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雖然嘴上這麽說,楚行南卻還是輕抬過阮煙羅的下巴,神色中意外地裝滿認真,定定道:“日後凡是遇到與她有關的事,不論如何,隻管跑,可明白了?”

阮煙羅鼓了鼓腮幫子,雖說楚行南這回沒用什麽力道,可使了巧勁兒,她仍掙不開,隻好順著楚行南的話繼續問道:“王爺怎麽這樣說,雲妃娘娘看起來可是儀態萬方,在王爺嘴裏怎麽倒成了叫旁人避之不及的......”阮煙羅想了想,隨後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蛇蠍女子?”

看著阮煙羅這幅眨巴著鳳眼的模樣,楚行南唇瓣不自覺彎起了一個弧度,目光下意識追過她眼中的光,隻是在想到雲安妗時,濃眉不經意蹙起,“從前側妃進宮受封當日被人使了暗招,整整半月惡露不止,後來搬到三才觀裏頭住了一年多,這才回了府。”

阮煙羅一聽就擰起了眉頭,“惡、惡露不止?!”

甫進王府那段日子,阮煙羅也曾差流雲打聽過王府的狀況,隻是那時阮煙羅隻當是適逢先貴妃十年一忌,側妃為顯孝心,這才自請去了三才觀侍奉先貴妃靈牌。

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是有這等隱私醃臢的事,難怪側妃總對自請去三才觀一事耿耿於懷。

“王爺此言...意思可是查出來是雲妃娘娘所為?”阮煙羅說著,緊張地揪起了楚行南身前的衣襟。

楚行南見狀,大掌握住了一雙柔荑,細細摩挲著,寬撫阮煙羅,“雲氏身後勢力牽扯甚廣,此時也當一樁宮廷秘辛未曾宣揚......不過你也不必太過害怕,她的手伸不進王府。”

“既是宮廷秘辛,王爺又為何要與羅羅說...知道了那麽多,羅羅可是活不久的!”

看阮煙羅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楚行南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掰過阮煙羅的肩,讓人正麵他,“整天胡言亂語什麽,有本王在,誰也動不得你。”

本以為阮煙羅會同往常那般羞羞怯怯地將腦袋埋進他懷裏,然而這一次阮煙羅卻斂起了神色,抬頭認真道:“王爺,這些事您原可以不同妾身說的,還有今日,王爺怎來得那樣及時?”

阮煙羅這話可一下子將楚行南問住了,若是從前,楚行南還能理直氣壯地為自己尋些理由去做縱容她的事的話,那麽現下她真是把自己最後一層窗戶紙都捅開了,他一時啞言。

他絕不承認是源自於心底的某些他無法接受也無法承認的一些悸動,左右不過是她是上輩子設計構陷他的主謀之一,他起初才對她多了些關注罷了,後來也是因為她性子討喜了些...畢竟他從未見過如阮煙羅這般......

漂亮的桃花眼裏忽的點染上了幾分迷茫,她是...什麽樣的人呢?

上輩子的她,離他是高高在上的遠、卻又是抵死纏綿的近,是倨傲的、狠毒的、工於心計的;可當楚行南將目光落到現在他身前、真真切切正抬頭望著他的小女娘身上時,腦袋裏卻模糊了起來。

不知何時落在身後的大掌輕輕攥緊了拳頭,半晌後,阮煙羅聽見楚行南開口,聲色有些微微的低啞:“有些涼了,回去吧。”

“好。”阮煙羅乖順地應下,等楚行南鬆開她的手後,落在楚行南身後半步的阮煙羅忽然無端覺得這夜色濃重,確實露寒。

【叮——檢測到關鍵道具琵琶弦,係統11友情提示:琵琶弦上附有劇毒,請宿主謹慎處置。】

當一方金貴的金絲楠木長盒被獻到楚行南與阮煙羅的麵前時,阮煙羅識海當中的係統便再度被激活了。

阮煙羅不由得微微抬起頭,瀲灩的鳳眼下意識凝了眼送上前的木盒。

此刻的少年帝王正端坐在正殿的金龍寶座上,楚鄴涼以手支頤、麵色熏紅,明顯是有些醉了。

楚行南這回還真不是逗她,竟真帶著阮煙羅見了皇帝。

“這便是...你心儀的側妃?”少帝楚鄴涼的聲線與楚行南的有六分相像,仔細比較起來,楚鄴涼的聲色更沉,這般說話時莫辨喜怒,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這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物,阮煙羅恭敬地垂首,實則暗裏不住腹誹,也不知那話本子的寫手是如何想的,竟會覺得她肯為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豁出性命。

