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最基本的情感

紫金山,位於南京城東,毗鄰玄武湖,山勢雄渾,蜿如龍蟠。她莊重,古樸,挺拔,大方。不似華山那麽險峻陡峭,也無黃山這般奇秀夢幻。三國時期,吳王孫權,曾說金陵虎踞龍盤,有王者氣象或許紫金山正是南京王氣之源。

在紫金山下,一座龐大的院落,院內的一棟棟紅牆青瓦的明堂大瓦房如兵棋一般整齊分布,整齊劃一的連體大瓦房圍繞著院落中央的大型艸場,整個院落橫依山傍水,有小溪潺潺;綠樹蔥蔥,有叢林幽幽。路邊山花爭豔;湖畔蝶兒飛飛。

這般美麗所在,便是陸軍第一騎兵師,第一旅軍營所在,對於很多人來說,這裏與其說是軍營不如說是一座花園。

春天,紅彤彤的太陽從山頭冉冉升起,通往軍營的柏油馬路上一隊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到山間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而中央訓練場上,騎兵們則在訓練上訓練著馬術。

在馬術場的中央草坪上,騎於戰馬上的騎兵們排成一條直線,身著漂亮的騎兵軍裝的他們雙眼盯著前方,騎兵們**的戰馬不時踢打著草地,翻出一些鬆土。

“抽刀!”

隨著一聲口令從李幕程的嗓間迸發出來。

“嘩……”

伴著抽刀聲,空中劃過一道道銀鏈,抽出馬刀的騎兵左手持韁,右手持刀,仿俄式的恰西克騎兵刀刀背靠於肩邊。

“校準方向!”

李幕程再一次發出口令,相比於近衛軍中的任何一支部隊,騎兵部隊是近衛陸軍中最為西化的軍隊,他們的坐騎是俄羅斯的頓河馬,他們的騎兵刀是俄式恰西克騎兵刀,他們的訓練,同樣嚴格按照俄羅斯騎兵艸典進行訓練。

俄羅斯的騎兵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盡管在東北戰場上,義勇軍曾用機槍擊敗了俄羅斯的哥薩克龍騎兵,但是卻不妨礙義勇軍向自己的對手學習,甚至在戰爭期間,即用重金聘請戰俘作為教官,訓練義勇軍的騎兵。

也正因如此,皇家近衛軍騎兵的西化,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是“俄化”或者說“哥薩克化”,如同俄羅斯騎兵一般,近衛軍騎兵部隊各連戰馬的毛色也同樣實行了統一,此時正在訓練的這支部隊號就是一色的白色的戰馬。

在戰場上,白馬並不是的最好的選擇,但是對於駐於南京的第一騎兵旅而言,白色的戰馬似乎也有必要,他們必須要承擔一些特殊的“展示”任務。

校準方向的命令發出之後,所有騎兵的馬刀均筆直的指向前方,下一瞬間,在衝鋒的口令下達後,訓練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馬蹄聲。

望著訓練場上正在訓練的騎兵,陳默然微點下頭,在過去的五天之中,接連不斷的有人來遊說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做出妥協,但是自己卻拒絕了,可是那些希望自己能“愛惜青年生命”的人卻根本不放棄他們的想法,他們甚至去遊說姬麗,最後他們成功了,成功的把自己逼到了紫金山,然後又從別院逼到了軍營之中。

現在總算是清靜了!

旅部內的軍官們,望著陛下皆是沉默,陛下到了軍營,這著實讓他們興奮了一把,陛下親自來軍營視察,這足以成為他們終生的榮耀,但同樣也隱約猜出陛下的為什麽來這,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用餘光撇一眼陛下,毛誌恒沉默著,站在陛下的身邊,他的心情不可不謂之沉重。第一騎兵師是一把鋒利的戰刀,但是如果……“誌遠,果然不愧是第一騎兵師啊!”

雙眼死死的盯視著訓練場上縱橫馳騁的騎兵,陳默然笑了笑,但在心裏卻忍不住暗叫著可惜,為了能夠擁有一支騎兵,國家耗費了巨資,引進數萬匹頓河馬,不說,還在東北、疆省、河北建立軍馬場,繁育軍馬,而事實上呢?現在已經是騎兵的黃昏了,很快,騎兵,這個縱橫人類曆史千年的兵種,就會被淘汰,隻不過,這些意氣風發的騎兵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注定要被曆史所淘汰,甚至在馬鞍山,已經開始研究從美國進口的汽油拖拉機,以研製出中國第一代坦克。

可惜了!

“陛下!”

突然,一名近侍軍官走了過來,他快步走到陛下的麵前,先行了一個鞠躬禮,隨後匯報道。

“陛下,南京傳來消息,在宮門前抗議的人群中,有一個人……”

近侍軍官的聲音微微一頓。

“餓死了!”

