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獨闖幽靈

漆黑的密林,漆黑的山莊,這裏似乎什麽都沒有。

破敗的屋子,破敗的庭院,是不是隻有這樣陰森頹敗的地方才住著幽靈?

玉璧和葉孤城循著司空摘星的描述找到幽靈山莊的時候,正值夜晚,夜空無月,星光慘淡。

司空摘星躺在一個奇怪的籠子裏,那籠子很寬敞,鋪滿了幹枯的稻草。玉璧敲敲鐵籠,將司空摘星敲醒,疑惑道:“這裏麵難道比床還舒服?你睡得很開心?”

司空摘星見著二人,一個鷂子翻身跳了起來,跨到玉璧麵前就將自己的命脈塞到他手中,一疊聲地道:“快!快!快給我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覺我馬上就要死了!”

玉璧兩指切著脈,眼皮子一掀,道:“哪個快死的人像你這樣活蹦亂跳。張嘴!”

司空摘星嘴巴一張,玉璧就彈了顆藥丸子進去,又道:“放血吧。”

司空摘星正被那藥丸子苦的掉舌頭,聽到要放血,不禁瞪大了眼,“你這是害我還是救我?我前幾天才受了重傷,血還沒補回來呀!”

玉璧道:“隨你嘍,方正又不是我中毒。”

司空摘星滿臉糾結,一咬牙,卷起衣袖,露出結痂的傷疤,不忍心道:“真的一定要放嗎?”

玉璧轉身就走,走出一段路,便聽得背後傳來一聲慘叫,接著稀裏嘩啦一陣鐵鎖聲響,司空摘星已慘白著臉跟了上來。

一路走一路給司空摘星放血,直到血的顏色逐漸正常,才為他止住。玉璧立刻問:“花滿樓不會跟你一樣吧?”語氣裏滿是擔憂不忍。

司空摘星聽得嘴角直抽,憤然道:“沒有!跟我來。”他腳步輕快,落地無聲,身影在小道假山中間穿來穿去,竟從一塊太湖石下鑽進一條密道。玉璧和葉孤城跟在他身後,片刻來到一座水牢。花滿樓便被吊在水牢中央,冰冷的地下水沒過他腰際,水麵上泛著冰寒白霧。

遙遙看著花滿樓慘無人色的麵容,玉璧心下一驚,趕忙把所有家底掏出來。那邊葉孤城一劍砍斷鐵鎖,躍至水中將花滿樓救起,輕輕放至岸上。

“花滿樓,花滿樓,你聽得見嗎?”玉璧一邊喂藥,一邊呼喚。葉孤城也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花滿樓體內。

“花滿樓怎麽樣?我上次來的時候他還能聽見我說話,現在怎麽樣?”司空摘星急的團團轉,又不敢動作太大。

玉璧湊到花滿樓耳邊不停地喊他的名字,葉孤城內力雄厚,暖了一會兒花滿樓終於轉醒。三人皆鬆了口氣。

花滿樓睜開眼,麵帶茫然,認出玉璧幾人,第一句話便是:“老刀把子,是……木道人。他要奪得七星劍,當那武當掌門。”

司空摘星忙道:“四月十三!”

玉璧冷哼道:“四月十三,石掌門宣布繼承人之時,恐怕他便要製造混亂,搶奪七星劍,刺殺掌門,再嫁禍給其他人,自己好名正言順地做掌門。而他的爪牙恐怕就是藏身在這幽靈山莊裏的魂靈。”

葉孤城突然道:“時間不多。”

“我們最好分頭行事。”玉璧道,“司空摘星,你帶花滿樓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和葉孤城。”

“可陸小鳳西門吹雪都下落不明,隻有你們兩人……”

玉璧搖頭,“西門吹雪如果真的進了沼澤,倒並不需要擔心,反而我更擔心陸小鳳。你可知葉孤鴻去了哪裏?”

司空摘星略有躊躇,囁嚅道:“他與老刀把子交手,負傷進了沼澤,我也不知道他的情況。”

玉璧暗自發笑,沼澤裏有葉孤鴻他老爹鎮守,西門吹雪和葉孤鴻進去,有益無害,壓根不必擔憂。西門吹雪至今不歸,很大可能是跟葉淩風論劍去了。但他卻不能說出來,隻得沉吟片刻,道:“那樣我們都不必擔心了。葉孤城,你去找陸小鳳,我去武當山。”

“還有……”司空摘星突然道,他望著玉璧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擔憂,“金九齡並沒有死,他幫助老刀把子做了很多事情。我現在才知道,他的武功、手段、智慧,絕不輸給陸小鳳。至少我已敗在他的手下。”司空摘星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忍不住苦笑。

花滿樓此刻也虛弱地道:“金九齡還說,要找你和陸小鳳報仇,玉璧,他恐怕最想殺的人就是你。你務必要小心。”

玉璧對兩人笑了笑,道:“邪不勝正,我何須怕他?你們好好養傷,待處理好這件事情,我還要請你們倆去桃花島見證我和葉孤城拜堂成親。”

這個消息足足把花滿樓和司空摘星震住了。待他們反應過來,葉孤城和玉璧已經走得人影都看不見。

於是乎,司空摘星帶著花滿樓在武當山下找了個客棧住下,葉孤城從幽靈山莊前的棧道往崖下找人,玉璧則獨自上了武當山。

此時,距離四月十三隻有一天時間。這一天之內,玉璧尋到鷹眼老七、老實和尚、苦瓜大師等許多朋友,隻告訴他們一句話:“四月十三,石雁身隕。若要救人,不可信人。”

這一日終於來了,四月十三的黃昏,大殿裏燈火已漸漸燃起,橫梁上十分陰暗,昏暖的橙色夕陽照不到這裏,油燈燒起的微弱火光更加照不到這裏,但這片陰暗中唯有人的一雙眼睛亮的出奇。

玉璧已看到了這雙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也看到了玉璧。

玉璧不動,猶如一隻粘在蛛網中無法逃脫的蛾子,半死不活地貼在陰暗得角落。他的狀況也實在不太好,新毒未愈,舊疾猶在,他隻能以這種蟄伏靜待的方式聚集不多的內力,才能在一瞬之間爆發出去。

對麵的人也沒有動,他似乎本就做著這種勾當,已經習慣於隱藏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

殿堂裏突然間明亮如晝,外麵的陽光已經全部隱去,大殿裏的七十二盞明燈已經全部燃起。

玉璧探頭看下去,一行紫衣玄冠的道人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麵的是木道人。他依舊那麽慈眉善目,行走的風吹起道袍,仍似仙風道骨。他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其他的道人有的坐在椅子上,剩下的都站到了大殿兩旁,貼在陰影和光明的界線之處。

最上頭的第一把椅子是空的,那是武當掌門石雁的位置。

木道人輕輕撇過那張椅子,目光沉沉。他是不是已經對那個位子勢在必得?是不是無論如何都要用一生英明去換一張操控權利的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