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指正真凶

三人來到花滿樓歇腳的客棧,花滿樓沒說幾句便回房歇息,他實在累極,頭一沾枕便陷入深眠。

玉璧也已進了房間,但他沒有睡覺,而是先喂翠鳥吃了些瓜子,替它順了順羽毛,好好感激了一番之後,才躺到舒適的**去。

第二天清晨,陽光才剛剛照到窗台上的水仙花,葉孤城就已起身,穿戴整齊,下樓去吃早飯。第二個下來的是玉璧,最後是花滿樓。

他們三人圍坐在桌子邊,默默吃了早飯,喚小二端上香茶和兩盤瓜子,玉璧才一邊喂鳥一邊道:“我自離開花府,一路向南,行至半路聽聞繡花大盜的傳聞,已心生警覺。後來在茶寮裏聽兩個路人說華玉軒主人華一帆剛剛被繡花大盜襲擊,我就想去看一看,誰料遭人毒手,被囚在一處荒院裏。”

花滿樓此時已恢複精力,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淡淡微笑,他端茶小啜,似已沉浸在那芬芳的茶香裏。

玉璧瞧他氣色不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昨晚你們見到的那個人是阿木,據他說,是一個穿著紅鞋子的老婆婆將我送來,雇他看守我。但是我知道那個穿紅鞋子的並不是一個老婆婆。而是那位繡花的男人——繡花大盜!他喬裝成熊奶奶的模樣,就是為了嫁禍給紅鞋子組織,你們沒有上當吧?”

花滿樓卻搖頭道:“我還不知道陸小鳳查到了哪一步。你既已經知道這麽多,那你見過那位繡花大盜的真麵目嗎?”

玉璧笑道:“我雖沒見過,但我知道他是誰。”

“是誰?”

“金九齡!”

花滿樓一愣,放下茶盞,不禁道:“口說無憑,你不能冤枉無辜。”

玉璧卻也被這句話說愣住了,他張口半晌,才道:“我是沒有證據,但我能肯定就是他!你莫非不記得當初是我指正鐵鞋大盜,如今你怎麽不信我了?”

花滿樓歎道:“不是我不信你,金九齡是六扇門總捕頭,你說他是繡花大盜,總要鐵證,否則汙蔑公門之罪,你怎擔當的起。”

玉璧不說話了,皺著眉坐在那裏,連喂翠鳥嗑瓜子都忘記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夏風從窗外拂進,帶起的熱度令花滿樓感到不安。他想起玉璧此時內力全無,又剛被救出,定然心有餘悸,他真不該這麽反駁玉璧。於是他摸著桌沿,去握玉璧的手,捏了捏他細弱的手腕,輕柔道:“我自然相信你的直覺,陸小鳳也去查找證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你也不必操心。倒是你的內力,一直被封住對身體不好,你可有解藥?”

玉璧的手腕被花滿樓握著,那手心的溫度和花滿樓這個人一樣充滿寬容,他不禁生出幾分愧疚,低聲道:“我的藥瓶都被扔掉了。”

花滿樓仍自憂心,葉孤城卻已將一瓶藥放到玉璧桌前,玉璧低低地道了謝。沉默片刻,他猛然抬頭道:“不好!”

“怎麽?”

“薛冰!”玉璧猛的起身,兩手拍在桌麵上,急道:“我們得快點去找陸小鳳!”說罷,他急衝衝地跑出客棧,也不知要去哪裏找人。還是花滿樓帶路,同葉孤城一起,找到了陸小鳳。

他們找到陸小鳳的時候,他正從蛇王那裏出來,巷子裏的隱晦光線把他的臉照的模糊不清,但絕不是平日裏意氣風發的模樣。玉璧瞧見他滿臉憂愁,搶上去道:“你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小鳳看見玉璧,先是愣住,再是驚訝,便道:“蛇王死了,薛冰也不見了。”

“哎呀!你真是……真是……”玉璧急的團團轉,在圍牆的陰影裏踱來踱去,終於對陸小鳳道:“不管你信不信,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你別問我怎麽知道,你就照著這個方向去證明,肯定不會錯!”

陸小鳳苦笑著攤手,“我怎麽證明?”

玉璧立刻道:“你是陸小鳳,你當然有法子!”

陸小鳳愈發無奈,也愈發憂愁了。他歎道:“我知道了,那麽便麻煩你們幫我找找薛冰。”

“沒問題,你快去,快去!”玉璧將陸小鳳趕走,又開始在陰影裏團團轉。

花滿樓幽幽道:“陸小鳳竟不問為什麽。”

葉孤城也幽幽道:“他已開始懷疑金九齡。”

花滿樓歎了口氣,隻得道:“我們怎麽找薛冰?”

葉孤城看向玉璧,玉璧看向花滿樓,花滿樓沒辦法去看誰,但他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在五羊城裏去找到一個被藏起來的女孩子。

臨夏的天氣漸漸變得悶熱,雖然站在樹蔭遮蓋的巷子裏,三個人還是背負著沉悶,翠鳥歇在院牆頭,悠閑地梳理著它的翠色羽毛。

玉璧一眼瞧見這隻頗具靈性的鳥兒,想他既能找到自己,說不定也能找到薛冰?

葉孤城卻好似讀得出玉璧眼裏的意思,便涼涼道:“丫丫沒見過薛冰。”

所以它沒辦法找到薛冰嘍?玉璧十分遺憾。他道:“那我們幹脆直接去找金九齡好了,跟蹤他總能找到薛冰的。”他朝翠鳥招招手:“小翠,我們走。”

葉孤城站在陰影裏,此時終於肯動上一下,他身影一晃,低聲道:“它不叫小翠。”

玉璧已走出巷子,走上大陸,淡淡應道:“小翠好像對名字沒有什麽意見。”

葉孤城不說話了。他也終於走出巷子,走在玉璧和花滿樓身後。但他不管走在哪裏,都沒有人會認為他是一個跟班。即使他從這句話以後,再也沒有說一句,沉默木訥地好似一個盡職盡責的侍衛。

玉璧忽然想,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是不愛說話的人,他們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在很多方麵都很相似。莫非他們倆上輩子其實是一對雙胞胎?

玉璧不找邊際地想著,在追蹤金九齡的同時一直暗暗觀察葉孤城。隻是對上葉孤城投

來的視線,他除了尷尬以外,竟會不自覺想起西門吹雪時不時看向他的視線,那種欲言又止,他直到此時在真正體味到。

玉璧突然想起,他離開桃花堡的時候沒有跟西門吹雪道別,西門吹雪是不是會覺得他沒有禮貌?

葉孤城已停下腳步,花滿樓也已停了下來,他們站在一座茅草屋前麵,從屋裏飄出的血腥味叫玉璧沒辦法去向葉孤城解惑。

葉孤城率先走了進去,玉璧緊隨其後,花滿樓則走在了最後麵。他們已經預想到屋裏的情形,可等親眼看見的時候,連見慣生死的玉璧也忍不住悲傷。

那麽漂亮的女孩子倒在血泊之中,美麗的臉上還畫著清雅的妝容,好似看不出她已死去。可冰冷的身體卻怎樣也無法被捂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