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霏不可以了。

一共五個字,把王野的表情和心情訴說得清晰無比。

眼前都是王野眼中有冰刀,槽牙磨出火星的凶狠容貌。

不是說二十四小時嗎?他怎麽這麽快就查出來了?

一步錯步步錯,說的就是她啊。

王野:道場等你。

寧霏肝跳:“陸總,野總堵我家門口了。您不止要護我一時,還要護我很長時啊。”

陸景行側頭看著蘇染輕笑:“嗯,護很久。”

蘇染眼睛輕輕瞪他,暗暗扣他的手心。

寧霏暗忖:你倆恩愛,我才能活得長久啊。

此刻的網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相關的熱搜:

#圍棋六段女選手被舉報作弊停賽#

#盛捷師妹叁星杯外圍賽作弊#

#讓池浪給寧霏跳女團舞的人是誰?#

#池浪背後女金主聲音對比#

無妄之災的池浪在三人群裏發消息:兩位姐姐,到底怎麽回事啊?

蘇染:先保持沉默,我和寧霏在想解決辦法。

寧霏:我會在你噶之前,先以死謝罪的。記得在我墓前跳女團舞,我還沒看過。

池浪:霏姐,到底是誰誣陷你啊。我也可以找找人脈幫忙。

蘇染:放心,能解決。告訴你經紀人先別妄動。

車子開到杏林道場,路口蹲守著幾個記者往裏張望。大門兩側站著六個黑衣保鏢。一看架勢就是王野的人,張揚,特別張揚。

寧霏賴在車上不肯下去:“染染,能不能找個人背著我下車?我腿軟。”

小白向後躲了三大步。他有女朋友,不能隨便背別的女人。

蘇染把寧霏拉出車:“我們跟你一起進去。”

大師兄從後麵保鏢的車上下來,身子不動,隻眼珠左看右看,不太理解。

師妹怎麽回道場比剛才在組委會接受調查還害怕。

又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多保鏢?得罪誰了?

剛才在車上,那幾個保鏢也是一問三不說。

再看門口停著王野的車。

難道是野總買外圍,賭師妹能進決賽圈?這一看就沒少押啊,輸了不少才會這麽動怒。

野總啊,違法的事不能幹。

大師兄挺挺胸,走到寧霏身邊:“小師妹,有大師兄在,別怕。”

寧霏隻覺得夕陽下,大師兄散發著璀璨的光。

陸景行一身黑衣緩緩下車:“進去再說。”

大師兄心道:這位大佬又是誰啊,看上去比王野還不好惹。

蘇染和陸景行陪著寧霏進去,後麵跟著小白和保鏢。大師兄被擠在最後麵。

道場裏的師兄弟們站在遠處看著,也不敢吭聲。

寧霏從來沒有過這種排場,雄赳赳徑直走到後院。看到王野抱著胳膊站在屋裏,那點信心,頓時又沒了。

壯壯膽,抬腿正準備邁門檻,就聽王野說:“這是我和寧老師的私事,陸哥能不能先別插手。”

陸景行單手插兜,一手拉住蘇染停在門外:“我們近觀。”

蘇染擔心地看了看陸景行。見他向自己點頭,才也止步站在門口,給了寧霏一個“別怕,我隨時衝進去保護你”的表情。

寧霏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兩步跨到王野麵前:“野總,我寧霏認罵認打,但這件事與道場無關。”

王野一聲哼笑:“寧霏?你不是六姐嗎?”

寧霏:“都是我。”

王野指關節咯咯響,砰一聲關上屋門:“故意上網匿名挑釁我,就是想掙我的學費吧。”

寧霏這可就委屈了,揚起腦袋反駁:“我哪兒知道你是誰,你來學棋的時候,我都還以為你隻是王叔的兒子。我當時要知道你是野王,鐵定不會收你。那麽霸道不講理,輸個棋就在全網喊打喊殺。”

王野往前跨了一步,用鼻尖看寧霏:“堂堂職業選手,匿名在遊戲網站上虐平民,降維打擊,無恥。”

寧霏想找兩個記憶棉耳塞,把他驕傲的鼻孔堵上:“你一個黑帶六段的富三代,威脅我無依無靠小貧民,你好意思?”

王野冷笑:“你師父是圍棋國手,你爸是雙一流大學副校長,你媽是省作協副主席,你是無依無靠小貧民?笑話。”

寧霏:“你,你居然調查我。你是想拿我的家人威脅我?”

