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願懵了,“你來黎城了?什麽時候到的?”

賀默堯說,“剛下飛機沒多久,在出租車上呢,準備去辛氏找你來著,怕中午你沒在,所以提前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

辛願還想問他怎麽好端端的來黎城了,但想著等會要見麵的,等會再問也不遲。

便說等他過來,掛了電話又讓方靜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食府訂了位置。

約莫二十分鍾後,辛願在公司前麵路邊看到從出租車裏下來的賀默堯,他從後備箱裏拿出行李,抬頭看了眼,麵前這棟看著很有氣勢的大廈。

‘辛氏建築集團’這幾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更是熠熠生輝。

隻需往前推個三五年,辛氏也是在黎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要不是那個意外,這會怎麽會在黎城豪門圈子裏處在不尷不尬的位置。

視線輕移,辛願已經走過來了。

“你訂好酒店了嗎?怎麽不先去酒店放行李,歇會再來?”

賀默堯麵上帶笑,“這不是想著您日理萬機,就中午才有時間見我這個閑散人員唄,可不得趕緊過來。”

辛願都懶得搭理他,正好方靜把她的車開過來了。

那食府雖然在附近,但離這商業金融街也隔了兩公裏路,總不能走路,隻能開車去。

本來她想著給他發個地址改道來著,但想著賀默堯是第一次來黎城,對這邊不熟,就沒說了。

賀默堯外婆是英國人,母親是中英混血,他也帶了混血血統,隻不過從樣貌上看不出什麽來,偏亞洲,隻是那雙眼瞳天生偏深藍。

像深海,也像銀河。

父親是潞城的,但他自小就跟父母在英國生活,鮮少回國。

車上,辛願就問起他怎麽來黎城了。

“回來掃墓祭祖。本來說下個月清明節回來的,但我下個月沒空,好多年沒回來了,也不想推脫,趁這幾天有空就先回來一趟。”

“回潞城?”辛願問,“既然回潞城,那你跑黎城來做什麽?”

“這不想先來看看你嗎?潞城那邊也不著急,掃墓祭祖也沒日子限製,哪天回去都成。”賀默堯朝她挑了挑眉,“看看,我千裏奔波,隻為先回來看你一眼,你感動嗎?”

“嗯,感動,感動死了。”

“有點假了。”

辛願橫他一眼,無奈笑笑,又問,“你在黎城待多久才去潞城?”

“還不是要問問你。”

“問我什麽?”

“我這第一次來黎城,你不得抽出時間好好招待招待我?忍心看我人生地不熟的,把我丟一邊?”

這話聽著跟多可憐多委屈似的。

辛願見鬼了才會信了他個邪。

不過她先前讓他幫忙查天禧苑相關人員名單的時候就說了,有時間請他多吃幾頓飯,他來黎城,也會給他當向導,在黎城幾個著名景區好好轉轉。

這不,現在就是她之前所說的‘有時間’。

總不能賴賬不認吧?

那肯定是不能夠的。

隻不過……

她抿抿唇,“這幾天確實有點忙……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倫敦?公司和學校那邊不忙?”

賀默堯和當初的同學一起開了一家軟件工程公司,但在公司不怎麽管經營,隻管軟件開發,因為他在辛珣那所學校的計算機係任職,已經是助理教授了。

因為辛願的原因,賀默堯對辛珣也是多加關照,正好也是辛珣大一時的老師,後麵就成師傅了。

隻不過在學校,還是隨著其他學生喊他教授。

“學校那邊我請假了,加上年休,半個多月的樣子,公司我也不太管,隻不過下月初新軟件要測試,事情多,尤其改程序,就離不開人。”

賀默堯說,“那我幹脆明天回一趟潞城,四五年沒回去了,總要費個幾天時間,等那邊忙完再過來找你。”

辛願點頭應下,“行啊,你過來之前和我說一聲。”

“怎麽?給你送驚喜,你還不樂意?”

“賀默堯,你這嘴皮子能不能稍微和你溫爾儒雅的外表相符合一下?”

