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宮九
玉璧和葉孤城回到那做破爛的草屋前麵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沒見過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手上還捧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牛肉湯。
牛肉湯的香氣讓玉璧想起來女孩子的身份:牛肉湯——小老頭的女兒、宮九的妹妹宮主。
也是個奇怪至極的人。
應該說無名島上的所有人都很奇怪,每一個人的性格都是玉璧處不來的。看到牛肉湯的時候,玉璧就又生出一股逃跑的衝動。若不是葉孤城在他身畔站著,冷冷的劍氣縈繞他周身,仿佛一道看不見的枷鎖,鎖住他沒法子離開,玉璧此刻肯定已經在綁竹筏了。
牛肉湯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眼睛裏卻鋪上了一層冷冰冰的寒霜。
“陸小鳳,你倒是逍遙自在。”她冷冷道。
陸小鳳扒開塌在他身上的草棚,扶著沙曼坐起,望著牛肉湯道:“你好。”
“我不好。”
陸小鳳瞧了她兩眼,道:“你這個人的確不太好。”
牛肉湯聲音更冷,隻道:“我隻要你憑良心說一句話。”
“什麽話?”
牛肉湯道:“做這種事,究竟是她好,還是我好?”
陸小鳳沉默,他的麵色變得奇怪起來,顯然他也無奈得很。
玉璧更加沉默。他不自覺瞥了眼葉孤城,想著要不要再找個機會一鼓作氣說服他,早些離開島上,不去摻和這件事,也不去沾惹這些人,反正陸小鳳最後也能搞定。
可是玉璧想得好,不如牛肉湯說得好。
牛肉湯說:“你們這裏的四個人,恐怕每一個都隻能再多活一天半了。”
玉璧忍不住搶道:“為什麽?”他一個過路的憑什麽要被扯進來?
牛肉湯側頭望著他道:“這是九哥說的。他要殺陸小鳳和沙曼我能理解,要殺你身邊的白衣劍客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一個廢物,我就不明白了,九哥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
我勒個去!“我是個廢物?”玉璧指著自己鼻子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敢說我是廢物!我看你的那個九哥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廢物!”
這話一出,牛肉湯臉色已經變了,變得憤怒陰狠。沙曼的臉也變得很難看,但她卻是變得擔憂和恐懼。
陸小鳳安撫似的拍了拍沙曼的手背,道:“之前我還有所擔憂,但現在不管是誰要殺我們,我隻知道他絕對不會成功。”
沙曼和牛肉湯都把他給看著,陸小鳳很享受她們這種眼神,“因為我是陸小鳳,而站在你們麵前的這兩位,一個是舉世無雙的劍客,白雲城主葉孤城,一個是有起死回生之術的天下名醫,醫仙玉璧。我們三人聯手,就沒有人能殺掉我們。”
牛肉湯卻突然大笑起來,仿佛發現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她輕蔑地笑道:“原來是葉孤城和玉璧,那又如何?一個在江湖中已經死掉的人,加上一個隻會救人不會殺人的小白臉,我九哥哥殺他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輕鬆!”
“刷——”一道劍光,一閃而過,隨著劍光倒下的是草棚周圍的六棵蒼天大樹,每一棵都被一劍斬斷,而所有的截口連續成線。
而處於這道劍風之內的牛肉湯卻一個翻身便躲了過去,她落地的時候,隻有一頭長長的烏發被削去一半,她的人卻沒有一點事情。
她還在笑嘻嘻地對著陸小鳳道:“你看,我說過的,輕輕鬆鬆。你們隻有一天半的時間,趕緊逃命去吧,要不然我九哥可會覺得不好玩了!”說罷,她一個後翻竟翻上樹梢,借力樹梢頂上最高的一片綠葉,倏然消失了身影。
葉孤城的劍沒有再一次出鞘,隻因玉璧的手按在他拔劍的右手上。
玉璧對葉孤城道:“沒有對她拔劍的必要。”然後他又對陸小鳳道:“你們也不必費心躲躲藏藏,區區一個宮九,不至於叫我們自亂陣腳,我們完全可以反守為攻。”
“不。”沙曼突然道。她已早已站起身,清清冷冷地站在陸小鳳身邊,相握的兩隻手半掩在水袖中,微微發抖。她目露恐懼地望著玉璧,道:“玉公子,你可能還不清楚九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玉璧冷哼一聲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不是一個人。”
“難道是鬼?”
“有人說他是用九種東西做出來的。”
“哪九種?”
沙曼道:“毒蛇的毒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獅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駱駝的堅忍、人的聰明,再加上一條來自於十八層地獄下的鬼魂。”
不必去看沙曼的表情,單單她那幾句話,說出的九樣東西,就足夠令人感到害怕。
玉璧也不說話了,即使他知道宮九的弱點,知道他的結局,在聽到沙曼清冷的聲音念出這些東西所組成的一個人的時候,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撫平心裏的緊張和油然而生的一絲顫畏。
海風從林木間吹過來,帶著腥鹹味道。陸小鳳突然道:“宮九要追殺我們,就一定要出門,如果我們躲在他的屋子裏,他就不會發現我們。”
沙曼道:“我們如何躲進他的屋子裏?總不該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這就要靠你了。”
沙曼望著陸小鳳的眼睛,點了點頭。她來到無名島另一邊的碼頭上,對抬著兩個大箱子的昆侖奴道:“把這兩個箱子抬到九少爺的房間裏去。”
昆侖奴依言照辦,沙曼的話,就相當於是宮九的話,他們沒有一點懷疑。
一口黑漆漆的箱子裏,陸小鳳和沙曼緊緊抱在一起。
另一口黑漆漆的箱子裏,玉璧和葉孤城也緊緊地抱在一起。
箱子裏很悶,很擠,陸小鳳和沙曼抱在一起感到的是溫馨刺激,而玉璧和葉孤城就不是這種感覺了。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口狹窄的箱子裏,怎麽都不會舒服。
葉孤城雙臂環抱著玉璧,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箱子裏的空間也隻能讓他這樣做。玉璧窩在他懷裏,剛開始還覺得別扭之極,漸漸的也便好了些。但還是太擠、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