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況從進來時,就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她的側影。
薑知許今天穿的是一件短款T,下麵是一條不規則A字牛仔裙,很簡約清爽的搭配。
那雙筆直修長的腿,幾乎可以占據大半個屏幕。
而那張明豔略施粉黛的臉上正洋溢著和煦溫暖的笑,舉止優雅有禮,恰當好處,簽名合影,沒有半分不耐煩的樣子。
她比熒幕上,還要漂亮。
頭發簡短了,發型變了。
他記得從大學開始,她就是一頭烏黑亮麗的卷發,在娛樂圈的這幾年裏,好像都是這個發型。
什麽時候變的發型?
但相比那個明豔張揚的薑知許,此時的她好像多了幾分強大,優雅,自信,還有……溫柔。
以前獨屬於他的溫柔,她現在可以給任何一個人。
遇況的心間微澀,明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他好像還是高估了自己,見到她的這一刻,他還是會覺得心痛,眼眶也會紅。
好在他克製的還不錯,辛願過來打招呼,也很好的給了他掩飾情緒的機會。
和陸時凜以及齊允舟打過招呼,又打趣一會,他的呼吸節奏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了。
那邊薑知許也簽完名合完影走過來了。
“喲,大明星忙啊。”賀默堯依舊改不了他賤兮兮的毛病,“給我也簽個名,合個影唄?”
薑知許輕哼一聲,“你要收費,一張簽名十萬,合影十五萬。”
“我去,薑知許,你禽獸啊,直接去搶銀行好了。”
“搶銀行做什麽?我明明可以搶你的存款。”
“不是人,簡直不是人。”賀默堯捂著心髒,一手搭在遇況的肩膀上,“遇況,快扶著朕,朕要被這群無知子民給氣死了。”
遇況不理會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薑知許,怎麽也挪不開。
她的一顰一笑近在眼前,仿若和四年多以前沒有什麽變化。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句‘好久不見’的,可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關鍵時刻,什麽都說不出來。
薑知許視線慢慢移動,落在他的臉上,對上他深情幽暗的眸子,紅唇輕漾,非常自然地打著招呼。
“好久不見。”
在娛樂圈摸爬打滾的這幾年,她早就學會了不動聲色。
懂得掩飾情緒,做到波瀾不驚。
不讓人看出自己的情緒,就不會那麽輕易找到弱點,這是薑知許從小到大的生存之道。
她不想和任何人示弱,包括現在的遇況也是一樣。
遇況動了動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好……久不見。”
這低沉的嗓音到底有多啞,有多沉,有多重,隻有在場聽到的人知道。
陸時凜幾乎是瞬間把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遇況沒放下過薑知許。
難搞了。
他忽然想替周恪默默點根蠟。
薑知許表現的倒是蠻落落大方的,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遇況那張熟悉的臉時,她心裏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幾年裏,她從不主動提及他,好像他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也不會去刻意想起他。
隻是,有些記憶早已成為肢體記憶了。
就像她當初愛遇況一樣。
時間真的能消磨好多東西。
他們不是敗給了對方,更不是自己,而是現實以及……時間。
中午幾人一起吃的飯,遇況正好就坐在薑知許的對麵,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他其實也很想克製自己的視線,可總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薑知許倒是大大方方地回看過兩三次,每次都會露出一個恰當好處的笑容。
等吃過飯,眾人分開,各自回房休息。
賀默堯不太放心遇況,覺得他整個飯局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特意過來問他,“還好吧?”
“指什麽?”
遇況淡淡反問。
“明知故問,我看你狀態有點不對勁啊。”
“她……好像變了。”遇況垂首,情緒有些低落,“變得漂亮了,變得……”
和他印象裏的薑知許有了出入。
以前的她,並不是一個麵麵俱到的人,她很執著,認死理,一根筋,倔強而又堅強,也會脆弱得讓人憐惜。
“人嘛,總會變的。”賀默堯說,“何況,這麽久了,她還是在娛樂圈,但……至少本性沒變,那小嘴,和辛願一個樣,跟淬了毒一樣,優美國粹,別提多動聽了。”
“……”
遇況啞然。
他‘嘖’了聲,嫌棄道,“這麽多年了,你也是不長記性,連阿願一個你都說不過,現在知知也在,你還不怕死地惹她倆,她倆沒把你吊起來混合雙打,就算客氣的了。”
“你這顆心啊,都快偏到太平洋去了。”
賀默堯翻了個白眼,也不指望他能向著自己了。
“你穩一穩,休息一會,晚點不那麽熱了,出去轉轉啊。”他也沒勸那麽多,就過來和他說說話,讓他放鬆放鬆。
畢竟,有些該勸的話,在這四年多裏,不知道勸過多少回了。
陸時凜吃過飯後,就和辛願一同回了房間,搞得她都沒法問薑知許,隻能在微信上問候了兩句。
薑知許答得也很隨意。
他們這場順其自然又理所應當的重逢遠比他們所有人想的要平淡很多,除了簡單的言語交談,沒有再有多的。
若不是知道內情,都以為他們真的隻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那麽簡單。
辛願因為懷孕,有了嗜睡的習慣,中午是無論如何都要睡一覺的。
三點不到就醒了,這兩天因為婚禮,事情都比較多,陸時凜也是酒店和莊園兩頭跑。
房間裏掛著那套雍容華貴又驚豔無比的鳳冠霞帔,旁邊桌子上放著搭配的飾品,旁邊架子上還放著一雙紅色繡鞋。
東西是下午剛送過來的。
就這麽沉甸甸的映入她的眼簾。
和當初試它,以及拍婚紗照時的心境不同。
愣了好久的神,她才恍惚過來,去看了奶奶。
她過去的時候,奶奶正在房間裏看電視,而薑知許以及辛珣還有時琅意,賀默堯和遇況幾個人圍著桌子在玩撲克。
這真是閑的。
除了時家人,他們這幾個是真的閑,啥都幫不上,也就上午幫著招呼一下賓客。
下午陸時凜繼父齊恒之親自過來幫忙了,連辛願都不用過去。
今天來的賓客還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才到。
晚上吃過飯,辛願和辛珣就打算帶著奶奶在附近轉一轉,消消食,時琅意和薑知許自然也一起。
賀默堯和遇況也是第一次來港城,當然也跟著一塊去了。
隻是逛著逛著,這個隊伍人越來越少了。
先是辛珣和時琅意,不知道時琅意看到什麽了,拉著辛珣說要買,辛珣就跟著她一塊去了。
再後來,是薑知許好像被認出來了,她和辛願說了一聲‘先走了,你帶著奶奶好好逛,酒店見’,立馬掉頭走到別的地方躲粉絲去了。
再回過神時,連遇況都不見了。
結果這個隊伍,就剩她和老太太以及賀默堯了。
“遇況不會是……”她遲疑的看了眼賀默堯。
“嘛,估計吧。”
賀默堯幹巴巴的嗬嗬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