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中午,外麵天氣正熱,因此辦公室的中央空調溫度調得非常低。

許鹽正因為空調風凍得穿外套,下屬小魏送了一份文件過來:

“部長,這個你要看看嘛?”

許鹽瞄了一眼,道:“策劃案……沒時間看,你替我記錄一下。”

“噢,好。”

小魏正要走,許鹽卻又叫住了他:

“等下,我看看也好,你給我吧。”

“好。”

許鹽接過文件,盯著文件的標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文件封麵上,赫然印著“競標策劃案”五個宋體加粗的大字。

“叮~”

正看著,微信響了。

“鹽鹽,下班一起吃個飯,我去接你。”

“??季老師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我今天淩晨剛回國,否則周六就找你了。”

許鹽露出一個苦笑,回複:“你看見了?”

“正好無聊就點到你的直播了。”

“好吧。”

季思羨是他的心理醫生,在十年前他患抑鬱症的時候就成為了他的主治醫生,後來經過兩三年的治療,他的重度抑鬱症基本痊愈了。雖然他倆相差九歲,但因為脾氣相投,所以成了忘年交,兩人像普通朋友一樣來往,季思羨還鼓勵他減肥、學習各種技能,對於許鹽來說,季思羨就像人生導師一樣,所以後來不再去他那裏看病之後就改口叫他“季老師”,而不是“季醫生”了。

在他決定要報複陸奕珩的時候,應他的要求,季思羨替他抹去了許多的過往,包括得抑鬱症的經曆。

以前許鹽很喜歡向季思羨求助,可是現在,聽到季思羨批評自己,他都有些不敢麵對季思羨。

……

下班了,季思羨發微信給他,說已經在樓下了。

許鹽收拾好東西下樓,季思羨的車果然停在了進大廈的閘口,白色的奔馳glc,季思羨坐在副駕駛上,正朝著他微笑。

季思羨長得非常斯文儒雅,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模樣一看便知是個醫生,隻是臉上常常掛著笑,那笑深不可測,看著親切,卻總有一種摸不透的疏離感。

許鹽與他來往十年,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微笑的表情下,是一顆異常冷酷和頑劣的心。

“吃你最喜歡的川菜吧。”

“好呀。”許鹽一邊說,一邊係上安全帶。還想再說什麽,就見陸奕珩也走了出來,似乎看見他了,麵色冷漠,眼神銳利地打量季思羨。

季思羨也看到了陸奕珩,笑道:“哦,陸渣男。”

說完,陸奕珩已經漸漸走到了奔馳車麵前。

許鹽按下車窗:“陸總?”

“你人緣果然好。”陸奕珩冷笑了一聲,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從車邊經過了。

“陸奕珩……”許鹽想叫住他,一隻手拉住了他,回頭,是季思羨冷意沉沉的笑容:

“少被他牽著鼻子走,不要理他。”

許鹽略一怔忡,漸漸冷靜下來,沒再往後看,道:“嗯,我們走吧。”

季思羨發動車子,一踩油門,車在轟鳴中絕塵而去。

在兩人常去的川菜餐廳,兩人坐在角落裏,一邊聊天一邊吃晚飯。

季思羨去美國進修了,去參加世界心理治療大會,足足一個多月,才剛回來,要不是許鹽,他這會兒還在家裏蒙頭睡覺倒時差。

“你好好地吃什麽剁椒火雞麵?”季思羨的眼神有幾分冷峻,“鹽鹽你又要走十年前的老路?”

“沒有。”許鹽停下筷子,瓷白的臉上在餐廳黃色的吊燈的映照下,顯得有幾分黯黃,“我隻是……隻是覺得心裏很悶……”

話音剛落,左手被人一把捉住了,驚詫抬頭,卻是季思羨質問的犀利目光:

“還記得十年前你割腕之後是怎麽說的嗎?”

許鹽的目光一寸一寸落下去,沒說話。

當時他說,我好難受,心裏悶得透不過氣來,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