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還以為她要進入主題,沒想到又用這招。

三九天的東北室外,冒火的油鍋上潑了一瓢冰水,還沒炸開,就先汽化了。

陸景行忍了。

蘇染額頭頂著陸景行的鎖骨,垂眸往下看。被擋著看不到,隻能往前挪了下身子,感受。

約莫過了六七分鍾,似乎沒什麽變化。

陸景行安分老實,不安分的也很老實。

蘇染抬起頭,盯著他高挺的鼻尖,輕吼:“陸景行,你之前的強硬勁兒呢?我說不讓你動,你就不動?”

陸景行愣住半秒,翻身按住她的手臂,舌尖舔著槽牙,做出狠樣:“多謝蘇小姐教我。如有冒犯,你也忍著。”

……

事後,蘇染把準備做售後服務的陸景行踹到一邊:“老實點兒,躺遠點兒。”

這回陸景行沒聽話,抱著她去了浴室,幫她洗了澡,強摟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老實睡覺。”

蘇染軟綿綿氣呼呼。

陸景行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磁厚的聲音像哄睡的詠歎調:“本來是很心硬的,自從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你,很多時候反而不敢。”

因為得到了,才會患得患失。

蘇染沒出聲,在心裏說“我明白”。

床頭燈關閉,黑暗中,蘇染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也把他抱緊在懷中。

次日早上,去公司的路上,司機小白悶悶不樂。

蘇染腦袋探到前排座椅的椅背中間,關心地問:“跟小何吵架了?”

小白搖頭:“昨天如果我不是去直播,而是跟著你。肯定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等我將來去開公司,你可怎麽辦?”

蘇染笑:“我當然是高薪請兩位你們公司的高級保鏢了。”

小白豁然開朗:“對,我現在就開始物色人選。以後直播都改在晚上,你回家之後。”

蘇染:“等熱度過去,你就隻在空閑時去直播間打卡就好。”

小白憨憨笑:“嗯,等熬過這段時間,我也能多點時間陪小何了。”

蘇染靠回椅背,“慈愛”地看著小白,簡單幸福,多好。

到了總裁辦,蘇染把帶來的幾盒精品糕點分給大家:“昨天抽獎中了五百塊錢,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給大家帶了些鮮肉茶糕和。”

方秘書長還沒來,大家也就不再端著,紛紛道著謝收下,放進抽屜裏。

苗怡把點心盒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小聲問:“蘇姐,我抽的三千塊錢,要不要也給大家買點禮物啊。”

蘇染低聲回:“你先把房租交了,攢夠至少一年的生活費,再說。”

苗怡不擔心了,樂嗬嗬拿了塊鮮肉茶糕吃。嗯,味道相當不錯。

張秘書正好沒吃早飯,拿了塊鮑魚酥,就著茶水吃了,味蕾大動。

“蘇特助,這鮑魚酥比‘桃花源’的還好吃。很酥很香,還不幹。”

蘇染:“三輝超市就有賣。價格不貴,七塊錢一枚。”

張秘書:“七塊錢!桃花源的味道比你的差遠了,也就是品相上還好。賣十二元一塊兒。”

鮑魚酥是她去年底和新招的食品研發專員一起研究改良出來的。上市後銷量一直不錯。

聽別人誇,蘇染心中暗爽,臉上表情平淡:“沒吃過她家的點心,應該各有所長吧。”

話音剛落,有人推門進來,尖銳的聲音叫了聲:“蘇染。”

蘇染回頭,是陸鴻菱。

陸鴻菱依然一副高傲大小姐樣,一點道歉的語氣都沒有,反而很驕傲:“對不起啊,我不該當眾扇你耳光。”

