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陸景行也依然靜靜無話。
昨天就氣氛不對,許錦也察覺出來。
蘇染和陸哲好像鬧別扭了?這兩天兩個人沒怎麽說話。
吃過飯溜達了一圈,許錦特意叫了蘇染聊天。
天一句,地一句,就開始說自己要多看書多用腦:“小染,你去找小哲,幫我找幾本書看,多聽聽他的推薦,多拿幾本。”
蘇染沒在意,畢竟陸哲是語文老師,家裏藏書一定很多。
陸哲不在臥室,敲門沒人應答。
實在是鹿鳴園太大,想找人都要用電話。
蘇染窩在客廳沙發上,給陸哲發消息:姥姥想看書,去書房給她挑幾本。
陸哲很快回:就來。
五分鍾後,陸景行穿著運動短褲和緊身的運動衣,緩步從外麵走進來:“小哲在健身,我陪你去選書。”
蘇染抬起眼皮:“你是語文老師?”
陸景行不緊不慢回:“我是語文老師的三叔。”
蘇染給陸哲回消息:你可以。但是沒用。
陸哲:我在遊泳,回去不方便。
遊泳可以瞬間回消息?誰信。
蘇染:你手機可真防水。
陸哲:IP68級。
蘇染站起身,對安靜立在原地的陸景行說:“走吧。”
陸景行默默帶路,蘇染跟著他忽長忽短的影子,爭取每一步都踩在他頭上。
看看他到底要把她帶去哪兒。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主樓出來向右走。
穿過一道長廊,聞著花香繞過一片假山,又聽著蛙叫過了一座小石拱橋,拐了一大圈才進了一棟白色獨樓。
蘇染攥拳,明明從主樓左邊繞能節省一半時間。
推開樓門,像是進了一家藏書館。
陸景行帶著她上了二樓:“這裏的書適合許錦。”
蘇染:“麻煩找些內容輕鬆的。”
陸景行揚起長長的手臂,踮起腳從書架最上層找。
修長的小腿緊繃,倒三角的後背,肌肉透過貼身的布料一塊塊暴顯。
這該死的斜方肌、背闊肌、豎脊肌、臀大肌,股直肌,排腸肌,腓骨肌腱。
蘇染在他身後翻著白眼,色誘是沒用的。
不就肌肉嗎,體校男大一大把。公園健身的老大爺玩單杆,都能支臂上杆加大回環和直體後空翻。
他不過是比例黃金一些,皮膚光滑一點兒,屁股翹一點,動起來很有力,而已。
陸景行取了第一本書,轉回身遞給她時,蘇染正舔著嘴唇癡癡看他。
沒想到他動作那麽突然。
蘇染粉嫩的舌尖停在唇瓣之間,滋溜又縮了回去。
陸景行心髒驟停半秒,反彈回來瞬間又加了速。
不等她接書,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固住她的腦後,用力吻她。
蘇染舌尖被他擾地又麻又疼。
書啪嗒掉到地上。人被放到條案上,腿被盤在他腰上,胸前被滾燙的大手**撫摸,蘇染才清醒過來。
伸手想打他,被陸景行抓住手腕,別到背後。
陸景行錯亂地吻她的臉頰和脖頸:“我錯了好嗎?”
