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褂小哥清了清嗓子,站得倍直,單手托著平板電腦,用天津話朗誦:

“第一章,女銀,泥介四在玩兒火。

嘭嘭,有銀敲悶兒,擱著悶縫兒拔眼兒往裏瞅:嫂砸,您行個好兒,受累開個悶兒,窩真係窩哥。”

寧霏頭疼,這是她前兩天看的小說。

開篇三章交通發達,或隱晦或直白,幾乎段段開火車。

寧霏悄悄瞥眼看王野。他淡定如常,聽得很認真。看來是個閱曆深厚的,沒有圖像演繹,有聲文學根本打動不了他。

小提琴已經有點兒破音,大褂小哥還在抑揚頓挫地繼續:

“臭小砸一把從後頭嘍住吱吱的腰,賤嗖嗖一邊兒蛄蛹一邊溫,‘介麽軟,嫂砸,窩捏鼓的介係個啥呀?’。吱吱小臉蛋兒一紅,臭小砸不等她言語,用力一挺藥,吱吱疼得舅似一聲嚶嚀……”

寧霏臉越來越紅,王野不動聲色聽得起勁兒。

好在關鍵時刻,救命的手機響。

大褂小哥立刻住了嘴。

寧霏忙不迭接了電話:“染啊,我在跟野總吃飯呢。嗯,沒事,放心,就是這地方有點聒噪。不用接我,我自己回。”

等寧霏掛了電話,小哥挑眼皮看了看他倆:“兩位老板,還繼續嗎?這後麵好像,開始方塊方塊喘粗氣兒啦。”

寧霏埋著腦袋:“不用了,您回去自己慢慢讀吧。”

小哥:“那老板,這勞務費?”

王野聽內容非常尬,但是感官很刺激,滿意地擺擺手:“照給。”

小哥樂滋滋回去,五分鍾一萬,還管飯。有錢人真哏兒。

寧霏喝了口水掩飾尷尬:“那個,我必須聲明一下,這是男二上位文,雙潔。不存在倫理道德問題。”

“嗯。”王野沉了沉聲,“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讀。”

寧霏嘴裏的水險些噴出來:“哈哈,言情小說不適合咬牙切齒的聲兒。”

王野的餐刀劃過五分熟的牛排,三分熟的海魚,一分熟的空氣,考慮要不要提議兩個人嚐試一下,分角色朗讀。

吃完飯,兩個人往外走。

電梯裏,王野拽了拽襯衫衣領:“嗯,我想再試一下,這次會不會吐。”

寧霏傻呆呆一句“嗯?”還沒問出聲,就被王野掐住腰含住了嘴。

王野這次明顯熟練了很多,寧霏體感舒適了不少,稍稍迎合了一下,王野就順暢地探入了舌尖。

電梯裏溫度達到了五分熱,寧霏隻覺得熱騰騰的呼吸打在她臉上,自己已經有了七分熟。

叮一聲響,電梯門打開。王野親得投入,抓著她不放,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寧霏怕被人看見,使勁推他。

她越推,王野抱得越緊。

她越扭,王野親得越狠。

門緩緩又關上,寧霏幹脆用拳頭砸他。

工控室裏的保安,看著電梯監控,嘬著腮琢磨,這是願意呢還是願意呢?

說她反抗吧,拳頭軟綿綿,人家沒有固定她的腦袋,她頭也沒躲。

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保安小哥端起泡麵,吃了一大口,把腦袋貼近了仔細看。

電梯門再次打開,伴著叮響,一聲詫異的驚呼:“霏霏?”

王野一皺眉,怎麽在這兒都能看到熟人。

不情不願地鬆開寧霏,整著衣服正準備看是誰打擾。

就聽寧霏喊了一聲:“媽!”

王野一愣,“伯母好”還沒叫出口。

寧媽媽手裏的包包已經朝他的頭砸了過來:“欺負我閨女!”

