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起

自從阿賈克斯把主場從阿姆斯特丹奧林匹克球場搬遷到現在的阿雷納球場之後,就開始大肆打造球場西邊隔著一條馬路的訓練場德托克莫斯特。

跟整個阿姆斯特丹的城市特點一樣,德托克莫斯特從阿姆斯特爾河引進河水,將整片訓練場分為品字形的三片區域,其中北部最大的一片是一線隊的訓練場和訓練大樓,還有一座有簡易看台的球場是阿賈克斯二隊用的。

南部被分為左右兩片區域,左邊是A、B兩個高年齡段用的訓練場,其他的青訓梯隊則是在右邊這一片,兩片訓練區中間以河流間隔。

德托克莫斯特那一棟兩層樓高的訓練大樓就設在了兩片訓練場的交界處。

當葉秋幾乎是踩著時間點進入訓練大樓二樓的會議室時,發現這裏已經坐滿了人。

橢圓形的會議桌最上首坐著的都是俱樂部的管理層,讓葉秋有些意外的是,俱樂部主席邁克爾·範普拉格竟然也在,這倒是讓他有些吃驚,而在他左右兩側的則是一線隊主教練,阿賈克斯前球星揚·沃特斯,以及如今俱樂部的技術總監,萊奧·本哈克。

萊奧·本哈克在當今足壇有著很高的地位,他曾經兩度執掌皇家馬德裏,兩度執掌阿賈克斯,而且每一次執掌阿賈克斯,第一年都是拿到冠軍,第二年則是兩手空空,其中他在90-91賽季第二次執教阿賈克斯時更是中途轉投皇家馬德裏,這讓阿賈克斯球迷感到自己被出賣了。

但是在路易斯·範加爾轉投巴塞羅那,在博斯曼法案的衝擊下,克魯伊維特、利特馬寧、奧維馬斯等球星先後離隊,阿賈克斯再一次陷入了動**,邁克爾·範普拉格迫於壓力,再度把萊奧·本哈克請到了阿賈克斯,擔任技術總監。

葉秋隻是掃了一眼上首的幾人,大概情況就知道了。

本賽季阿賈克斯一線隊迎來了開局三連勝,先是主場3:2幹掉了海倫芬,接著客場6:2擊敗了馬斯特裏赫特,就在昨天,沃特斯的球隊又客場3:0擊敗了呂伐登,在荷甲聯賽可謂是風頭正勁,所以看起來也頗有意氣風發的架勢,而且當他看到葉秋的時候,也是含笑的點了點頭,顯然是在對這位自己親自招進俱樂部的教練報以好感。

等到葉秋坐下來之後,會議就開始了。

說穿了,這是一次權力重新分配的討論,沃特斯現在名義上是一線隊主教練兼青年隊主管,可實際上他的職權主要是在一線隊,青年隊他根本插手不進來,所以就想要趁著自己現在風頭正勁的時候,爭取一把權力。

但是萊奧·本哈克和維斯特霍夫又不肯爽快的放權,所以雙方在會議上看似一團和氣,可暗地裏卻是劍拔弩張,這讓葉秋心中暗歎,在這種環境下,阿賈克斯不沉淪才怪!

“今天,我去低年齡段的訓練場巡查,我發現我們有一些青訓教練,在沒有得到俱樂部允許的情況下,私下變更球隊的青訓項目。”維斯特霍夫突然間站了起來,義正詞嚴的發言。

葉秋一聽,立即明白,維斯特霍夫說的可不就是自己?

再看看那個蔑視掃向自己的頂頭上司,葉秋心裏頭立即明白了,敢情他們現在拿沃特斯沒有辦法,又不甘心讓沃特斯在俱樂部裏聲望大漲,所以就拿自己來開刀,折一折沃特斯的威風,怎麽說自己也是沃特斯聘請進來的。

“我們都不否認,外麵有很多與時俱進的青訓理念,以及先進的訓練手段,但是,在兩個月前,俱樂部重金聘請了多名外界青訓教練,希望能夠幫助提升德托克莫斯特的青訓水平,可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兩個月過去了,一點效果都沒有,反倒是把德托克莫斯特搞得一團糟,弄得教練團隊人心惶惶!”

維斯特霍夫在侃侃而談,一旁的萊奧·本哈克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靜,但是這個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的荷蘭老人卻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不過也難怪,經曆了幾十年的流浪執教,萊奧·本哈克早就混成人精,今天這種事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請大家一定要記住,我們是阿賈克斯,我們有著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讓全世界都為之側目的青訓體係,我們絕對不能夠允許有一些不守紀律的人,攪亂了德托克莫斯特的氛圍!”

說到這裏,維斯特霍夫舉起自己的右手,“所以在這裏,我提議,對違反了德托克莫斯特規定的,E1青年隊主教練葉秋給予當場解雇,以儆效尤!”

