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有人!”不知是誰率先高聲叫喊,而後餘下的匪賊將那輛孤零零的馬車團團圍住。

阮煙羅望著被弩/箭一箭穿心後摜佇在地的王軍,他俯趴在地,四肢短短抽搐了半瞬後便沒了生氣,隨即血流如注染紅了這方寸黃沙。

山匪中竟然有人會用弩/箭?阮煙羅蹙眉,弩/箭殺傷力巨大無比,製作工藝並不尋常,一般隻有王軍才能夠使用,普通山匪根本沒有渠道能夠獲得這麽珍貴的武器。

方才她也在11的介紹當中知曉了弩/箭的威力,發射時所帶來的巨大後坐力絕不是尋常未曾受過訓練的普通人能夠承受的,更何況要在掌握後座力的前提下一箭穿心。

“姑娘,怎麽辦?咱們是出去還是不出去啊?”流雲哭也似的拉腔問道。

阮煙羅被流雲這一問才回過神,“出去,不出去等著他們把咱射成篩子嗎?”

如果說方才阮煙羅還擔憂山匪粗莽似惡鬼,恐怕不等他們找到轉圜的餘地便要將他們侮辱殺害,那麽此時阮煙羅發覺山匪中竟然有會使用弩/箭之人,躲在裏頭當烏龜會死,不如出去搏一搏,興許還會有活路。

見馬車有了動靜,匪賊紛紛抬起了大刀嚴陣以待。

長簾一開一合,兩個女娘從馬車上緩緩步下,先下車的女娘身量嬌小些,紮著個雙丫髻,環扣綠絲絛,伸手將另一位女娘扶下。

另一位女娘頭戴白紗帷帽,看不真切麵容,然而身姿風流嫋娜,腰間五彩絲攢花宮絛盈盈束起細腰,隻一眼便讓人心思**漾。

待阮煙羅同流雲二人下了馬車後,便立即有兩個山匪上車去搜,在馬車中粗暴地翻找一陣後,向外揚聲:“三當家,四當家,裏麵沒人了,就這兩個小女娘!”

“小女娘?生得倒是不錯,將這二人一並帶走!”說話之人便是山寨當中的三當家,膚色黝黑、身量中等,活絡的目光遊移在阮煙羅同流雲之間,

流雲怯怯低頭,意識到流雲身子因恐懼而發抖,阮煙羅伸手將流雲護到了身後,低聲哄道:“莫怕。”

“泥菩薩過江這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護著姊妹呢?”三當家賊眉鼠眼之中**光畢露,一夾馬腹便縱馬向阮煙羅二人奔馳而來。

阮煙羅拉著流雲幾次閃躲,堪堪避開那碩大馬頭的衝撞,可周遭卻因為他們的掙紮而愈加興奮起來,拍手叫好、**詞穢語刺激得馬上的三當家更加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即就將兩個烈性子的女娘玩弄欺辱至神誌不清。

最後三當家踢騰著馬步驟然加速,直直朝著流雲身上踏去,最後一刻阮煙羅不得不鬆開流雲的手,將她推出馬蹄落腳的範圍內,不料她剛鬆手那三當家便馭著韁繩轉身,探過身撈起阮煙羅便上了馬。

“混蛋!”阮煙羅意識到自己上當後痛罵了聲。

“嘖嘖,真是**/婦,這小詞兒說得俺骨頭都酥了。”三當家說著一把拂落了懷中女娘的帷帽,“在這軍中,沒少伺候男人吧?”

阮煙羅被橫放在馬上,被顛得眼冒金星之際她掃過男人腰間發現並無弩/箭,心中納罕:莫非方才開弩/箭的不是這三當家?

而三當家看見阮煙羅嬌若芙蓉的玉麵時便愣住了,世間竟有如此絕色,今天這遭他閆老三果真沒白跑!他伸手揩了把阮煙羅的細腰,身嬌體軟隻叫他銷魂,“真想在這裏就把你給辦了。”

“老四,這個我要了,剩下的那個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忽地穿破雲霄,閆老三從馬匹上墜落,身體痛苦地躬起,下身血流不止,銅鈴似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馬上的阮煙羅,卻分不出半死力氣去叫罵她。

阮煙羅狼狽地從馬背上爬下,手上的短匕還蜿蜒著血流,她瞥過閆老三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麵容,狠狠道:“呸!真該將你的子孫根都活活割掉才好!”

在場的山匪見到這一變故都愣在了原地,最後目光紛紛投向了人群之後的黑袍男子。

“四當家,俺們這該怎麽辦?”