什麽!

眼睛猛的一睜,陳默然雙手微微一顫,甚至連忙麵部的肌肉都在輕顫著。

該死的……他們是在逼自己!

聽著近侍軍官的報告,毛誌恒隻覺心髒一緊,死人了!

終於還是死人了!

他看著陛下,此時陛下的臉色不時變幻著,時而難看,時而憤怒。我絕不會妥協!

絕不!

“毛上校!”

冷哼一聲,陳默然看著毛誌恒。

“臣在!”

周圍的軍官表情同時一肅,他們扶著腰間佩帶的軍刀,皆是沉默不語,他們每一個人都明白,現在,第一騎兵師這柄戰刀,怕是要……出鞘了!

包裹著白布的屍體被醫護人員抬上了汽車,人們看著那被白色的裹屍布包裹的屍體,此時,無論是警戒的軍警,或是圍觀的市民皆是神情複雜的看著那具屍體,那是第一個,接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投向宮前靜坐絕食的青年們,此時他們都無力的躺在那,隻有少數的一些人掙紮著坐在那裏,他們垂著頭,今天是第七天,此時已經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會有激進的民眾隔著著警戒的軍警向他們投擲石塊。

事實上,在第三天,盡管每當他們發表演講的時候,總會被噓聲或是更高演講聲打斷,但頭兩天的石塊卻消失了,而數百名軍警的維持下,他們的示威並沒受到衝擊,至少幾次保皇派與立憲派在遊行支持憲法時,並沒有和這些人發生衝突,當然這一切都是軍警的幹預下才得已實現,否則雙方一定會大打出手。

“他們有他們的權力,我們會尊重他們的權力!”

麵對外界的詢問,司法部曾如此回答道,示威是他們的權力、抗議同樣是他們的權力,而此時,麵對那具被抬出的屍體,一些軍警們甚至開始後悔起來了,他們後悔為什麽要阻攔他人對宮前的衝擊,也許……“無論他們是以何種心態,何種思想去做這件事,但是都不能否認,他們做了不凡的事。把自己活活餓死,換成我,我做不到!”

在軍警警戒線的外圈,手中舉著牌子向這些“絕食者”抗議的人們,看著這些人在唇邊輕聲說道。

望著宮前的這些餓的奄奄一息的人們,每個人,即便是曾指責他們,甚至恨不得殺死這些“罪人”的人們,這會也說不出了話來。

此時麵對這些餓的奄奄一息的人們,誰還忍去指責他們居心叵測呢?誰還能去責罵他們呢?

他們用自己的勇氣,自己的生命作為抗爭的武器,在此時,當有一個人死去的時候,這件武器成功的觸動了每一個人生而有之的情感——憐憫!

推開身旁依然舉著“慶祝憲法頒布”的牌子的同學,危南默默的朝著另一群同學走過去,他的腳步顯得無比的沉重,當走到警戒阻攔的軍警麵前時,他摘去了胸前吊掛的“說服人員”的工作證,直接塞到一名警官的手中。

“你……”

警官看著這個學生,他這是想幹什麽?

“他們是我的同學,我不能看著他們活活餓死!如果……我想和他們一起!”

說著,在人們的驚訝中,危南走了進去,走到曹仕京的身邊,他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曹仕京,他的膚色已經沒有一絲的光彩,他的嘴唇幹裂,目光呆滯。

看著同學,危南苦笑了一下,默默的坐了下去,他坐在那,眼睛看著前方,在這個時候,他寧可用自己的方式去說服自己的朋友。

躺在地上的曹仕京看到危南坐在自己的身邊的時候,他掙紮想坐起來,終於在危南的攙扶下坐靠在危南身邊,他看著自己的同學。

“阿……阿南,你,你真傻……”

他的嘴氣中,沒有一絲的慶幸,甚至那無神的雙眼中,反倒流露出一絲不忍。

“不,如果你們想絕食吧,我,”

頭微垂,危南的語中帶著些許絕然。

“和你們一起吧,”

“你……為,為什麽……”

“如果你想活活餓死自己,那麽我陪你,你是為了你的理想,我……”

沉默著,危南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做,僅僅隻是為陪自己的同學嗎?

不是。至少不是這麽簡單。

“或許你覺得,你這麽做是正確的,當然也沒有人阻止你,至少陛下並沒有,陛下甚至還在保護你們,但是你卻用自己的行為,為這個國家添加仇恨,你以為你是為了自由嗎?不,你們是在利用人們的憐憫心,去……”

這時,又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他們坐在了自己的同學或是好友的身邊,接著,又有十幾個人走了進來,然後是幾十個、上百個,在這一刻,南京,沒有了聲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