“談不上心儀,不過是覺著順心,想賞她個響亮的名頭罷了。陛下您是知道的,微臣向來隨性不羈,想做什麽,便做了。”楚行南麵上仍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兄弟二人的麵龐此刻在溶溶燈光下,顯得愈加肖像。

“這琵琶弦是朕偶然所得,柔軟圓潤、抱合緊致,實乃上品。”

不知是否是阮煙羅的錯覺,少帝楚鄴涼說這話時,咬字分外曖昧,更是有難言的頓挫在其中,叫人聽了...莫名生出些遐想。

阮煙羅不敢輕舉妄動,隻好把頭埋得更低了。

幸而楚鄴涼沒有再繼續,然而話鋒一轉,“隻可惜,朕於琵琶等弦樂上造詣不高,獨占美物亦是暴殄天物。”

怎麽回事?阮煙羅細細的眉頭微蹙,她怎麽覺得這皇帝總是話裏有話的樣子呢?

“獨占美物亦是暴殄天物”什麽的...阮煙羅心頭聽得“突突”跳起——總讓人很難不覺得是意有所指。

“陛下古琴無雙,世有絲桐聖手之稱,弦樂造詣吾等望塵莫及——至於這琵琶弦,大凡是進了有緣人之手,又談何辜負?”楚行南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寬大頎長的身子直將阮煙羅擋在了身後,他躬身回話時不卑不亢,就連皇帝也挑不出他一絲錯處。

少帝楚鄴涼慢慢點了點頭,隨後伸手一指,“叫你的這位新側妃來瞧瞧,這琵琶弦可還喜歡?”

這便是要將這琵琶弦賞給阮煙羅的意思了。

被指到的阮煙羅身子一頓,再抬頭時,少帝陰鷙晦暗的目光與楚行南凝重的視線一同齊齊望向她。

阮煙羅隻好頂著威壓福了福身,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叩開了那盒身上精致玲瓏的八寶琺琅鎖。

“瞧你側妃的模樣,好像不甚喜歡啊?”少帝楚鄴涼忽然出聲,不過半息後,不明意味地笑了起來。

阮煙羅並不懂楚鄴涼如此行事的關竅,她唯一清楚的隻有——這琵琶弦上,附著的可是劇毒啊。

【叮——起始任務加載中。請宿主利用關鍵道具琵琶弦達成皇臣不歡而散的任務;完成該任務後,弑王任務進度將加載至百分之二十,獎勵宿主二十經驗點。】

係統11在識海中不斷地催促著阮煙羅動手,阮煙羅卻隻是忽然抬頭覷了眼楚行南的神色便低下了頭。

可即便隻是這端端一瞬的目光相觸,阮煙羅也從楚行南的目光中讀出了警告。

他在提醒自己,琵琶弦有問題。

阮煙羅心裏忽然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楚行南不似她這般有係統提前預知,可他卻仍舊猜出自己的皇兄不會那樣輕易地讓他得到些什麽,甚至近乎篤定地認為這琵琶弦有問題。

“不過是邊陲之地小門小戶的女娘,不通音律,陛下此舉,怕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楚行南說著,不動聲色地擠開了表麵上前獻寶、實則對阮煙羅步步緊逼的內監。

楚行南話音落下,正殿內的氣氛如水入冰,霎時凝滯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碼不動了,今天好困隻想早睡TT

——

pps:其實楚行南中毒時出現的楚十四就是楚行南本人,當時的楚行南屬於是對羅羅還有上輩子的仇恨,然而又無法正視他現在對羅羅的感情,所以在羅羅使用“冬日可愛”道具時,已經難以掩藏的好感驟然爆發,他就是一個實在挨不住但又不想麵對的大動作,所以就出現了楚十四。因此所有十四對羅羅天生的偏愛與喜歡都來源於楚行南這輩子和上輩子都不曾訴諸於口的愛意。

他對羅羅的感情真的很複雜,不能不恨卻又恨不起來,然而在此時楚行南在已知羅羅上輩子是殺害他的主謀的情況下,他還是會忍不住地去靠近她、明知她的小心思還是去縱容她,如果這都不算愛(bushi

之所以今天說這個是因為,我得明朗一下小狗對羅羅感情,畢竟隨著少帝楚鄴涼的出現,是時候讓大家都開始登台唱大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