黑袍男子身量並不高大,麵孔也著全黑的帷帽遮起,隻留下白得病態的尖削下巴與發紫的唇,聽到下麵人的呼喚後緩步走上前來,腰間正看看懸著一把做工精巧的小型弩/箭。

看來方才開箭的就是這打扮極為怪異的四當家了。

不知為何,阮煙羅從見到這所謂“四當家”的第一眼起,背脊就生了寒,好似看見了一尾在暗夜中緩緩遊弋的毒蛇,吞吐著尖細的信子,蟄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最不設防的一刻,好上前一擊致命。

阮煙羅不自覺捏緊了掌中的匕首,繁複的花紋幾乎要刻在她柔嫩的掌中。

“這個女娘倒是有趣,本座此前從未見過這般心狠潑辣的女娘。”他開口,聲線極為陰柔,像是最純真無害的綿羊,可下一句卻暴露了他如毒蛇般狠辣的心腸,“既然不聽話,那不如下個蠱吧,等把人折磨得肝腸寸斷,自然也就沒這個閑心做這些淡出屁來的無聊反抗了。”

下蠱?阮煙羅此前隻在話本中聽說過南疆人善使蠱,南疆人身體中流著百毒不侵的血,因而是蠱蟲的天然溫床。

可北邙荒漠,緣何會出現南疆人?

阮煙羅捏緊了手中的匕首,然而這四當家行動詭譎,縱身一躍便來到了阮煙羅麵前,徑直捏上了她的脖頸。

“唔......”窒息感鋪天蓋地地湧來,阮煙羅頓時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手中的短匕“噔”地一聲墜落在地。

四當家隻是冷冷地睇下一眼,下一瞬眼眸微凝,陰柔的聲線中帶著微不可見的急迫,“你是誰,這把匕首是從何而來?”

“她是本王的侍妾,把你的髒手從她身上挪開。”

阮煙羅神智混沌間忽聽得楚行南沉肅生冷裹挾著怒意的聲線從遠方傳來,下一瞬是極為尖銳的破空之聲,一支長弩擦著四當家的頭頂過去,兀自射穿了身後嘍囉的胸膛。

四當家暗罵了聲“該死”,隨即朝著手下命令道:“統統不許退!給我攔住他!”

剩餘匪賊見楚行南身後並無援軍,便紛紛拾起大刀朝楚行南的戰馬衝去。

賊匪打仗不靠戰術,贏來的仗大多靠著毫無章法的進攻出奇製勝,這回自然也是一樣。

可楚行南怎麽會把這些蝦兵蟹將放在眼裏,紅纓槍橫掃過疆場,一挑便是骨肉碎裂,腸胃錯位。

阮煙羅被掐著脖頸轉了一圈攬到了四當家身前,她看著四當家左手一曲,手上的蠱蟲似乎變換了模樣,隨即他右手支開阮煙羅的嘴,要將那肉乎乎的蠱蟲送進阮煙羅喉間。

“既然你不肯說,那就讓這蠱蟲替你說話!”

好惡心....!阮煙羅瘋狂地掙紮了起來,又有三隻弩/箭飛射而來逼得四當家不得不節節後退,阮煙羅尋到了契機手肘往下狠狠一撞,被擊中要害的四當家瞬間失了力,痛苦地弓起了身。

阮煙羅掙開束縛後不管不顧地往楚行南的方向跑去,耳邊風聲獵獵,嘶吼聲與哀嚎不絕於耳,最後那刻她看見楚行南素來寡淡的桃花眼裏浮現出一抹她從未見過的神情。

他張開嘴吼了什麽,阮煙羅下意識放慢了步子,可她周遭廝殺聲太過吵嚷,她無法辨認楚行南在說些什麽。

身後寒意驟增,空氣的流動似乎快了幾分,阮煙羅心中霍然出現了不祥的猜測,她轉過身,還未來得及看清身後的情況,腰間一緊,便整個人都被來人攬入懷中。

熟悉的冷冽氣息包裹住了阮煙羅,一陣天旋地轉後阮煙羅被楚行南帶上了戰馬。

此時王軍縱馬也終於趕到了戰場,局勢瞬時便倒了個個兒,被楚行南殺散的賊匪宛如甕中之鱉一般被團團圍住。

“眾將士聽令!追擊匪寇,殺上山寨,勢必要奪回王軍物資。”

“遇到王軍立降者,招安;違者,殺無赦!”

楚行南此時的聲音與平時不同,渾厚洪亮,似號角般指揮著王軍衝鋒陷陣。

他的麵容沉肅俊美,此刻蹙起長眉,便好似玉修羅那般暴戾無情。

可阮煙羅現在是怎麽看怎麽順眼,她被楚行南擁著坐在戰馬前麵,修長有力的猿臂虛虛環著她向前緊握韁繩,馬爾顛簸著將二人的身子越湊越近,直到阮煙羅溫膩的背脊貼在男人極為堅硬的甲胄之上。

阮煙羅被硌得有些難受,便想著往前坐坐,掙紮間男人清醇的聲線帶著幾分喑啞落在她的頭頂,“別亂動。”

阮煙羅霎時頓住了動作,貝齒輕咬下唇,糾結道:“將軍的戰甲堅硬無比,羅羅貼著難受。”

楚行南垂睨了一眼,阮煙羅的衣裙並不厚實,細細看去果見她脖頸下方紅了一塊。

“麻煩。”楚行南評價了一句,卻還是鬆了左手,攬住阮煙羅的腰幫她將姿勢由正坐改為側坐,隨後又捏起阮煙羅柔弱無骨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冷聲道:“自己撐著。”

作者有話說:

呃...嘰嘰鯊手阮煙羅誰支持?

笑死我了楚狗你就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