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下71.2℃的求婚計劃
不來雅庫茨克,我得後悔一輩子
扔下一包行李,乘著裝甲車假裝去索馬裏南,出了市區,立馬繞道直奔機場。背後仿佛千軍萬馬。
金蟬脫殼之計頗為驚險,所幸最終我們成功地逃離了索馬裏。把槍口扔在身後,到達了迪拜之後,“摩加迪沙的詛咒”來了。腹瀉,不停地腹瀉,還有反複的嘔吐。
去醫院一查,感染上霍亂了。原因是喝了摩加迪沙的水。不聽人言的教訓。
那幾天,我反複奔走在迪拜的酒店和醫院之間,一度脫水到無法下床。
梁紅說,那是我這輩子看起來最瘦的時候了。原來說我170有點兒押270韻的意思,現在就真的不誇張了。
迪拜的醫院實在太貴,我們選擇了回北京休養。
我這輩子最難受的時候,一次是當年車禍骨折那次,躺在醫院裏麵幾個月;再就是這次回北京休養,整天病懨懨地脫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世界上最大的煎熬,就是一個誌在萬裏的人,被禁錮在一方**。
當年那次骨折,我在病**躺了整整四個月,每天就是吃喝睡。那次動手術的時候,那護士估計是新來的,給我打麻藥的時候漏了一邊。接下來手術,冰冷的手術刀在我腿上筋骨裏穿梭,那塊兒是沒有麻藥的。我愣是憋著沒叫喚,黃豆大的汗粒兒滿臉都是。實在疼得忍不住了,用手死死地掐住床頭的鐵架子。終於極限了,床頭的鐵護欄被我生生掰了下來。
他們問為什麽不喊出來,我一臉淡定,喊出來在美女小護士麵前多跌份兒啊。
這事兒梁紅倒沒跟我生氣,反而說老張你太硬氣了。
俗話說硬病能扛,軟病磨人。霍亂之後的這頓嘔吐、腹瀉徹底讓我渾身無力,幹什麽都不行,就隻能在家裏養著。無所事事之下,隻能翻以前出去旅行的那些照片、錄像看。結果看到了不少我們年前去奧伊米亞康的東西,瞬間把我的思緒拉到了世界寒極的那一片冰天雪地裏。
而且,我還欠著房東兒子一盒高清的《金剛》。
那是2012年的春節,整個北京一片
燈火輝煌、禮花絢爛——都是給我送行的。在這喜慶的日子裏,我和梁紅、魏凱背著大包小包行囊,直接奔了首都機場。沒錯,我們要去世界寒極,奧伊米亞康。
選擇這個過節的日子出發,是因為既然要去寒極,就得趕上它最冷的時候去。過完年那邊也開春了,雖然也很冷,但最冷的峰值肯定過了。另外,這個日子出發,一方麵是好記一方麵以後吹牛,說起來哥們兒大年夜奔北極,倍兒傳奇。
“你說,零下70℃得該有多冷啊?”
“太冷了,我真猜不出來,想象不到。”
這一路北上,還好氣溫不是驟降。感覺像是溫水煮青蛙我們從零下5℃慢慢走到零下70℃裏,應該能適應吧。
北京、海拉爾、騰達、滿洲裏、貝加爾斯克、赤塔……一些很奇怪的地名,從城市到荒原,然後是茫茫雪野。我們上了著名的西伯利亞大鐵路,這是俄羅斯的天路,最後抵達地球上北向鐵路的終點,涅留恩格裏。
接下來一程,汽車把我們送到雅庫茨克。
這地方在普通人眼裏沒有北京、倫敦有名,但是在我們這夥人眼裏,那就是聖地,為什麽?因為它特別、唯一。
北極圈附近不乏世界名城,冰島的首都雷克雅未克、俄羅斯最大的軍港摩爾曼斯克、挪威的“北極之門”特羅姆瑟、阿拉斯加的航空港安克雷奇、格陵蘭島的首府戈德霍普,這些全是地地道道的“寒都”。但世界最寒冷的城市,這一名頭,隻屬於雅庫茨克。
雅庫茨克,是俄羅斯聯邦薩哈(雅庫特)自治共和國的首府,一月份的平均氣溫為零下40.9℃,最冷的時候是零下60℃,極端情況下能達到零下62℃。了不起的是,這座城市建於永久凍土層之上,“冰城”之稱,名副其實。
聽著都帶勁兒,不來雅庫茨克,我得後悔一輩子。
火車像鑽入冰川一樣,一頭紮進了北極圈,整個世界開始變得不一樣。在寒冷的空氣裏,看什麽都覺得不真實,像是成像。城市、建築、樹木,一切都被冷空氣切割得棱角分明。
向導在這兒等著我們,他沉默寡言話不多,就帶著我們放羊,你們自己隨便觀
光、隨便拍照,有事兒就問,沒事兒不多說一句話。可能覺得天冷,說話費勁。
“世界最寒冷城市”隻屬於雅庫茨克。
一路逛過來,雅庫茨克確實別具一格。房子都建在離地一米多高的樁子上,因為到了夏天,表層一米多的凍土會融化掉,所有的房子就都變成了“空中樓閣”,俄羅斯人稱之為“在融凍層遊泳”;自來水管道,也全部露在地麵上,防止冬天一凍夏天一融而破裂;還要一路設加油站,嚴防水在管道內凍結;每家每戶門窗都是三四層,一旦冷空氣大量進入,這屋子就變大冰箱了,沒法待人……
這地兒已經夠奇葩了,但不是我們的目的地,預熱而已。
才零下40.9℃,自然不是我們要挑戰的極限;雅庫茨克東北650公裏外的奧伊米亞康鎮,才是終點。那兒一月份的平均溫度,是零下51.5℃。要知道此時的北極圈的平均溫度,“也才”零下41℃。
為什麽要去奧伊米亞康?
這又得回到我那“狹隘”的民族自豪感上。有次跟一個新西蘭人聊天,說到世界寒極這事兒,那外國佬說他們國家有人在那兒成功露營了,完了還很輕蔑地加一句:“你們中國人做不到。”當時這話就深深地刺激了我,後來在莫斯科,一俄國佬說到奧伊米亞康的時候忒自豪,說那兒隻有他們斯拉夫民族的人才能生存,“你們中國人不行”。
我當時就不樂意了,跟他們較上勁兒了,我非得去試試。說代表中國也好,我一個軍人出身的熱血男兒得去;說僅代表我自己也好,我這種“重口味”成癖的人,更得去。
平靜而危險的通往“寒極”之路。
大片的森林,極寒壓不倒生命的存在。
於是,世界寒極奧伊米亞康,便成了我計劃中的一站。
這事兒我跟梁紅一說,她的回答是:“他們老外也還沒有女人成功過吧?”一拍即合。我們要去零下52℃的氣溫下露營。
說做就做。我們準備很充分,羽絨服、照明燈、溫度計睡袋等,還有帳篷。
在雅庫茨克補充了一下物資儲備,我們踏上了此次極地之行的終點站:奧伊米亞康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