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表情一點兒也不嚴肅,笑得也沒有絲毫的純良。
但要說蘇染一點兒波瀾都沒有,那也絕對不可能。
蘇染雙手按著他的大腿根,與他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如果我回答‘好’,你是不是會找個客觀存在的理由,假裝遺憾。比如戶口本不在,或者大師算你今年衝太歲?”
陸景行垂著眼眸看她的身子:“怎麽就不能想我點兒好?我很真誠。”
蘇染灼黑的瞳孔左右閃了幾下,問,“斐瑤要回來了?所以你來穩定軍心?”
陸景行濕漉漉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相信你對我的矢誌不渝。”
蘇染:“別給我戴高帽。”
陸景行:“不過,你掐的這裏是大動脈,再用力,我的腿就廢了。”
蘇染低頭看,目光掠過生機勃勃,指腹下陸景行的雙腿被她按得有些發紫。
陸景行輕笑:“手可以再往裏,那裏不怕,還喜歡。”
蘇染鬆了手,想著他話裏的意思,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想要站起來。
陸景行勾著她的腰,把他抱回懷裏,下巴貼在她雪白的肩上,問:“去不去?領證?”
蘇染看著水麵上他的倒影:“來真的?”
“嗯。”陸景行點頭。
蘇染扭過身子:“第一,環境不對。第二,時機不妥。第三,條件不全。所以,這話我先給你寄存著。”
“那我繼續努力。”
陸景行親了下她的臉頰,沉聲道,“蘇染,我不是心血**。決定正式追你的那一刻起,我想的就是一條路走到底。”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但我得沒事就給你加加油、定定心。免得雜聲太多,你胡思亂想。”
“現在,夠誠懇了嗎?”
蘇染挑起眉心:“夠了。”
陸景行手往下劃,沒入水中:“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匯報,不過需要事後說。”
……
一個半小時後,蘇染輕喘著氣,問:“一定不是好事,不然你不會等我渾身無力的時候說。”
陸景行用薄被把她粽子一樣裹了兩圈,平放在**:“下周我要去趟津城,季玥也一起。”
果然還是跟斐瑤有關。
“斐氏的長迪汽車?我也可以去。”
陸景行:“好啊,我讓杜仲把資料給你。”
蘇染哼了一聲:“明天一早就發。”
她去就是示威,給所有人添堵,給自己添麻煩。她還沒那麽矯情,成大事者最先要學會的,就是能屈能伸。
她可以不去,但架勢要做足。
臨出發時前,她做個讓步,既顯得自己得大體,還能在小本本上多記他一筆賬。
次日中午,陸景行有個商業性質的私人飯局。
事情談完,忍了一上午的杜仲問:“真要讓蘇小姐一起去津城?”
陸景行回:“她不會去,但我要坦誠,接受她去。”
杜仲不明白。
陸景行輕笑:“這點兒要跟你哥學。”
杜仲更不明白。
陸景行剛想解釋,元佩突然從走廊旁的包廂裏走出來,攔住他。準確說,是故意堵他。
“陸哥,談談?”
陸景行冷淡地反問:“成柳讓你來的?”
元佩搖頭:“我有一個你很想要的東西,想和你做筆交易。”
陸景行:“什麽東西?”
元佩下巴指了下包廂門:“進屋談?”
“不說就走。”陸景行不再正眼看她,提步就要離開。
元佩拽住陸景行的胳膊,壓低聲音:“和韓梅有關。”
陸景行止住腳步,撥開她的手。
保鏢進屋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全。
陸景行才走進包廂:“你都知道什麽?”
元佩緩緩走到陸景行麵前:“我知道你在查韓梅失憶的事,而且已經查到了竇崢。”
陸景行肅冷地問:“陸鴻儒給你編的故事?”
元佩溫婉地笑:“我是錢楨的朋友,而她是竇崢最信賴最得意的徒弟。同時,我又是我姥姥的孫女,她看不上但是有求與我的外孫女。”
陸景行半眯著眼睛,等她繼續。
“竇崢知道你查到他了,很害怕,去找我姥姥,讓她銷毀證據。”
元佩手輕輕放到陸景行肩上,見他沒拒絕,手指試探著緩緩向下走:“可以證明竇崢和我姥姥、姥爺,聯手給韓梅催眠的真憑實據。隻要你,陪我一個晚上,我就把證據給你。”
陸景行忍著惡心:“你有他們的對話錄音?可惜,做不了法定證據。”
元佩手指撫在陸景行胸口上,這是她第一次碰到他。他的心髒跳得蓬勃有力,比她每次的幻想都更生動,充滿力量。
元佩心跳加速,聲音也高了些:“是錄像,整個催眠過程的錄像。兩次,一共六個多小時。”
陸景行呼吸一滯,心髒疼。他一向淡定,此刻想起葉楓說許錦在公園聽到童謠後展現出來的恐懼,手指攥緊。
兩次,六個多小時。
殘忍的畜生。
陸景行緩了一刻,問:“你看過?確定內容屬實?”
元佩覺得這次有戲,她終於找到能拿捏陸景行的東西了。她賭對了,對親情嗤之以鼻的陸景行,對陸謹言這支向來維護,不惜代價地維護。
“當然看過。他們以為已經刪幹淨了,但我做了備份。”
陸景行:“陸鴻儒知道你來找我?”
“他隻知道我這樣做會讓你分心。但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陸景行推開元佩的手,冷笑:“我該相信你說的話?”
元佩手心一空,心底墜落:“你不相信我?我真的有證據,我可以給你看片段。”
陸景行眼睛掃了一圈屋子四周,凝聲:“裝了監控?元佩,不管是成柳還是陸鴻儒讓你來害我。我都隻能勸你一句話,別被他們利用。”
元佩有些慌了:“陸哥,我不是,我真有,我是自己要來找你的。”
陸景行輕嗤淡笑,不信的眼神掃了她一秒。打開包廂門,又緩緩扭回頭:“賬我會記在他們頭上。”
元佩呆呆望著陸景行的背影。她要證明,證明她確實有他要的東西。她不是被誰派來的。
陸景行大步上了電梯,還沒下到車庫,就把西服脫下來,扔進垃圾桶:“找幾個臉生的人跟著元佩,別讓陸鴻儒發現。再讓霍明查一查元佩可能會把錄像存在哪兒,找出來。”
杜仲:“是。”
一路沉默,回到陸氏,陸景行立刻叫了蘇染過來。
除了那句“兩次,一共六個多小時。”沒敢告訴她,其它都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元佩說有錄像,多半是真的。已經讓霍明去查。但在找到前,需要先穩住她,防止她氣急敗壞把錄像刪掉。”
蘇染緊繃著眉眼,向休息室走:“二十年前的錄像,最怕是存在光盤或者移動移動盤裏。給霍明的時間很有限。”
陸景行本來這個時候沒心情聊情情愛愛的事,但蘇染的心思都在錄像上,絲毫沒關心他被揩油,被要求以身換物。
頗有些不爽。
跟著她走進休息室,故意說:“我佯稱不相信,她應該會回去調文件,再約我看片段。”
蘇染從衣櫃裏拿了件襯衣,扔給他:“她如果敢約你,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