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腦袋嗡地發麻,立刻給蘇染撥電話。

蘇染正在開項目會,這是她來祥雲後正式全麵負責的第一個大項目。

手機放在辦公室,忘了拿也沒留意到。

陸景行電話沒打通,幾乎是從椅子上飛起來往門外奔,邊大步快走邊給小白打電話:“染染呢?”

守在會議室門外的小白,聽老板緊張到發顫的聲音,也如臨大敵:“在會議室,我立刻找她。”

老板從來沒這麽緊張過,聲音裏透著焦灼,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顧不上問,門也沒敲,直接嘭一聲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舉著手機跑過去:“蘇小姐,老板有急事找你。”

屋子裏熱火朝天的討論戛然而止。

蘇染一摸兜,才發現工作太投入忘了拿手機過來。見小白臉色不對,心下一沉,忙迎過去。

腳絆到旁邊的椅子腿,哐當一聲踉蹌了兩步,椅背正要又磕到腰上。蘇染嘶了一聲,接過小白手裏的電話:“怎麽了?”

陸景行聽到話筒裏的聲音:“你怎樣?”

蘇染聽著他似乎在跑,一邊往外走一邊焦急地問:“我很好,在開會,忘了拿手機。你那邊出什麽事了?”

陸景行還有些虛驚一場的餘悸,放平緩語氣道:“沒事,老頭子和陸鴻菱都被桑瑜帶走了。我擔心你,所以有些急。”

蘇染才不在乎那兩個人,輕笑:“你可是陸景行,每臨大事有靜氣的陸景行。”

陸景行捏了捏額頭,是,他向來臨危不亂,怎麽一個打不通的電話就慌了?因為他不太能摸清楚桑瑜下步的動作,那個人不按常理出牌。

他推算桑瑜不是那種會隨意行凶的人,但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擔心害怕。

那一瞬,他第一反應是怕蘇染也受到牽連,慌了。

是真的慌了,從未有過的慌亂,手都是涼的。

陸景行靜了兩秒:“蘇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陸景行愛你。說不上理由,但愛你超過他自己。”

蘇染站在走廊的封閉陽台裏,低下頭,手指扣著窗框,抿唇笑:“肉麻,但是好聽。”

陸景行笑:“是,靠近你就會酥酥麻麻。”

蘇染:“老頭子和陸鴻菱自有報應,你仁至義盡就好,別讓他們連累到你。我會心疼。”

陸景行磁聲溫柔:“放心,我有分寸,會保護好你未來老公。”

蘇染嬌嗔:“我回去工作了。”

陸景行:“好。”

蘇染拿了自己的手機,回到會議室,翩然一笑:“抱歉,未婚夫沒聯係到我,擔心了。咱們繼續。”

祥雲少東家和陸氏總裁陸景行是一對兒,而且兩個人感情和睦。無論企業內外都是穩定軍心,展望大好未來的利好消息。

蘇染現在有底氣也就大氣,真人真事真情,該用就得用,又不多花一分錢。

在座的都是高管和高級工程師,年齡都比蘇染大一些。又還不夠熟,誰也不好意思開玩笑,全都默聲吃狗糧。

陸景行已經從公司裏出來,杜仲和保鏢小跑著一路跟上。

懶得再上樓,時間也差不多。幹脆直接去了和桑瑜約定的地方,一個很普通的餐館,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小。

保鏢把包廂和飯店裏裏外外查了一遍,確定安全。本就不多的食客自動嚇跑,保鏢給了老板包場的錢。老板也不敢不收錢。

陸景行剛在包廂裏坐定,桑瑜和嚴粟就到了。

“這麽早?”

陸景行問:“你把老頭子和陸鴻菱弄哪兒去了?”

