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消息的蘇天磊和宋惠萍,都是一臉愁容。

蘇染提醒他們盡量保持輕鬆的環境,別給姥姥太多壓力,特別是醫生反複提醒,絕對不能讓老人受刺激。姥姥的贍養,她會負責,不用父親母親太多操勞。

蘇天磊和宋惠萍都是善良的老實人。許錦雖然最初是以幫工的身份,進到蘇家小鋪幫忙。但早就處成了家人。

是朋友也是半個恩人,他們怎麽可能不管。

許錦和蘇染一回到家,宋惠萍就過來拉住許錦的手:“許姨,不是什麽大事,我們都在。咱們現在不缺錢,吃最好的藥,看最好的大夫,高高興興沒那麽容易轉重。”

蘇睿這段時間都老老實實住在家裏,也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好姥姥。

一家人,無論平時如何,關鍵時刻是抱團一體。

許錦笑嗬嗬:“又不是什麽絕症,我都沒那麽在意。可說好了,等真的犯了病,你們必須把我送療養院去。那裏有專業的醫護設備,還有別的老頭老太太陪我,我可不在家裏待著。”

大家都知道她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許錦做事向來考慮周全,她平時花銷不多,還學過炒股和投資理財,攢的錢足夠支付自己的養老費用。

蘇染心裏擰巴,嘴上隻能順著她:“都聽您的。”

次日上班,蘇染心不在焉。

常璐看她臉色不好,遞過來一塊酒心巧克力:“怎麽了?魂不守舍的。”

跟同事不能輕易交心,更不能說太多隱私,即使是友好的常璐。

蘇染接過巧克力,是個大牌子:“有點累。”

常璐:“金秘書休產假,又少了兩個人,秘書處是該再招兩個了。可惜沒人敢跟杜特助提。”

一句話點醒了蘇染,手裏的活兒可以多分出去一些,最好自己隻跟感興趣的項目。

“我去。”

起身沏了杯咖啡,去了總裁室。

陸景行把她拉坐到腿上:“診斷結果怎麽樣?”

蘇染:“確診了,早期。”

陸景行:“幫你找幾個專家會診?”

蘇染搖頭:“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姥姥其實並不是我的親姥姥,她二十三年前受了重傷,走失又失憶,一直沒找到家人。你路子多,能不能幫忙找找看。”

陸景行消化了一下。他查到許錦最早隻是家裏的幫工。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

“好,找兩張她之前的照片,我派人去查。”

蘇染立刻從手機裏調了兩張提前準備好的照片,發給陸景行。

照片是翻拍的,清晰度一般。一張是弟弟出生時的合影。一張是姥姥在店裏幹活,她幫忙的照片。這是她能找到的最早的照片。

陸景行看著照片裏的小蘇染。第一張,才不到兩歲,大眼睛小心翼翼看著繈褓中的弟弟。

另一張便是他初見她時的模樣。六七歲,手裏捧著一個塑好型的棗花酥,應該是她做的,笑得開心。

蘇染:“還有,秘書處現在缺人,能不能再招兩個?我要照顧姥姥,這邊可能要分出一些精力。”

陸景行從回憶著抽脫出來:“已經讓人事部做招聘計劃了。你如果有事過不來,直接給杜衡發消息,他會給你記外勤。”

蘇染勾著他的脖子,趴進他懷裏,溫暖安穩。

之前她認為,隻有相愛且相互熟悉了解的戀人,在擁抱時才會有這種感覺。

原來不是。

隻要你願意信任,哪怕隻是一時的,也可以。

“謝謝你,陸景行。”

陸景行輕輕撫著她單薄的背:“家人最重要,別讓自己後悔。想怎麽去做,放心大膽去做。我會幫你。”

雖然對父母無感,甚至厭惡。但這些話,卻是由衷的。五年半前,他回國最大的目的,也是為了守護親人,真正值得他稱為親人的人。

下午,陸景行出差。

蘇染加班到十點,獨自回茗典花園,又碰到剛剛送走學生的陸哲。

兩個人沒說話,相互點了個頭,各自開門。

門剛打開,咻,一道白色的影子匍匐在地上,從陸哲的房間躥出來,逃進了蘇染的屋裏。

“抱歉,我的狗。”

蘇染讓開道:“沒關係。”

陸哲走進蘇染的房間,輕聲喚:“多寶,出來。”

白色的串種小京巴,不過兩個手掌大。沒理會主人,扒著櫥櫃門,搖著尾巴吱吱奶叫。

“才抱來,還沒養熟。”陸哲掐著小狗,溫柔地抱起來,走了兩步停住,“你這裏有什麽吃的嗎?我定的狗糧明天才能到。”

“稍等,我給它煮點雞肉。”蘇染從冰箱保鮮層拿了塊雞胸肉,和一小塊純小排,放進鍋裏白水煮。

放了果盤在桌上,又倒了杯水給陸哲。靜靜等著,他這次又準備放什麽屁。

陸哲不負所望:“這幾天,三叔沒來?”

蘇染:“他有工作要忙。”

陸哲擼著狗毛,清朗的聲音飄飄幽幽:“畢竟已經快三十了,體力跟不上,也正常。”

雖然陸景行算不上她什麽人,這話還是刺耳難聽。

蘇染黑白分明的眼睛,寫滿反諷:“小陸總是教語文的老師,現在不教仁義禮智信了?”

陸哲淡然道:“那是道法課。學完就還給老師了。”

蘇染起身去了廚房,把煮熟的雞肉剪成小塊,和排骨一起放到一次性的紙盤裏,放到地板上。

多寶淌著口水竄下來,埋頭開吃。

陸哲低頭看著狗吃肉,忽然開口:“我吃過你做的饅頭。”

蘇染哢嚓哢嚓玩著剪刀:“什麽饅頭?”

陸哲沒抬頭:“寫著繁體壽字的,壽桃。”

蘇染微怔,還以為被陸景行丟掉了,沒想到居然拿回家,還分給了陸哲吃。

陸哲手肘撐在膝蓋上,偏過頭瞥著剪刀上的寒光。

打他進門,蘇染先是把他領到監控正下方。然後假裝洗水果,把水果刀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會兒,幹脆把剪刀直接拿在手上。防範和警惕直接描畫在臉上。

“味道不錯,三叔沒少吃。”

蘇染:“以後小陸總過生日,可以去店裏訂做。提我的名,可以多給你放點紅豆餡。”

陸哲勾勾唇角:“嗯,沒想到你們在一起都這麽久了。半年多了吧。”

蘇染以為陸哲接下來會說,她是陸景行的那些女人中,時間最長的。

沒想到,他突然轉了話題。

“高山資本,三叔隻有百分之五的股份。陸氏集團也隻有百分之五。別聽什麽陸氏接班人的傳言,他不結婚,陸氏那些股份就到不了他手上。他信奉的是不婚不育保自由。要麽守護自由,要麽商業聯姻,怎麽都不會有你的份。”

蘇染:“你說這些,跟我沒關係。”

陸哲往前談了談身,清朗的聲音壓低:“我有高山資本35%的股份,陸氏集團8%的股。跟他不如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