王野伸出胳膊擋臉,皮包下的底釘正好砸到手背上。

寧霏心疼地嘶了一聲,拉住媽媽的胳膊:“媽,他是王野。”

“我知道他是誰。是誰也不能欺負我閨女。”

寧媽媽才不管王野是總裁還是總統,伸手又要往王野臉上砸。

寧霏攏住媽媽兩個胳膊:“媽,他是我,是我……男朋友。”

王野竊喜,因禍得福,手不白疼。

寧媽媽立刻止住手:“你不是說是假的嗎?”

寧霏支支吾吾:“好像,也可以,臨時是一會兒。”

寧媽媽盯著兩個人的微表情和小動作,試探著問:“什麽叫好像、臨時?電梯有監控,立刻就能報警。”

寧霏杵了王野一下,尬笑:“哈哈,我剛才打他是因為,情趣。”

王野立刻單手摟住寧霏的肩膀:“伯母好,我們倆很融洽。”

王野長得高挑精瘦,眼底還有點淡青。寧霏細細一條摟在他懷裏,怎麽看都像豺狼抓了隻可憐的小兔子。

寧媽媽把閨女往自己身邊拽,瞪了一眼王野:“你站遠點兒。”

王野畢恭畢敬往回退了半步,幾乎貼在電梯的牆壁上。

寧媽媽盯著王野,對閨女說:“咱不用怕他,就算他是王家大少爺咱們也不懼。”

寧霏晃晃腦袋:“我不怕他。”

寧媽媽打量著寧霏,之前一說起要給王野上課,就哼哼唧唧不情願,好像兔子要給狼拜年。

如今的表情,反倒是利刃馴服拿捏在手的樣子。

畢竟是搞文學創作的,提煉人物性格特征,梳理人物明暗線關係,快速歸納總結,寧媽媽很快得出結論——這倆互為獵物。

那她就要幫幫閨女了。

作為作家以及過來人,寧媽媽太清楚,曖昧期和戀愛初期加上點禁忌糾纏是最美味的,而且無法重複。

“霏霏,你想護他可以,畢竟他是你的學生,你是他的老師。但謊稱男朋友絕對不行。先跟我回家。”

說罷,給了王野一個不承認、不拒絕的眼神,讓他自行體會,拉著寧霏扭頭就走。

王野在電梯拔涼的金屬牆上貼了幾秒,琢磨寧媽媽的表情和說的話。

怎麽就給定義成師生戀了?

王野舔舔嘴唇,給陸景行打電話:“……你幫我分析分析寧霏她媽是什麽意思。”

陸景行氣息未平,給蘇染蓋上被子,怕她剛出了汗受涼:“是分析還是請人幫忙打聽?”

王野:“都需要。”

陸景行捋著蘇染鬢角濕漉漉的頭發:“那是雙倍的價錢。”

王野:“有話直放。”

陸景行:“我爺爺的生日宴在你的地盤。幫我多準備兩個節目,有趣一點兒的。”

王野:“你想讓所有人都竄稀?”

陸景行輕笑:“那倒不至於,一兩個就好。”

王野:“用我的名聲換你的苟且,兄弟我認了。”

陸景行掛了電話,歪頭問懷裏的蘇染:“願意幫忙嗎?”

蘇染懶洋洋問:“要準備瀉立停嗎?”

陸景行:“你去嗎?”

蘇染抬起頭,下巴搭在他胸膛上:“去看戲,還是被看戲?”

陸景行:“人在景中,也在畫中。”

蘇染坐起來穿浴衣:“那我不去。”

陸景行直接下床,清清爽爽跟著她一起走進浴室:“那就不用擔心有人跑肚拉稀。”

蘇染打開花灑:“怎麽跟你爺爺解釋我不去?”

陸景行摟著她一起淋在溫熱的水中:“不用解釋,但如果你不去,我就讓另一人去。”

蘇染:“誰?”

陸景行垂眼皮看著她:“你覺得,元佩出現在爺爺的生日宴上,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