本來昨天的事,清楚的人不多,這一下屋子裏的人都知道了。紛紛轉頭看蘇染和陸鴻菱。

苗怡躲在工位的擋板後麵,替蘇染覺得尷尬。如果是她被人扇了耳光,一定不希望別人知道。特別是同事。

可是偷偷看蘇染的表情,她居然還很凜然,清貴地俯視著陸鴻菱。

蘇染比陸鴻菱高了半拳,微垂著眼皮,用看跳梁小醜的眼神睨著她:“作為宴會負責人,職業素養讓我姑且接受你並不真誠的道歉。”

陸鴻菱命令的口氣:“知道自己是我們陸家花錢雇的狗,就趕緊銷案。”

蘇染嗤笑一聲,冷冷淡淡:“本來是要和解的,陸女士開口動粗,現在要追加一條辱罵她人了。”

陸鴻菱往前跨了一步,斜著腦袋挑釁:“罵你是狗,是看得起你。我家養的小母狗,可沒你這麽騷。”

蘇染不緊不慢地坐回工位:“等你就剛才的出口不遜正式道歉,我自然會盡快聯係警方。”

陸鴻菱抬手理了下披散的波浪發,手腕上一串限定款金屬手環,叮鐺作響:“裝什麽裝,你這個特助怎麽當上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別惹我不高興,否則我分分鍾讓我爸開除你。”

蘇染根本不搭理她,專注地整理著宴會總結報告。

陸鴻菱唱獨角戲,被罵的人無動於衷,旁邊既沒人給她捧哏,也沒人趁機奚落蘇染。

鬱悶得她想跳腳。

苗怡縮著脖子,慘了慘了,蘇秘書要倒黴了。餘光看蘇染,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旁若無物地看著電腦悠哉工作。

這是吵架的最高境界嗎?不理會,無視,臊著對方,所有髒話相當於自動反彈。

這招針對自以為是,習慣眾星捧月的人最管用。

方秘書長進門正好聽到陸鴻菱這番句話,她討厭蘇染,也不喜歡陸鴻菱的跋扈。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方秘書長衝著陸鴻菱禮貌的微笑:“陸小姐,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終於有人跟她搭腔,陸鴻菱大小姐姿態十足:“有賤貨故意刁難,不就是扇了她一巴掌嗎,又沒真打到。賤人就是矯情。”

方秘書長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諷刺地瞥著蘇染:“要我請陸總親自過來嗎?”

陸鴻菱梗著脖子:“叫我哥過來。”

“叫他過來,你就能不受罰?”

杜仲推開門,陸景行長腿大步進來。

陸鴻菱賭氣地撅起嘴。昨晚她被陸景行當著爺爺的麵教訓了一頓,說她沒規矩,驕縱,害得他沒機會跟TL深度合作,還被甲方看了笑話,暗諷陸家家教有問題。

還讓保鏢帶著警察來老宅,要帶她去警局調查。

她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三哥,你就向著她吧。等斐姐姐回來,看你怎麽向她交代。”

這句話信息太多。

屋裏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邊分析,一邊聽著。

陸景行:“第一,我向著誰,不用跟任何人交代。第二,公共場所尋釁滋事,動手打人,人證物證齊全,如果行政拘留三天,你先想好怎麽回去跟爺爺交代。”

陸鴻菱:“我道歉了,是她答應和解,卻故意拖著不撤銷。”

蘇染抬起頭,平靜道:“剛才陸女士三番兩次辱罵,我需要她的道歉。”

陸景行劍眉緊懟,陸鴻菱說話一定很髒,否則蘇染不會這麽堅決:“先道歉,要不然叫警察來。”

陸鴻菱指著蘇染,問陸景行:“我不。三哥,你還看不清她的真麵目嗎?她就是想故意激怒我。”

陸景行轉頭對杜仲說:“把陸鴻菱上頂樓的權限取消。”

杜仲:“立刻。”

陸鴻菱:“你沒權利取消我的權限,我爸才是執行總裁。”

“那就讓你爸去跟爺爺說。”

陸景行伸長臂拉住蘇染的手,“這次不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