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沒有見到麵,她都能感覺到陸錚那能冰封一切的氣場。

“嗬……”

她聽到一聲冷笑。

“沈沐漓,以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有事聯係秦秘書。”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沐漓知道,他這是又想起昨晚的“激將法”了。

她按了按發悶的胸口,這才允許自己落下淚來。

不是委屈,是恨自己。

恨自己剛才心裏麵居然滿是慶幸。

慶幸陸錚迅速掛斷了電話,慶幸自己還沒說出那兩個字。

護士趕來給她換針,又抱怨了幾句,言語裏滿是對她丈夫不來照顧她的嫌棄。

同事都知道她結婚了,但是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陸錚。

否則也不敢這麽說。

她閉目養神,裝作沒聽到。

在醫院裏麵養了三天,她就被召回了工作崗位,最近婦產科工作繁忙,她也不想一直躺著。

不過科室主任還是提醒她,“身體重要,最近先不給你安排手術工作,就先去坐診吧。”

她感激不已,更換了衣服去門診樓。

剛進了大廳,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著藏藍色西裝,女人則是同色的收腰長裙。

情侶裝的回頭率很高,硬是自成一道風景線。

她想忽略都不行。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被盯著,正在跟蘇雪落說話的陸錚蹙眉抬眸。

四目相對。

沈沐漓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迅速慘白。

蘇雪落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順著陸錚的眼神朝著這邊看來。

在看到沈沐漓的時候,她的臉色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倒是陸錚大步走了過來,打量了幾眼之後,問道。

“你病了?”

沈沐漓手上的留置針沒取,因為下了班還得去打針。

蘇雪落跟著過來,極為熱情地給了沈沐漓一個擁抱。

“沐漓,好久不見。”

“嗯?你的身體怎麽在抖?”

蘇雪落放開她,一臉的詫異。

“你是醫生,肯定不是生病,難道……”她的臉上忽然多了幾分驚慌,“你不會是誤會了什麽吧?”

她立刻緊張地解釋。

“我剛回國,時差倒不過來,失眠了,所以阿錚帶我來看看,這不,剛掛了號,對了,你是這裏的醫生,我掛的這個專家怎麽樣啊,能不能引見……”

沈沐漓聽不下去,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她。

這動作讓蘇雪落成功閉了嘴,也讓陸錚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

“今天實習生練習紮針,我當試驗品,沒取針是等著下個實習生練習拔針。”

她看了一下時間,“我要去坐診了。”

陸錚看著她蒼白的麵色,聲音緊了緊。

“這麽辛苦不如不做,辭了職回家休息。”

沈沐漓抬眸,“她那個專家號,是我師姐,隻坐診兩小時,再不去就趕不上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電梯方向。

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她還是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

陸錚跟蘇雪落走到了拐角,兩個人肩並肩,男人剛好低頭,似乎正在聽蘇雪落說話。

大概,完全忘了她。

工作是最好的療傷手段,她一整天都沒想起陸錚,也沒聽到讓人心煩的消息。

倒是下班去打針的時候,她收到了同科室醫生的消息。

是一張B超單子,顯示妊娠五十七天,而懷孕人的名字,正是蘇雪落。

原來不是腸胃炎。

她皺著眉按下護士鈴,她的留置針再次回血了。

護士來處理的時候,同事還在講關於子宮肌瘤跟胎兒共存的問題。

這其實在……

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的丈夫,在兩個月之前曾去M國出差。

她總覺得,人跟人不聯係之後,即便時刻關注,也總有誤差。

可陸錚為何能準確無誤接機蘇雪落。

或許,在兩個月之前,又或者,這四年,他們從來沒有斷了聯係。

“很疼嗎?”

護士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沈沐漓微怔,“沒,沒有。”

護士拿過紙巾遞給她,“疼也不丟人,眼淚都掉下來了。”

沈沐漓木然地接過紙巾擦了擦臉頰,“謝謝。”

護士微微一笑,“都是同事,客氣啥。”

病房的門關上,護士走回護士站,壓低聲音,“我總覺得,沈醫生好像是喪偶了,經常一個人偷偷哭。”

夜班本來就不忙,護士站還在交接班,這話,雷的所有護士都外焦裏嫩。

“還別說,我還真是從沒見過沈醫生的丈夫。”

“我懷疑,她丈夫是特殊行業,不能暴露身份的那種,最近,大概是……”

“我真該死啊,我之前還抱怨她老公不來陪她,她當時臉色就不好了。”

……

九點半。

沈沐漓終於打完針,打了車回家。

陸錚還沒回來,但她的婆婆喬露華已經在沙發上等了她半個小時。

“怎麽才回來?”喬露華指了指桌麵上的茶具。

放在以前,沈沐漓早就討好地過來泡茶沏茶,像是個丫鬟一樣忙碌。

她習慣享受兒媳婦的伏低做小。

然而,沈沐漓隻是慢悠悠坐在她對麵,語氣還有點冷,“加班。”

喬露華沒喝上茶,眼底閃過一抹不虞。

“不是我說你,一個月不過七千塊,卻每天加班,不如不做。”

“媽也年紀大了,做董事勞心勞力,不如退休,咱們一起去旅遊?”

喬露華剛拿起的茶杯被重重地砸在桌麵上。

“我的事業怎麽可能說撒手就撒手?”

沈沐漓平淡地懟回去,“我的患者也不能說不負責就不負責了。”

喬露華:“……”

“牙尖嘴利,也不知道阿錚當初怎麽就……”

“他眼瞎,這麽多年不也沒治好嗎?”沈沐漓微笑抬眸。

喬露華氣得臉色都有些漲紅,真是給臉不要臉!

“離婚條件想好了嗎?”

沈沐漓端著茶杯的手顫了顫,一垂眸,斂去了眼底的落寞。

“阿錚請你來當說客的?”

喬露華冷哼,要是陸錚有這個覺悟就好了。

但她麵色不變,嫌惡地開口,“既然你都知道,那就開個價,好聚好散,對你們都好。”

沈沐漓還真的像是思考了一會兒。

喬露華等的心煩。

“如果走訴訟,陸氏的常勝律師團,不會讓你拿到太多。”

沈沐漓的心口微疼。

“其實這個取決於陸夫人你,打算將你的兒子賣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