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奕珩?”

“嗯,是我,有事?”

陸奕珩一邊拿著手機,一邊接過張拾年遞過來的文件簽字。辦公室裏冷氣開得十足,他那身整齊的襯衫領帶都不顯得熱了。

“是許鹽的事。”

“嗯。”陸奕珩聽著,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張拾年,又朝他做了一個退出去的手勢,見對方出去了,這才放心地問道,“查到什麽了?”

“他十年前轉學之後得抑鬱症了,當時治療他的心理醫生叫季思羨,兩人到現在還有來往,之前我說的,查不到他的活動痕跡,就是因為季思羨在幫他抹掉,我覺得他倆好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麽意思?”

那邊的唐朝笑了笑:“一般人誰會去搞這些啊,幫他抹掉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你說,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因為什麽?”

陸奕珩沒說話。

事實上,他現在也覺得許鹽總是藏著秘密,他好像無所不能,又無所不知,而臉上總是笑著的,自己根本無法摸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我總覺得他接近你有陰謀。”唐朝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陸奕珩聞言,卻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

畢竟許鹽“光明磊落”,早在他倆重逢的時候,就已經跟自己說過了,會“報複”自己,叫自己小心點。

不過,許鹽得過抑鬱症,他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得了抑鬱症?嚴重嗎?”

“應該挺嚴重的,據他以前的鄰居說,自殺過好幾次。”

陸奕珩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渾身浸透了涼意,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似的:“嗯……自殺過好幾次?”

“嗯,有一次割腕最嚴重,再晚一點就救不回來了。”

唐朝平靜地描述著,可是他們都知道,別人口中的波瀾不興,在許鹽和許鹽父母心中,得是多大的驚濤駭浪。

可是……他從未跟自己提起過。

為什麽會這樣呢?

就因為自己當眾拒絕了他的告白,還羞辱了他?

“奕珩……奕珩?”唐朝似乎覺察到他的失神,不由喚他。“其實吧,我覺得這事不至於這樣……”

“嗯……”陸奕珩應了一聲,又道,“這件事我知道了。”

唐朝見他不想再說這件事了,便也順水推舟“嗯”了一聲,轉開話題:“對了,這周末要開高中同學會,你收到邀請了吧?是電子郵件。”

陸奕珩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今天一早看到的電郵:“嗯,看見了,不打算去。”

唯一的好友唐朝一直都保持著聯係,其他人也沒什麽人值得他去見的,有這時間不如多看幾份文件。

“真的嗎?不過隔壁班和我一起,許鹽應該也收到了。”

“嗯?”陸奕珩蹙起眉,“那行,我知道了。”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正巧掛了電話,許鹽進來送文件給他看,兩人聊完工作的事,他就問他:

“周末同學會?”

許鹽略一怔忡,笑道:“對啊,我肯定會去的,十年不見了,不知道他們變成什麽樣了,尤其是王遙海……”

王遙海?

陸奕珩忽然反應過來——這個王遙海就是當年拿著許鹽的情書到處炫耀不肯還他,還拿來給自己的男士。

許鹽提這個人,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想怎麽樣?”他問。

“我也沒想怎麽樣啊。”許鹽雲淡風輕地笑道,他今天穿了一件黑白撞色的襯衫,不知道為什麽,模糊了他的男性侵略性,多了幾分精致,模樣格外英氣魅惑,“哎,我早就查過他了,高考失利,三本大學,辣雞專業,找不到好工作,就在一個小公司當銷售,年紀輕輕的,發福發得不忍直視,娶了個老婆也賊醜,都是些糊裏糊塗又庸俗的人,我犯得著去報複他嘛?”

陸奕珩沒說話。

的確,優秀如許鹽,好比人中龍鳳,像王遙海這般在碌碌紅塵渾渾噩噩的俗人,他有什麽必要去報複他呢?

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陸總會去嗎?”許鹽反問他。

“嗯。”陸奕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改了主意。

“噢,那正好,那天我車子預約了做保養,你方便的話來接我一下啊?”

許鹽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陸奕珩挑眉:“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我叫湯子駿……”

“……”

許鹽笑意盎然地看著他沉默的臉。

“行吧。”反正到時候他可以借口和他錯開時間進去。

“那就提前謝謝陸總了。”許鹽朝他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法務部的工作永遠很忙,許鹽難得有空閑,坐在辦公桌前看時尚公眾號——周末要參加同學會,不得好好捯飭一下自己嗎?

微信忽然響了起來。

“鹽鹽!爆炸消息!”是呂菲菲的。

“什麽?”

“丁勝丹辭職了,哈哈哈哈,開心嗎?”

許鹽見了,忍不住勾了勾唇:“她臉皮這麽厚,不會自己主動辭職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當然不會啊!”呂菲菲也賊八卦,“我剛剛打聽到的內部消息!總公司那邊勸退!應該是陸總‘上天言好事’了。”

許鹽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丁勝丹太蠢了,她搞我就搞我,扯上陸奕珩那不是作死嗎?”

之前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說許鹽和陸奕珩有一腿,不過也是非常明顯了,就差指名道姓了,陸奕珩能不生氣嗎?

再加上最近丁勝丹醜聞滿天飛,陸奕珩還不順著這根藤辣手催了她這朵“奇葩”?

“不過吧……鹽鹽,你跟陸總……是不是真的有什麽?”

許鹽勾唇:“嗯?為什麽這麽問?”

“女人的直覺……尤其是那天晚上我回來找手機,結果你在他辦公室裏,而且還表情不太自然……”

“哈哈,你看錯了。”許鹽笑道,“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真的嗎?”

“嗯。”

“好吧,我也覺得陸總其實不是什麽良人,感覺他很薄情。鹽鹽你不喜歡他當然最好了。”

許鹽看著呂菲菲這條微信,不由譏誚地勾了勾唇。

薄情?這個詞用得真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