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果不其然,鄭思瑤自從換了雙眼後,神色自若,淡定如常,這一點更加深了陸琰霆之前對鄭思瑤的猜忌。
而鬱彤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鄭思瑤完全不像當時那樣,不像心裏有疾病的樣子。
鄭東輝開心得老淚縱橫,可是鄭思瑤卻麵色沉著冷靜:“你出去幫我拿藥吧。”
“好好好。”鄭東輝抹了一下眼淚,滿麵喜色地向藥房方向走去。
“他們都走了,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鬱彤正視著她的雙眼,看出了心中所想。
鄭思瑤咧嘴一笑,竟然有些羞澀:“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長歎一口氣,鄭思瑤望向窗外:“好久沒有這麽毫無顧忌地看陽光了。”
“鄭東輝是個gay。”鄭思瑤一句爸爸都沒有叫,語氣卻平穩至極:“他和我媽媽是形婚,我媽媽生下我後,就被他趕出了家門。”
鬱彤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從第一次見麵就對陸琰霆動手動腳。
“我長這麽大以來,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他在家裏養了男寵,以為關起來我就不知道,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了成年,本以為我可以離開這個家了……”
“那你離開了嗎?”鬱彤探著頭問。
鄭思瑤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申請了出國,他同意了,那一年我十八歲,在澳大利亞認識了我的未婚夫,我們的感情特別好,好到我們在澳大利亞訂了婚,但是隨著我帶他回國,一切都變了。”
剩下的事情,鬱彤差不多能猜到了。
鄭思瑤眨著眼睛看了看鬱彤:“沒錯,我的父親,他當著我的麵和我那個澳大利亞男朋友發生了關係,直到那時我才發現,傑森,其實也是個gay……”
伴隨著鄭思瑤的娓娓道來,鬱彤對這一段幾乎是黑暗的過往感覺到格外後怕,她甚至開始心疼起麵前這個被精神蹂 躪得不成人樣的姑娘。
“當時我的精神就崩潰了,陷入了無盡的自殘當中,不過我還好,清醒的時候比較多,鄭東輝沒給我辦精神疾病的證明,所以我在我清醒的時候,自己給自己簽字做了手術……”
鬱彤的手指忽然攥緊,原來那雙異樣的眼睛,正是這時候換上的。
“那時候我暴飲暴食,變得很胖,你可能不記得了,就在我走進醫院的前一刻,一個司機認為我擋住了他的路,對我破口大罵,他開車走了之後,我蹲在地上痛哭,是你,給了我一隻巧克力,是你不嫌棄我肥胖的身體,是你給了我人生中最後的甜。”
鬱彤悵然,自己並不記得這件事情,也沒想過一個無意之舉,能夠讓一個瀕臨崩潰的姑娘記在心裏這麽多年。
“你不必記得。”鄭思瑤卻反過來柔聲安慰著鬱彤:“謝謝老天讓我再一次遇見你,今後我會自己慢慢放下那些事情,重新開始生活。”
鬱彤用力地點了點頭,雙唇抿出一條平直的唇線。
離開醫院的前一刻,鬱彤去病房裏看了一下寧溫文,本想敲門進去,卻從門上的窗戶裏看到阿嬌在一勺一勺地喂雞湯給他,而兩個人眼中的愛意,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去打擾。
“我們走吧。”陸琰霆攬過鬱彤的肩膀,沉聲道:“不打擾他們了。”
回家的路上,竟然異常堵車,根據導航的提示,說是前方發生了事故,道路擁堵得一動不動,大家紛紛把車子停在原地下車查看,陸琰霆也下車去看,卻發現車禍的人正是周皓軒。
在鬱彤的好意告知下,顏煊幾乎是一路超速趕到了現場,而此時救護車也趕來,在顏煊的眼淚裏,受到撞擊而暈厥的周皓軒,終於被抬上了救護車。
鬱彤看著救護車開走,不由得感慨:“真是禍不單行……”
救護車上,醫護人員準備撕開周皓軒身上的外套,卻發現他的懷裏一直抱著一本相冊。
顏煊接過來,翻開第一頁,就忍不住哭出了聲音來。
點點滴滴的戀愛過往,還有周皓軒偷 拍顏煊或是搞怪或是端莊的照片,那些寫在照片旁邊,漂亮的手寫文字像是纏繞住全部幸福的藤蔓,妄想著牢牢將這些美好銘刻於心。
翻到相冊的最後一頁,那空白的照片頁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文字:“祝你幸福。”
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原來周皓軒早已經發現顏煊劈腿,卻還選擇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