“在別人麵前可能還能裝一裝,在你麵前是裝不下去了。”賀默堯失笑,“說起來,還沒問你,你最近怎麽樣?我看了不少國內的消息,說你徹底和陸家斷絕關係了?”

提到這個,辛願臉上生動的表情淡了幾分。

有點一言難盡。

本來是的。

可今天她又跳進和原先連在一起的火坑了,甚至還埋了一半土——領了證。

她雖然沒想瞞著,畢竟陸時凜還想辦婚禮的,這種事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住一世,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和賀默堯去說。

這要是說起來,倒像是在訴苦一樣,性質就變了。

“就那樣,日子照過,也翻不出什麽花來。”

她說得含糊其辭,模棱兩可,也沒說好不好。

賀默堯睨著她,他剛回國,又沒在黎城待過,對豪門圈子裏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所以並不知道辛願現在的處境。

卻也說不出有困難和他開口之類的話。

黎城商業和豪門世家的事情,他這個在倫敦生長的人自然是說不上話,更何況,他本身就不是黎城人,在這邊更沒人脈一說。

“花翻不出,浪倒是有可能翻出不少。”

賀默堯玩笑般地回道。

辛願趁著等紅燈的間隙掃他一眼,“咋了?你有情況?”

賀默堯失笑,“我能有什麽情況?”

“三十的人了,你也真是不著急。”

賀默堯挑了挑眉,“一堆糟心事,哪有時間。哎,對了,薑知許在黎城嗎?”

話題被他帶過去,辛願就這樣順著接,“她在劇組,說上個星期就進沙漠了,拍得挺辛苦,昨天還發微信說,黑了兩個度,等她回來,我該不認識她了。”

賀默堯失笑,“她現在在娛樂圈倒是風生水起……和他老公怎麽樣?”

“是你問,還是……”

辛願疑惑地拋了個眼神過去,後麵響起催促的鳴笛聲才收回視線,重新踩油門。

賀默堯好笑看著她,沒回答,隻說,“遇況前幾天回倫敦了。”

這還有什麽不難懂的。

“你有時間多勸勸遇況吧,該放下還是要放下。”

辛願抿唇,也不知道說點什麽比較好,思來想去,隻能這樣說。

賀默堯望向窗外,“道理是這麽個道理,都懂,有些事,有些人,入了心,其實挺難放下的。遇況這幾年,在外奔波,經常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其實也是在逃避。”

對於薑知許和遇況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她真的感到很可惜。

他們外人都覺得遺憾,更別說兩個當事人了。

遇況是個安靜沉穩的性子,什麽都悶得住,包括感情和心意。

可當初是他先放的手,雖然是不想看薑知許因為抗爭家裏而失去所有,可終歸是放棄了。

這兩年,辛願也沒怎麽聽薑知許提過遇況,為數不多的都是在喝酒時,但都是輕描淡寫地隨口帶過。

最近那次,好像還是在周恪家吃烤肉,薑知許喝醉了,隨口嘟囔了一句。

至於她和周恪的感情,她還真沒去細細問過。

總歸他倆結婚三年,聚少離多,周恪這幾年更是緋聞不斷。

說起來,沒結婚之前,周恪好像隻空有花名,倒沒像婚後那麽頻繁的鬧過緋聞,也不知道婚後抽的什麽瘋,中的哪門子邪。

說這話,兩人到了那家定好的食府。

主打兩個菜係,連地地道道的黎城菜也做得非常好。

因為不是提前定位,也用不著是包間,兩人在大堂中間的位置落座。

在辛願將菜單遞過去時,賀默堯揚著眉梢說,“我可不客氣了。”

“這話說得跟你和我客氣過似的。”

辛願皮笑肉不笑回道。

賀默堯無奈,也沒反駁,點了幾樣店裏的招牌,以及黎城的特色菜。

飯桌上,兩人如同昔日好友一般,說笑著。

湯清寧從包間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她腳步猛地頓住,目光定了定,粉嫩的櫻唇抿成一條直線,收了收握緊拳頭,也沒上去打招呼的意思,轉身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