他的動作太霸道,聲音太蠱惑。蘇染有那麽一瞬的彷徨。
她很快停止了掙紮,想隻被捕獲的小鹿,斷了腿,折了骨,隻能聽天由命地盯著空洞的前方,沒有表情沒有漣漪:“陸總要用強,我確實打不過你。但後果,你要承擔。”
陸景行驟然停下來,看著她寒冷的雙眸。
這眼神他似乎見過,父親把一摞照片甩到母親臉上,拖著她進臥室的時候。
母親就是這樣看著父親,絕情、無助、冷漠。
陸景行心裏像澆灌了一瓢沸騰滾燙的熱醋,燙出一層又酸又疼的血泡。
周身泛著冷冷的寒意,緩緩鬆開手:“抱歉。”
蘇染跳下條案,麵無表情地整理好衣服,從地上撿起書,看了眼封皮《簡愛》。
他明白她。簡愛,靈魂上的平等。但故事的最終也要男主瞎了眼,代表財富的莊園被燒毀,兩個人才能走到一起。
蘇染抬手從書架上隨便又拿了兩本,轉過身,紅著眼圈,大步逃離。
她走得很快,怕自己禁受不住**。剛剛,她險些淪陷,讓一切重蹈覆轍。
拒絕得幹脆,倆個人的痛苦才會越少。
拖泥帶水耽誤自己,也耽誤別人。
不如冷一點,再冷一點。
第二天,蘇染沒有見到陸景行。
他這一消失就是三天,沒有任何音訊。
隻有陸哲在許錦問的時候,解釋了一句:“三叔出差了。”
不失落是假的。明明是自己提出來的,也是她連續駁回了他三次。
想來,臉皮再厚的正常男人,也不會再繼續了。
寧霏說陸景行是欲擒故縱,等著她主動投降後悔:“王野說以後不來上課了。他要直接找六姐對決。你是不是跟陸景行不止分手,還分崩離析了?”
蘇染自己給自己解釋:“我那天確實有點過分。”
寧霏:“怪不得,王野嘟囔什麽陸哥是舔狗,獨自去外麵舔舐情傷。”
蘇染心口有點絞痛,感覺自己對不起他。
接下來兩天,依然沒有陸景行的音訊。
作為秘書,蘇染不知道陸景行去了哪兒,做什麽。
她沒問常璐也沒問杜衡,依舊悶頭做自己的事。
這天,王野的國際酒店要開個碰頭會,杜衡帶著蘇染一起過去。
路上,杜衡主動提起:“陸總這次要連去幾個地方。早就計劃好的行程,因為小陸總的家事耽擱,才都堆在一起,時間也比較長。蘇小姐有什麽事,可以自己電話聯係陸總。”
蘇染沒出聲,隻是點點頭。
進到會議室,王野抬眼看到蘇染,眉頭立刻豎起來:“換個人。”
杜衡:“野總,是陸總指定的蘇秘書。”
王野瞪眼,一股混不吝的勁兒:“我還不能要求換人?”
杜衡向來平靜如水的臉,有了點兒視死如歸:“我和蘇秘書代表的是高山資本。野總如果堅持,可以聯係陸總,把我們倆一起換掉。”
王野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圈子裏混這麽久,什麽事沒遇到過,今天就要替他陸哥出出這口惡氣:“要麽換人,要麽今天的會暫停。”
MK的副總抬眼皮看了一眼,又懶洋洋事不關己地看回手機。
蘇染把手裏的文件往杜衡懷裏一拍:“杜特助,別因為我因小失大。我還不至於因為一點私事,耽誤正事。”
說罷,轉身就走。
剛出門,就聽到後麵腳步聲跟來。
蘇染回頭。
杜衡語氣淡然又堅定:“一起走。”
蘇染:“沒必要,野總生我氣,我能理解。你犯不著因為我得罪他。大不了這個項目我以後不跟了。”
杜衡:“我隻知道陸總出差前叮囑過,野總如果難為你,我得站你這邊護著。”
蘇染心頭微熱,緊抿了唇,好一會兒掏出手機給陸景行撥電話。
那邊的嗓音比往日更加磁厚低沉:“喂?”
蘇染:“我之後不跟野總的項目了。”
“他為難你了?”
蘇染:“沒有。對我沒幫助,跟我家業務相差太遠。我想抓緊時間多學點用得上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脫塵不俗的淡定:“好。”
蘇染:“那讓杜特助自己去參會吧,我不去了。”
陸景行:“你來定。”
隨著這聲話音,話筒裏傳來一陣清脆悠揚的鍾鳴。高山寺廟那種,驚起鳥鳴唳唳。
回音渺渺。蘇染下意識咯噔,倒也不至於就出家了吧。
陸景行雙足交叉,結跏趺坐在團鋪上。抬頭透過鏤空的木窗,看著遠處的鬆柏、浮雲,把手機放回兜裏。
善塵和尚輕歎:“陸施主,凡事隨之自然,無需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