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會議室,安靜了兩秒,很快又沸騰起來。

這人是誰,五官怎麽有些熟悉?

很明顯是有備而來。口音聽不出來是哪裏人,看氣場確實不凡。

桀驁中還帶著野性,怎麽看都是那種曾經拿著大刀,從南天門東街砍到地府西街,現在從良的大哥。

一屋子老油條也看不透這是何方神仙或者妖孽。

陸景行穩穩坐著,隻微微挑起眼皮,看向這位期待已久終於出現的男人——桑瑜,如今對外的名字叫“丹尼爾”。

魯總立刻站起身,殷勤地拉開長桌另一端的座椅:“丹尼爾先生,您居然親自來了,陸氏等著您來拯救,快請坐。”

“什麽意思?丹尼爾先生又是誰?從沒聽說過。”

“這是股東會,外人怎麽進來的?”

陸景行低沉的聲音響起,喧囂頓時止住:“丹尼爾先生當然能解決,畢竟諾銀中斷陸氏合作,就是你挑撥的。小哲簽的項目,也是你故意技術鑒定作假,引我們入局。”

桑瑜靠到椅背上,一直胳膊慵懶地架在扶手上:“哦?你是這麽以為的。”

陳老一拍桌子:“到底什麽意思,你們不要打啞謎,都說清楚。”

跟在桑瑜後麵的助理嚴粟,拿了一摞文件放到桌上:“這是所有丹尼爾先生持有的股票,一共7%。”

陳老:“不可能,持股超過5%需要舉牌。”

桑瑜的助理嚴粟:“昨天完成的轉股協議,今早剛剛提交公示。”

程總點頭哈腰,很是懼怕的樣子:“既然丹尼爾先生是股東,還有辦法解決陸氏破產的危險。歡迎丹尼爾先生!”

程總帶頭鼓掌,魯總和靳總立刻諂媚地跟上。其他人則麵麵相覷,尷尬地抬起手,不知道該不該鼓。

陸景行看著一眾人的反應,嗤笑問:“丹尼爾先生大費周章,到底想做什麽?”

桑瑜抬起手臂,助理立刻遞過一支煙,點著:“當然是拯救陸氏於水深火熱。”

桑瑜不緊不慢吸了一口煙,兩指間的猩紅映在漆黑的眸子裏,像午夜深穀的鬼火:“但是有條件。”

助理嚴粟:“丹尼爾先生要成為陸氏總裁,才有義務為陸氏出手。”

陳老立刻反對:“不可能!陸氏不可能讓一個不知底細的人上任。陸景行德行無虧,沒有理由卸任。總裁才上任不足半年就更換,更是說不過去。”

桑瑜細長的眼眸掃過去,聲音帶著寒氣:“陳老,我有說要替換陸景行嗎?還是說,你心裏想換,所以自動這樣理解了?”

陳老被桑瑜的眼神唬得心跳驟停半秒,沉下臉:“那你是什麽意思?”

桑瑜睨著桌麵,彈了彈煙灰:“陸景行告假,我隨便做個副總,能拿到全部實權就可以了。”

陳老撇了下嘴,大言不慚,還拿到全部實權就可以了。剛想回懟,就聽到一道無所謂的聲音。

陸景行:“好,我休假。”

陸哲:“我也請假。”

屋裏人都是一愣,大家還等著看陸景行和丹尼爾唇槍舌戰,各自擺出解決方案,他卻輕易就答應了。這完全不是他的做派啊。

陸景行把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扔:“但是也有條件。”

桑瑜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但麵上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救世大哥大的模樣:“什麽條件?”

陸景行看著魯總三個人:“從此刻起,他們三個,一年之內禁止出售、購入陸氏股票,不能把股權托管,所有股東表決隻能投棄權票。否則,所有名下股份自動以市價轉讓給杜仲。”

魯總三人請示的眼神看了下桑瑜,隨即點頭同意。他們可以偷偷賣啊,反正都已經賣了,名下沒股份了,還轉讓給杜仲個屁啊。

剛點完頭,杜仲立刻拿了三份《股權轉讓協議》出來。協議激活條件就是剛剛陸景行提到要求。

也就是說,有這份協議在先,他們就算之後再賣,也是非法交易。不是追回,就是雙倍賠錢。

魯總翻著條約。剛想著這種霸王條款簽了也無效,就看到後麵居然有類似競業禁止的內容,每季度發放補償金。

甲方是陸氏集團,丙方是杜仲,還有公證方。

奶奶的,真狠,想得真特麽周到。

陸景行詭異地微微一笑:“後麵的事情,麻煩‘四叔’盯著處理吧。杜特助,這件事辦完,你也放假。”

隨即站起身,頭也不回大步往外走。

陸哲將掌中的手機轉了一圈,從容地跟了出去。

屋裏人傻了一刻,才反應過來,陸景行剛剛管這位丹尼爾先生叫“四叔”。

四叔,這又是什麽意思?

齊刷刷目光聚過去,嘖嘖的唏噓聲四起。怪不得看著五官眼熟,像,確實跟陸老有些像。

桑瑜的翩然風度,瞬間騰起一股陰霾。隨即吐了一口煙圈,看出不喜怒的輕笑出聲。

陸景行和陸哲出了會議室,等在外麵聽到一些風聲的常璐立刻迎上來。

陸哲挽起她的手微微笑:“回高山,這段時間不用來陸氏了。”

常璐目光堅定:“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陸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陸景行側過頭:“有女朋友支持鼓勵的感覺是不是非常好。”

陸哲抿唇笑看著常璐,回三叔:“反正比你的話動聽。”

陸景行:“肩膀好輕鬆啊。常璐,以後陸哲就歸你管了。”

常璐聲音清脆:“我會一如既往支持他。但侄子永遠離不開三叔的嗬護。”

陸景行笑:“你們互相支持,我去找我的精神支柱。”

易莊,傲雪公司,無心工作的蘇染看到推門進來的陸景行,立刻從椅子上躥起來:“怎麽樣?”

陸景行:“蘇總公司還招人嗎?缺不缺貼身男秘書。”

蘇染嗔道:“一張正經嚴肅的臉,就不會說正經的話。”

陸景行坐到椅子上,拿起蘇染的杯子喝了口茶:“如所預料,桑瑜來了。用小哲的項目和切斷資金鏈為要挾,讓我退出。”

蘇染:“你同意了退出?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陸景行把蘇染拽到自己腿上:“我不給他機會,他怎麽大展身手?他不擾亂陸氏,怎麽去氣老頭子?”

他畢竟是吃陸家飯長大的,爺爺過錯再大,他也頂多逼他退居三線。氣急之下,把爺爺看起來已經是極限。再多,就會在外麵背上大逆不孝的罪名。

隻有桑瑜出手,才有情可原。

隻有桑瑜出了手,他接下裏要做的事,才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