“他們倆?我可不知道。人接出來,我們就離開了。路上都是攝像頭,可以給我作證。”

桑瑜把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慢騰騰坐下,揮手讓保鏢出去,隻留了嚴粟。

陸景行微微側眸盯著桑瑜。

桑瑜椅子靠桌子不近,雙腿微分,這是一種時刻準備站起來的姿勢。

但他坐的位置不靠近窗,不靠近門。這個位置相對安全,卻不方便盡快離開。

陸景行也不著痕跡地把椅子往外挪了挪:“這就是你說的我們兩個都會滿意的有內容可談?”

桑瑜:“親切友好的會見,也需要前戲和鋪墊。這麽久都等了還在乎這幾十分鍾。”

陸景行幫他翻譯:“你的談話內容,還需要時間準備。因為等陸鴻菱詢問滿二十四小時,還是要等親子鑒定結果。”

桑瑜拿起菜單:“巧合。我隻是在等我肚子餓了再點餐。”

嚴粟叫了服務員進來,點了幾道家常菜,非常家常,最貴的不超過二十五。

桑瑜先拿起了筷子:“嚐嚐,很好吃,不含氫化植物油。”

陸景行單手支在椅子扶手上:“不餓。”

桑瑜吃了一口苜蓿雞蛋:“怎麽,吃不慣?我有很長一段時間,能吃到這些,已經是過年了。我媽帶著我來薊城找死老頭,帶的錢不夠,還被偷了。是這個老板給了我們吃的,讓我媽帶著我暫住下,當服務員幫忙。後來我給了他錢,幫他把店麵擴大。非常知足常樂一個小老頭。”

桑瑜又吃了幾大口:“放心,他不知道是我,這裏不算是我的地盤,對你沒威脅。”

故事很感人,陸景行為桑瑜的童年唏噓。但他依然沒動筷子,小心駛得萬年船。而且,他也確實吃不慣,太油膩了,品相和色澤都沒有食欲。

陸景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桑瑜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著急了?那就說正事,你動我在加州的公司,我不怪你。禮尚往來,畢竟我也禍害過你老婆的公司。不過,你什麽條件肯停手?我幫你把死老頭子的缺德黑料都爆出去,還是立刻送他進監獄養老享福?”

陸景行不置可否地笑:“那是我親爺爺。”

桑瑜扯開嘴角:“別鬧,我知道,讓他道歉隻是心魔,拿他股份是利己手段,真正看他生不如死才是你的心願。畢竟他對你做的事,都很過分。有些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

桑瑜喝了口普茶:“當初你出國,是不是死老頭子最先建議的?很久前,周儀微醺時吐露給穆若。死老頭子那個時候就看出你很聰明,怕你留下來,陸謹言就有理由把陸氏交給你,自己去弄金融公司。所以,死老頭子想讓你留在國外,長大後為陸家開拓海外市場。而陸謹言就可以留在陸氏本部給他賣命。”

陸錦良做出什麽事,陸景行聽著都不稀奇了。陸家所有人都是棋子,血緣和財富是牽絆住棋子的鏈鎖。

站在一旁的嚴粟看了眼手機,朝桑瑜點了下頭。

很快杜仲也看了下手機,隨即拿給陸景行:“有人綁架了老頭子和陸鴻菱,在直播。”

桑瑜輕鬆地笑問:“什麽好東西?一起看啊,這裏的電視可以投屏。”

嚴粟打開電視投屏:“是有人在做綁架直播,我也收到了消息推送。”

杜仲的手機和包廂的電視二重奏傳出一串詭異的笑聲。

破舊倉庫裏,陸錦良和陸鴻菱分別綁在兩個椅子上,戴著眼罩。

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正在對著鏡頭一頁頁展示陸錦良的過往罪惡。

男人的聲音做過處理,陰陽怪氣。展示完罪證,拿起一個電話,對著鏡頭點了撥號:“對,這是一起綁架。所以現在,我要聯係可以解救他們的人了。”

與此同時,陸景行的手機響起。

桑瑜看著陸景行波瀾不驚的臉,淡淡笑:“接電話啊,沒準是你喜歡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