王野:“小人之心,我什麽時候威脅過你?”

寧霏決定先給他冠名一個欲加之罪,讓他自證無辜,然後借機反向給自己脫罪:“現在不就是!我被人誣陷,你還耀武揚威來道場,故意提我的家人。”

王野豹眼微眯:“這招對我沒用。我想弄死誰,向來是說話算話,不聽勸,不聽慫恿,更不在乎別人用計編排。”

寧霏細白的脖子一擰:“好啊,你來掐死我啊。你可以掐死我五次,因為五局三勝,我故意輸給你三回。再送你兩次。”

王野牙癢拳頭硬:“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卑鄙無恥?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比賽。”

寧霏:“我憑什麽要和你比?”

王野:“隻要你肯和我正式比一場,我就公開為你作證,證明你沒有在預選賽中作弊故意輸棋。”

寧霏一怔,心頓時軟下來。

他那麽看重自己遊戲霸主的地位,居然願意舍棄自己的遊戲名聲,公開幫她證明。

想想自己確實有一點小小的責任,傷害了他男人特有的自尊心。

給他一次真正較量的機會,也是應該。

“好,咱們堂堂正正比一次!你說比什麽?”

王野:“六博棋,三局兩勝。”

門外,大師兄的耳朵貼在窗縫上,終於聽明白了兩個人的恩怨。

蘇染問:“六博棋是什麽?”

大師兄一邊關注著裏麵,一邊回:“春秋戰國時的一種棋戲。楚辭·招魂中有,蓖蔽象棋,有六簿些……”

陸景行餘光掃了下躲在遠處,目光在蘇染身上流連的男人,單手摟住蘇染:“放心,隻要寧霏全力以赴的對戰,無論輸贏,王野都會出麵作證。”

蘇染稍安了心:“野總也算局氣。”

陸景行:“不過,以他的脾氣,即使出麵幫寧霏擺平,也不會在外麵承認自己被寧霏騙而不自知。”

半個小時後,屋門打開。

王野整了下衣領,臉上看不出是輸是贏:“陸哥,吃飯去。”

蘇染:“你們去,我陪霏霏。”

蘇染和大師兄先一步進屋,寧霏還在低頭看著古董棋盤。

大師兄:“小霏,輸了贏了?”

寧霏:“贏了。”

但王野著實下得不錯,她也是勉強贏了兩局。一個人輸棋能輸得這麽開心,也是匪夷所思。

寧霏抬起頭,看著王野翩然而去的背影:“這才是真正的競技精神。”

一個小時後,皇巢多功能廳,坐了滿滿當當的記者。

王氏集團的少東家,連夜召開記者發布會,為了今天叁星杯預選賽的作弊醜聞?

不止圍棋圈,娛樂圈,財經記者也不少。

蘇染和陸景行坐在第一排的最邊上,看著宣講台上的人。

長桌後,王野和寧霏端坐正中,旁邊是組委會的代表。

寧霏半低著頭。開記者招待會證明自己是真的技不如人,挺好笑。又覺得挺對不起王野。如果不是自己無聊,匿名跟他對弈,還把他虐得那麽慘,他也不至於現在公開自揭傷疤。

回去要把自己拿的那些授課提成都還給他。然後免費給他爸媽上十節一對一。

台下體育報記者先提問:“請問組委會,實名舉報的調查結果到底如何?”

代表看了眼王野:“經查,音頻屬實。但內容與本次預選賽無關。音頻錄製時間是在幾個月前。裏麵所述內容,是寧霏六段在私人對弈中的個人行為。”

記者:“私人對弈是什麽意思?”

代表:“經當事人和相關人員證實,以及有對弈記錄作為佐證,確認是寧霏六段在與王野先生的五子棋對弈中,故意輸棋。”

大屏幕上顯示了遊戲網站中野王和六姐五局三勝的對戰記錄。以及原始音頻的創建和編輯時間等信息。

記者席一片竊竊私語。

記者:“王總,請問您如何看待寧霏六段的故意輸棋的行為?”

王野:“我很感動,但不接受。”

“我和寧霏是通過朋友認識。認識不久她就開始追求我。她知道我那段時間迷上了下五子棋,為了哄我開心,故意輸棋給我。我不喜歡她這種行為,作為職業棋手,她這樣做也很痛苦。”

王野看向鏡頭,真誠勸誡:“奉勸各位姑娘,千萬不要做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