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簡笙和陸景川拉扯的這會兒功夫，她的手機不停地跳出短信提示音。
簡笙拿起手機看了看，滿屏都是簡澈發來的短信。
簡澈：姐，今天醫生又來找我了，他說和我同期還有一個患者，也準備做移植術，如果我再不繳齊手術費，那個配型就給別人了。
簡澈：姐，求你，救救我。
簡澈：姐，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想再錯過第二次。姐，我還不想死！
看著那一條條哀求的短信，簡笙心如刀絞。
她緊緊地攥著手機，眼眶發澀。
是啊，因為她曾經的愚蠢，已經讓弟弟錯過一次手術了，如果再次錯過，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可她又如何才能在短時間內湊齊那麽多錢呢。
簡笙微微低著頭，眼睫輕顫，站在原地垂眸不語。
此時，白染一把搶過簡笙的手機，看到了簡澈發來的短信。
她勾唇一笑，將手機扔給簡笙，簡笙木訥地站在原地，沒有接，手機滑落到地上，落在簡笙腳邊。
“簡澈又找到配型了呀，”白染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的指甲，“那你可得快點喲，再不繳費，錯過這一次手術，你的好弟弟……怕是活不過十八歲哦～”
活不過十八歲！
這句話如一記驚雷，從頭到腳擊中簡笙。
她身子晃了晃，再抬頭時，眼底是卑微的懇求。
陸景川還是第一次看到簡笙這種表情，他愣住了。
“陸景川，你……可以借我十萬塊錢嗎？”簡笙說的聲音很輕，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她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衣角。
終究還是沒能擺脫欠他債的宿命，之前的那些債還沒還，就又多加上一筆。
“陸景川，看在我們曾經相愛的份兒上，我求你，救救小澈。”
“……”
陸景川始終愣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曾經視金錢如糞土的傲嬌大小姐，如今卻落得個為了區區十萬塊，跟別人低聲下氣。
“想要阿川借錢給你，也不是不可以……”白染在旁邊開口道。
簡笙倏地抬頭，眼裏多了些許期待。
“簡笙，你可真夠賤的！阿川對你和簡家已經夠寬容了。”
白染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簡笙：“簡滄海害死了阿川的父親，阿川沒有對你、對簡家趕盡殺絕，已經實屬難得，他沒有為了複仇，讓簡家徹底破產，沒有讓你和簡家徹底在雲城消失，還把你奶奶和弟弟送醫治療，你應該感恩戴德才是，怎麽還蹬鼻子上臉了？”
此時的簡笙也顧不上什麽了，一把抓住陸景川的手，懇求道：“陸景川，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澈吧，他才十五歲，還那麽年輕，求求你，救救他，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
陸景川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哦？是嗎？讓你做什麽都可以？”白染一臉戲虐地看著簡笙。
此時的簡笙雙眼泛紅，眼裏已經溢滿了霧氣。
白染頓了頓，居高臨下看著她，說道：“想拿到別人的東西得付出一些代價，你當眾跪下來，給阿川磕三個頭，我就讓他把錢借給你。”
這句話震驚到一旁始終沉默的陸景川，他震驚的轉頭看向白染，仿佛剛剛那些話，不是從這個嬌弱女人會說出來的話。
可他依舊沒有開口阻止，隻是將目光再次移向簡笙，深深地看著她。
“白染，你別欺人太甚！”簡笙怒瞪著白染，雙手緊攥成拳，骨節嘎嘎作響。
白染聳聳肩，撇撇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不下跪也可以，隻不過，你要考慮清楚。到底是你弟弟的命重要，還是你那可憐的尊嚴重要。”
說著，白染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給你兩分鍾考慮時間。”
這時候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對著簡笙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女的可真可憐啊，為了十萬塊，連尊嚴都可以不要，還要給人下跪？”
“你不認識她，她可是曾經雲城赫赫有名的簡家大小姐，為了一個男人，追著人家滿世界跑，最後發現，人家接近她，純屬是為了複仇。”
“嘖嘖嘖，我聽說簡滄海不做人，還得人家家破人亡，這才報應在自己孩子身上。”
“謔，這不妥妥地引狼入室麽？這種傻×女人，落到這種地步，也是活該！”
白染又看了一眼時間：“時間馬上要到了，考慮好了嗎？五、四、三……”
“我跪！”
簡笙在沉默許久之後，最終開口。
“陸景川，希望你說到做到！”她抬頭，死死地盯著對麵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說完，膝蓋一點點往下彎曲，她“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但她的腰杆卻挺得筆直。
白染露出得逞的笑。
她微微俯身，抬起簡笙的下巴：“還有，每磕一個頭，就說一句對不起。”
簡笙憤怒地瞪著白染，昔日無話不談的閨蜜，如今卻變得如此猙獰。
“白染，我很想知道，你這張無害的臉上，到底藏了多少麵具！”
白染聞言，笑了笑，甩開簡笙的頭，直起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別廢話了，快磕吧。”
簡笙雙眼布滿血絲，緊咬下唇，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口腔裏彌漫著腥甜的味道。
不知為何，陸景川看著這樣的簡笙。心裏沒來由地刺痛了一下。
沉默片刻，簡笙開始磕頭。
每磕一個，都會說一句“對不起”
陸景川下意識想要去把她攙扶起來，可剛伸出去手，卻被白染阻止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還有人拍照錄像的。
三個頭磕完，簡笙的腦門兒已經有些泛紅，但她的腰杆始終筆挺。
她緩緩地站起身，眼底灰蒙蒙的一片：“陸景川，可以了嗎。”
陸景川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音節，最終還是往她手機裏帶了十萬塊。
白染和陸景川離開以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漸漸地散去。
徒留簡笙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就連一旁的小保安都忍不住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雪，且大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她抬頭仰望天空，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瞬間融化。
沒有一會兒功夫，她的頭頂、肩頭，落了一層白雪。
不知道何時，頭頂多出一把黑色的雨傘。
簡笙轉頭看過去，是陸先生的梁秘書。
“簡小姐，下雪了，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