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布魯日

“嗡--”,飛機低鳴著……

由於是亞歐長途,機窗擋板全被拉了下來,大部分座位上燈光昏暗,飛行時間還有很長,乘客們都在睡覺。

“寶寶乖,你聽話跟姐姐去噓噓,爸爸就在這裏等你,一步都不離開好不好?”杜昔擠出尷尬笑臉,安慰著有點呆傻的冬冬,飛機飛了兩個小時後,不太稱職的人父才發現把所有尿不濕都打包在了托運行李裏,隻好拜托一個還算親切的空姐幫忙救急。

空姐服務態度很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杜昔看著空姐牽著冬冬離開的身影,心想,這個空姐年齡是大了些,但屁股還真豐滿……

同為男人的霍克順著杜昔眼神,一看,靠,吳麟介紹這廝跟非洲那些****憋了十幾年的種馬一個鳥樣,一身未馴化荷爾蒙味。隻可惜,要是這杜昔的奔跑能力有他這雄性激素一半,自己也不用這麽頭疼,想到這裏,霍克有點鄙視地用手指敲敲杜昔,“讓一下,我要拿東西。”

“哦,”杜昔戀戀不舍地起了身,站到走道上讓開。

霍克真是高,黑人鑽出來隻是略略抬手,就從行李格裏摸下一個很薄的銀色皮箱。

“啪啪,”鐵扣打開,高檔的箱子裏不是金銀、鈔票,甚至也不是筆記本電腦,而是幾頁布滿黑字的裝訂紙。

霍克揮揮手示意杜昔坐下,將三頁紙一支筆遞給杜昔,“你看一下,前麵是英文,後麵是中文。”

“什麽東西?”杜昔接過,順手調亮了座位燈。

“你我的臨時經紀人合同。”

“哦,”杜昔一聽,借著燈光掃了掃,上麵全是一些屁話條款,什麽介紹到球隊試訓一天值多少錢,什麽優先簽約提成,成功簽約經紀人分成獎金……杜昔看都懶得看完,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唰唰唰簽上了大名。

“你倒挺放心,”霍克瞧了眼杜昔,難得地笑了下。

杜昔把紙往霍克大黑手裏一遞,心想,老子一窮二白,難道還怕你吃了我?簽約?嗬嗬,你丫真是想太多了,分錢?老子也不是吝嗇的人,到我地頭了,請你搓一頓還可以,但想賣了我賺錢?你真是有膽色,打劫起強盜來了。

為了表示自己不太敷衍,杜昔還是假惺惺地問了句,“你要帶我去哪試訓啊?不要安排太多俱樂部,我怕冬冬經不起折騰。”

“我們先去布魯日,在那邊翻譯都給你安排好了。”霍克把合同和包飛快收了起來。

布魯日?杜昔聽都沒聽說過,管他哪呢,隨便歐洲哪,怎麽都不會有呆慣了的家鄉舒服,有酒喝,有場子,有妞,進出大部分地方繞個彎都能找到熟人關照著,再踢幾年,跑點人情去個收入穩定點的公司,對於杜昔來說,就很圓滿了。

人在社會久了,理想也就隻願意放在手能摸到的地方。

其實留洋對於中國球員來說,已經不是什麽陌生事,多的是有天賦或有後台的年輕人登陸歐羅巴,誰也不會像十幾年前,去個小俱樂部遛一遛也能引來報紙大篇幅報道。

這次的事,別說杜昔根本不想簽,就算有哪個不開眼歐洲隊真要簽,杜昔也絕對不肯再累死累活的去打拚,何況是在異國他鄉?

半隻腳觸摸到足球生涯末期的杜昔,進歐洲一線球隊,那是說夢,去個水平跟中超差不多的N線俱樂部浮沉幾年再灰溜溜回來,這又是何苦呢?

不一會兒,冬冬搖搖擺擺地跑了回來,杜昔連忙抱起,花了好大一陣功夫,終於哄睡了有點怕生的小冬冬,自己也合上了眼睛。

但其實,杜昔怎麽睡得著?

布魯日,比利時?

早把中學地理還給老師的杜昔,一點都沒明白目的地在歐洲哪裏。

杜昔用手有節奏地輕拍著冬冬背,腦袋裏想著想著早遠離了足球:黑貨霍克說凱子吳麟連翻譯都雇好了,尼瑪這些人錢從天上掉下來的?往水裏砸都不心疼?管他的,又不花我的錢。不過這樣也好,顧翻譯?說不定是個美女,哈哈,那就太圓滿了,波大腰細,**肥臀!如果是那樣的話,這次歐洲之旅倒有點像異國相親記,就算不能怎樣,總可以擦槍走火吧?