這話一出,整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是一陣嘩然,包括沃特斯。

說到底,沃特斯還是太年輕了,太缺乏經驗了。

雖說他現在風頭正勁,球迷和管理層都看好他,可問題是他缺乏最起碼的威望。

今年是他第一次執教一支職業球隊,而且又是阿賈克斯這樣的球隊,所有人都對他患得患失,哪怕是親手把他從18歲青年隊提拔到一線隊執教的主席範普拉格,否則的話,他又何必請來萊奧·本哈克助陣呢?

在這種情況下,他又著急著要對青年隊下手,自然會引起反抗。

維斯特霍夫的以儆效尤,實際上也就是在殺雞儆猴,幹掉葉秋,折了沃特斯的威風,同時也就震懾了青訓營的那一幫青訓教練們,讓他們都看清楚目前的形勢。

就在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的時候,萊奧·本哈克終於開口了,但他卻是對著範普拉格說的。

“邁克爾,我覺得吧,改革是好事,但得有個度,不能為了改革而改革,我們需要知道方向和目的,俱樂部整個青訓體係那麽多年,肯定有他好的地方,這些都應該留住!”

如果說前麵的話還算是在勸的話,那接下來萊奧·本哈克話鋒就一轉。

“但是,無視紀律就一定不行,阿賈克斯有史以來最重視的就是紀律,這一股風氣一定要打壓,否則人心一散,想要再凝聚回來可就難了!”

萊奧·本哈克的話讓範普拉格心中一定,點了點頭。

這一下連沃特斯都為葉秋感到不妙了,因為如果連範普拉格都點頭,那他就徹底完蛋了。

可就在範普拉格開口之前,坐在會議室最末端的葉秋卻突然間站了起來,朗聲喊道:“你們在開審判法庭,卻不允許犯人辯解,這對我公平嗎?”

雖然在俱樂部權力結構上有分高低等級,但是在這種會議上,任何人都有舉手發言的權力,隻不過一般來說,地位低下的教練普遍比較本分,至少不會像葉秋現在這樣。

但也可以理解,既然是要判定一個人有罪,那是不是應該聽聽他的辯解呢?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難道我說錯了?冤枉你了?”維斯特霍夫也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看起來話不多的中國人竟然也敢反抗,心裏頭大為震怒。

要知道,在來到阿賈克斯之前,維斯特霍夫在荷蘭足球圈子裏也算是一號人物,否則的話,範普拉格又怎麽可能會把他挖角過來,執掌德托克莫斯特呢?

再加上長期擔任主教練所養成的性格,讓他總是想著要維係自己的權威,甚至不惜為此動用自己的一切權力和資源,從這一點也不難看出,範普拉格在俱樂部競技層麵上的人員安排,實在是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首先,沃特斯是新丁,之前沒有任何一線隊執教履曆,職業生涯是不錯,可卻不夠大牌,執教履曆更多的是在執掌阿賈克斯青年隊;其次,萊奧·本哈克和維斯特霍夫都是功成名就的主教練,這樣的人往往性格很難屈居人下。

在這種情況下,讓毫無威望的沃特斯來管理大牌的萊奧·本哈克和維斯特霍夫,結果不難猜。

“在安排訓練項目上,我沒說你錯,你也沒有冤枉我!”葉秋對維斯特霍夫的怒氣毫不在意,自己都要被開除了,哪裏還去管他生不生氣,這家夥氣死了也是活該。

“隻不過你說我不遵守紀律,這我就不同意了,如果我就這樣被你趕出阿賈克斯,那我豈不是很委屈?這事關我個人行事作風,我當然要給予辯解!”

葉秋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很多人都說德國人頑固刻板,可實際上,從某程度來說,荷蘭人,尤其是荷蘭足球人又何嚐不是刻板教條,守著幾十年前米歇爾斯和克魯伊夫時代所留下來的東西,固步自封,不求上進,甚至於到了一種頑固不化的地步呢?

米歇爾斯和克魯伊夫最重視的是什麽?

紀律,這是阿賈克斯俱樂部的第一誡,同時也是絕大多數荷蘭俱樂部的第一誡!

所以葉秋說要辯解,也得到了在場不少人的認同,就連主席範普拉格也都點頭,“那好,你倒是說說,對於漢斯的這些,你有什麽辯解的?”

範普拉格家族在阿賈克斯曆史上舉足輕重,邁克爾·範普拉格的父親雅普·範普拉格就是阿賈克斯最輝煌的70年代的俱樂部主席,後來他離開阿賈克斯,俱樂部就進入了動**,一直到80年代,邁克爾·範普拉格再度執掌阿賈克斯,並直接帶來了範加爾時期的複興。

《綠茵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