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抬起頭,頭發搔過陸景行的脖頸,看他犀利又柔軟的下顎:“你說氫化植物油?那個東西很好規避。”

陸景行扳著蘇染的肩,將她轉過身麵對著自己:“我是說,擔不擔心我遺傳陸家人的冷血、濫情。”

蘇染看著他認真的臉笑:“你是懷疑我的眼光,還是質疑我的常識儲備?霍去病的父親是渣男,楊過的爹爹是漢奸,陸謹言的爺爺是你爺爺。您老人家去學學基因遺傳學?株連九族光緒年間就廢除了。”

陸景行一顆心像曬化的棉花糖,柔軟溫暖甜:“蘇染,你是上天獎勵給我的。”

蘇染捏著他的下巴晃:“你也沒嫌棄我是被親媽扔了的孩子,我也沒繼承她的無情寡義。所以,別在意他們,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跟其他人都無關。”

陸景行撫著蘇染的長發:“也許她有自己的無奈。她把你放到孤兒院的門口,說明她並不是完全無情。”

蘇染自嘲:“是啊,她的良心就是沒把我賣給別人換錢。哦,還有,她沒留任何信息,把我和她擇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牽扯瓜葛。讓我沒有一點惦念。這也算是她的功德了。”

那個年代,在那種偏遠的地方,女人生了女孩拋棄,並不少見。而且,她多半是從別的地方輾轉到陌生的地方,把嬰兒放到那裏的。

時間過去太久,沒法查,蘇染也不想查。她就是宋惠萍的孩子,一直都是,永遠都是。她就隻有這一個媽,一個家。

所以馮恒提出正式認她做幹女兒的時候,她心裏雖然感激,但並不開心。

門外的王野不知該喜該憂,寧霏剛剛說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處處小心,膽戰心驚害怕各種過敏源。

她這是想跟他生孩子,又怕跟他生孩子。

王野想了一路的提問與回答,就是沒想到她會考慮這麽長遠。

“這個也未必遺傳,我媽就沒事,我爸隻對花粉過敏有鼻炎。你要實在擔心可以做試管基因編輯。而且你看我不也活得好好的,除了對花生需要嚴格杜絕,其他都不是致命性的。”

寧霏耳朵裏聽到的就隻有花生很嚴重,可是這點她之前就知道,也想通了。

“你把你所有的過敏源列個表,寫上過敏程度、反應,應對方法。還有,你還有什麽別的難言之隱,統統告訴我,我要仔細嚴肅認真地分析。”

“已經寫好了,但是你隻能看,這個決不能外傳。”

王野從內兜掏出一張紙,展開遞給寧霏。陸哥提醒的對,這個時候必須主動全部坦白,才能凸顯自己的坦誠,求取寬大處理。

寧霏非常滿意他的舉動:“放心,以我的記憶力,看兩遍就能背……”

低頭看到列表裏密密麻麻的內容,寧霏噎住了。

王野忙解釋:“西醫是這樣的,不良反應提醒很嚴重。其實就隻是起疹子一類的變態反應。”

“安靜!”

寧霏抬手捂住王野的嘴,低頭默背,過了一刻鍾,過了四遍才把這十多項內容背了個大概。

寧霏把紙拍在王野懷裏:“成,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讓我好好考慮考慮。”

王野沒想到她看完就轟他走,又來吊人那一套,咬著腮沉聲說:“好,我走,但是寧霏你記住,解決問題的方法千千萬,唯一沒有的一條就是你把我甩了。”

寧霏這次是真的隻想冷靜的思考:“你又威脅我。”

王野:“別想找借口。換別的男人,腳臭、狐臭、禿頂、又矮又胖又蠢,這些照樣遺傳。隻不過他們的缺點太大眾,你就認為這些很正常。”

寧霏不服氣地叉起腰:“我幹嘛要找矮胖蠢?”

王野:“跟我比,都是矮胖蠢。”

寧霏無語,他說得有點道理。王野確實除了缺點,都是優點。

好壞都是極致,不平庸,連過敏源都與眾不同獨樹一幟。

王野見寧霏不出聲,抱住她的頭猛親兩口:“你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去思考,明天這個時間之前給我答案。記住,我隻聽肯定答案。”

臥室裏,蘇染推陸景行:“你也趕緊走吧,去開導下王野,別讓他逼得太緊,給寧霏多些時間思考。”

陸景行紋絲不動:“我吃了兩天素,喝了幾天醋,本來今晚約好的大戰三個回合,正興衝衝你突然跟我說隻能‘春山一路鳥空啼’?”

蘇染隻能改為手指在他胸前打轉畫圈:“寧霏今晚要跟我睡。”

陸景行:“我也想跟你睡。”

蘇染撒嬌:“這件事,你也有一點小責任,王野的情況應該提前跟我說。”

陸景行:“我怎麽說?和你聊別的男人對套過敏?而且,這是王野的隱私,應該由他本人和自己的女人坦誠。而不是由外人轉告給寧霏。”

蘇染:“可他一直拖著沒坦白,真刀實槍了迫不得已才說。”

陸景行:“你推銷產品也是先介紹優點。所有包裝上都商標最大,其次是類型規格,成分禁忌需要拿放大鏡仔細找。他也完全可以找個理由,等生飯做熟再說,但他沒有。”

“況且你不能拿別人來懲罰我。”

蘇染不想跟他辯論王野,寧霏這會兒肯定等著跟她有好多話要說呢,隻能哄道:“明天補給你好不好?今天我要陪寧霏,她更需要我的安慰。”

陸景行適時拿捏:“明天利息加倍,也不隻是陽台那麽簡單了!”

蘇染:“隨便你,把我大卸八塊都可以。”

陸景行掏出手機,點開錄音:“再說一遍。”

蘇染沒轍,對著話筒:“我蘇染,明天隨你陸景行處置。”

陸景行點了保存,問:“有紙筆嗎?”

蘇染叉腰:“你還要簽字畫押?”

陸景行鋒利的眉毛冷靜地翹了翹,唇角染了邪肆的笑:“為了節省時間,提前想好明天的姿勢,先畫出來。”

蘇染想罵街。打開臥室門,杵著陸景行的腰窩,就把他推了出去。

陸景行整了整衣襟,紳士地向寧霏點了下頭,從容地換了鞋,優雅地開門出去了。

寧霏回過頭可憐巴巴地問:“看陸總這妖孽的假正經表情,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被單方麵口頭簽了什麽不平等條約?”

蘇染無奈:“我和你不一樣,我的屈辱條約有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