杜昔越想,越覺得美滋滋的,腦海裏浮現著一個個電影電視裏的美女,黑寡婦斯嘉麗、翹嘴唇娜塔莉、波神布魯克,要是本土一點,林誌玲什麽的也將就了。

伴隨著杜昔的美夢,飛機終於降落在了比利時布魯塞爾國際機場。

過了海關走進機場大廳,杜昔有點懵,原來這就叫出國,看到的標識全是自己不認識的外文字,路人大部分是金發碧眼的老外。這飛機場和國內其他機場也截然不同,很多建築造型真是想怎麽彎就彎,一點都沒有束縛。

杜昔抱緊冬冬,眼睛四處尋找起來。

翻譯呢?妹子是清純型的,還是開放型的?重點是,上圍最好要有點山巒起伏的意思。

“方,here,”霍克對遠處一人招起了手。

“爸爸,我怕,”正在杜昔興奮起來的時候,冬冬小手放在了杜昔想看個清楚的眼睛上。

唯一能在這種時候攔杜昔一下,而讓他不發脾氣的,也隻有冬冬了,盡管色心上腦,杜昔總算還有些人性,選擇了立馬安撫女兒:“寶寶不怕,爸爸這不是帶你出來玩嗎?”杜昔轉身把冬冬往行李箱上一放,“爸爸和你玩坐車車。”

“好,爸爸最好了。”冬冬很乖巧地點點頭。

杜昔小心的扶住冬冬,拉動行李箱。

冬冬像天使一樣“咯咯”笑了起來。

忽然,杜昔背後響起了劈裏啪啦兩人對話聲,洋文,杜昔當然不可能分辨這是英文、德文還是法文,隻是杜昔背脊上感到從高山墜落一般的失望。

這是兩個男人對話聲。

杜昔怨念地轉頭,眼前站著一個自己同胞,一個這輩子沒見過腦袋長得這樣正方形的小男生,甚至這家夥異形得連眼鏡都是方的。

我的天呐,出門萬事不順!

“杜昔你好,我是方正,就讀於布魯塞爾自由大學應用數學係,很高興在未來20天內為你提供24小時貼身服務。”

杜昔一陣惡寒,心想,你丫要敢貼身老子就殺了你。

很快,方正開著一部車,載著霍克、杜昔和冬冬離開了漂亮的布魯塞爾國際機場。

杜昔心情低落,外麵的歐洲山水雖然別有風情,但他怎麽可能有欣賞心情?倒是冬冬爬在窗邊看了起來。

飛機上一直沒怎麽睡,精神低迷帶來倦意,杜昔在汽車上顛顛簸簸的不久就睡死了過去。

正當杜昔睡得天昏地暗,感覺自己不在人間時,一隻大黑手拍了拍他的臉,“醒醒,嘿,到了。”

“噢,”杜昔長長呻吟一聲回到了身體裏,可還沒回過味來,已經被霍克拉下了車。

“搞什麽?”杜昔不爽。

開車的司機方形人方正飛快從車上移動下來,從後備箱弄出個兒童座椅安裝好,將冬冬抱了上去。

“杜昔,我會幫你看著冬冬直到晚上,”方正一邊說,一邊又回到駕駛座位從下麵摸出兩本兒童封麵的外文書,“我有兩本4歲兒童撫養指南精裝本,你放心。”

“不,不,不,不,”杜昔有點回過神來,對霍克搖搖頭,“不行,冬冬不能交給他,你幫我重新請一個女的。”

雖然長途飛行後,霍克卻一點都不疲憊,黑人理了理已經很整潔的衣領,搖搖頭,壓低聲音湊到杜昔耳邊:“這是能找到最便宜的,貴了我怕你付不起。”

“我付?”杜昔傻眼了。

“你付,”霍克黑臉上正經的很:“他一天15歐。”

“艸,”杜昔有點憤怒,“不是吳麟幫我付嗎?”

“吳麟有幫你付我的費用,因為我你絕對請不起,至於你,你在歐洲除了公務,其他生活費用都要自己掏腰包。”

杜昔下意識掩住了自己的褲包,這次出國,杜昔換了500歐,都是準備給冬冬用的。

反正老子就是不掏錢,你們愛怎麽折騰都行,杜昔打定主意。

“這裏,”霍克指指右手一家很舊式的衣帽店,“你需要一件衣服去布雷戴爾球場。”

杜昔眼睛順著霍克手指繞了周圍一圈,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古舊幹淨,到處都是青磚牆紅瓦屋頂小屋的世界裏,不遠處,幽幽流淌著一條數米寬小河,浪漫非常。

真漂亮,就像油畫裏畫的一樣,杜昔“哇”了一聲,一扭頭,發現冬冬和汽車早不見了。

“我孩子,”杜昔急了起來,正要找霍克麻煩,早等在一旁的霍克忍無可忍一隻大手抓了過來,把杜昔拖進了舊歐式裁縫店裏。

.......

一座方磚形狀的球場,除了周圍特別幹淨,倒也沒什麽特殊。

杜昔摸了摸身上的西服,心裏滿是奇怪,“為什麽來試訓要穿西服?”

霍克一到布魯日,就變得有點神秘,黑人笑了笑,沒說話,帶著杜昔跟隨著人流去售票窗口買了票。

“先教你一句基本話吧,”霍克帶著杜昔一麵往裏麵走一麵說,“這裏說弗拉芒語,就是比利時荷蘭語,跟人打招呼你可以說,”

“烏哈得特。”

杜昔臉因為緊張有點紅,哈你妹,杜昔看著白色球場走道,抬起頭,“我就說哈嘍不行嗎?”

“行,”霍克點點頭,“hello他們也聽得懂。”

“艸,”杜昔低低罵了一句。

然而霍克並沒有帶杜昔直接去哪個球隊辦公室,而是和眾多球迷一起走上了看台。

一直走到在藍色椅子上坐下,杜昔才有點明白,“你是帶我來看球的?”

“看你要試訓球隊,色格拉布魯日隊的比賽。”

這是什麽爛試訓行程?

《綠茵之旌旗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