弟那崇拜敬服驚愕的目光,他頓時又是有些飄飄然起來,嘿嘿一笑,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淡淡地道:“正因如此,所以近來門中師長們屢次三番命令我等出外須要謹慎低調,你們以為是為什麽?總之將來咱們山熊堂的好日子還長著呢,莫說超過那些普通門派了,就算是……淩霄宗,那又怎樣?”

一席話下來,三人相視而笑,神情都是得意期盼,仿佛好日子就要到來而他們即將成為人上之人。隨後他們環顧左右,對那些倒了一片的野豬妖獸們渾不在意,很快的,解飛光便向那山上大石邊的那一處洞穴指了一下,道:“豬王應該是在那裏。”

一路上山來到那洞穴之外,看那洞口高隻有半人,裏麵光線有些陰暗,但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黑影趴在洞裏地上一動不動。

解飛光不禁有點擔心起來,心想這隻豬王可不要也和山下那些普通野豬一般不禁毒,若是就這麽隨便毒死了,自己隻怕有點難以對大師兄交待了,畢竟那腐泥散劇毒無比,價值不菲的。

心裏想到這裏,他便加快了腳步走到洞邊,剛想彎腰低頭去洞中仔細看上一眼,忽然隻聽背後突然傳來小個子的一聲斷喝:

“解師弟,小心!”

喊聲未落,解飛光便覺得那洞裏猛然有一股大力向著自己直直衝了過來,猝不及防之下,解飛光隻能勉力伸手擋在胸前,隻聽砰的一聲人影飛起,解飛光竟是直接被撞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吼叫一聲,從那洞裏衝了出來,但看去卻隱約有些搖搖晃晃,如喝醉了一般。

小個子縱身而起,伸手在半空中一把抓住飛過的解飛光,別看他個子比解飛光小了不少,但這一搭手卻是輕而易舉地就將解飛光拉了下來,落回地麵,隨後三人轉頭看去,隻見那洞中衝出來一隻黑色妖豬,全身皮毛油光發亮,嘴邊一對獠牙更是雪白,但此刻從它口中鼻中,同樣是在不斷地滲出漆黑如墨的血水,而它的身子,似乎也在經受著無比劇烈的痛楚,就連站在原地都仿佛十分艱難,身子搖搖晃晃,像是下一刻就要即將摔倒在地,落得於山坡之下那些死狀淒慘的野豬妖獸一般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