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國時代 第60章 計劃

對於中國而言,位於皇宮宮門東側的政務樓,在某種程度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國家決策機關,盡管這裏並不是內閣總理大臣官邸,但事實上,政務樓才是真正的國策決策所在,不過為了彰顯中國的“立憲”,總理大臣官邸是內閣的決策機構,而政務樓則是皇帝處理政務的所在,不過,在通常情況下,總理大臣必須要在一些內政外交事物上做出最終決定之前,來到政務樓向陛下親自麵稟。

立憲的表像、君權的實質,在這座政務樓內體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不過,對於中國人而言,他們對此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而且不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他們甚至覺得明君賢相本就應該如此,至於所謂的立憲,大多數民眾並不知道那是什麽,他們的眼中隻有“明君賢相”治理下的安定生活。

在中國的曆史長河中,所謂的盛世不過幾百年的時間,其它的時間要麽是貪官汙吏橫行,要麽是內亂頻發、軍閥混戰,要麽就是異族入侵,民眾生不如死,所以,“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就成了這些草民黔首一個可悲的人生訴求,於是,盼明君、望賢臣就成了中國老百姓一個揮之不去的千年情結。

而對於絕大多數中國百姓而言,現在這個時代無疑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絕大多數農民第一次衣食無憂,他們第一次不需要再忍受貪官汙吏的敲詐,報社的記者們眼巴巴盯著那些官員,隨時準備揭露“社會的黑暗麵”,他們的子女第一次接受到由國家提供的教育,這一切的一切,綜合在一起便構成了兩個字——“盛世”。而這個盛世,自然離不開明君,當然也離不開賢相,所以,對於中國的政體,絕大多數民眾不會去指責,既然是盛世,那還有什麽好指責,好挑剔的呢?

至於那些立憲黨人、民主黨人還有極端的共和分子,他們的指責,嗯,根本就是吃飽了撐的,下有民意為基礎,上有君臣的心思,自然的這種東方式的立憲會一直延續下去,至少現在,仍是如此。對於支配著這個國家權力的皇帝和大臣們來說,國家大局足以萬歲千秋乃是比任何事情還清楚的事實。

“一但國會下院通過相關決議,內閣會在第一時間,要求日本擴充十個師團,以參加歐戰,其中第一批五個師團將的派出期限是今年四月,第二批五個師團將於六月派出,在第二批派軍的同時,軍方會提出日軍進一步擴充四十個的師團,根據計劃,年底前,日軍將至少派出三十個師團,明年派出不少於三十個師團,保證其在歐洲戰場兵力不少於六十個師團,也就是一百三十萬人!”

麵對著陛下,身為國務總理大臣的管明棠在就日軍派兵計劃加以匯報的同時,又進一步補充道。

“陸軍計劃以向日本提供軍事貸款的方式,幫助日本陸軍實施軍力擴充,軍事貸款將作為我國對日本經援計劃的一部分,由國務院直接從常例貸款中扣除。”

對於武裝日本,管明棠並不怎麽感興趣,不僅僅是因為武裝出一個強大的近鄰,更為重要的是武裝日本的支出,是由中國承擔的,對此,管明棠甚至可以說非常抵觸,盡管武裝一個師隻需要三百萬元,盡管隻需要兩億元,但最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影響。

“陛下,武裝日本,由日本陸軍承擔協約國義務,固然是擺脫協約國義務的選擇,但是陛下,這無疑於宣布中日安保條約變為一張廢紙,日本陸軍擴充十倍之後,對於中國而言,看似解決士兵傷亡、協約國義務上的麻煩,但是隨著中日安保條約的突破,我們在未來將不得不再次麵對一個重新武裝的日本!”

道出自己的擔心之後,管明棠看著若有所思的陛下,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必將影響到未來東洋的秩序穩定!還請陛下三思!”

管明棠的反對隻是讓陳默然在心下暗歎口氣,在日本擴軍的問題上,事實上無論是內閣或是國會亦或是參謀總部,他們都沒能達成真正的共識,支持者支持的理由很簡單,日軍參戰可以在履行中國協約國義務的同時,最大限度的減少中**隊的傷亡,當然國會中全力推動這件事的立憲民主黨支持日本擴軍的理由非常簡單,他們收了日本人的銀子。而反對者之所以反對的理由非常簡單,他們擔心日本的重新武裝會令三十萬軍人用生命、鮮血換來的中日安保條約因此被日本突破,從而使得中國無法再對日本形成有效的威懾。

反對者固然有他們反對的理由,但是他們卻根本看不到曆史的走向。

“哲勤,有一些事情,你並不明白!”

不明白,豈此是管明棠不明白,事實上太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麽陳默然會堅持日本擴軍,之所以堅持日本擴軍的原因非常簡單,借機消耗日本的人力隻是表麵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於把日軍派往俄羅斯參戰之後,在未來的兩年之中,俄羅斯革命對日軍的影響。

在曆史上,日本曾派出過軍隊幹涉過俄羅斯革命,但是在幹涉俄國革命的同時,有不少部隊受到赤化思想的影響,甚至發生過軍隊叛逃事件,在海參崴,日本的一艘軍艦上的水兵甚至係上了紅領巾,如果不是軍隊反應急,急時鎮壓不服從命令的水兵,那些水兵甚至可能會發動一場暴動。

而現在如果將上百萬日本軍隊派到歐洲,他們同俄羅斯軍隊協同作戰,在俄羅斯參謀部的指揮下戰鬥的同時,他們自然會受到赤色思潮的影響,當俄羅斯軍隊發生嘩變的時候,充當了兩年炮灰的日本軍隊又豈會安穩,而到那時中國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一方麵在準備全麵介入俄國革命的同時,盡一切可能把日本軍隊調回日本。

在那時日本部隊回國之後,情報部門所需要則是不斷的煽動那些赤化的軍隊在日本國內發動一場革命,一場赤色的革命足以摧毀日本的一切舊的秩序,在這個革命之中,中國所需要的隻是坐視,等到革命掀起,反革命分子被處決的差不多的時候,駐日部隊就能以解放者的身份全麵進入日本,在鎮壓日本赤色革命的同時,一個全新的日本政府將會在中國的支持下建成,而這個日本政府將不會再有任何舊時代的色彩,將完全是由親華派組成的日本帝國政府,在那場革命之後,軍隊作為“革命爆發的中心”軍官會遭受到革命者的清洗,而剩餘軍隊會作為叛亂分子被處決,至於所謂的日本軍隊,在那場革命被鎮壓之後,將不複存在,整個日本的安全都將由中國負責,舊的《中日安全保障條約》會被新的《中日安全保障條約》所取代,中國將會如美國一般,在日本四島上設立大量的軍事基礎,中**隊將全麵負責日本的安全保障。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與上一次作為“侵略者”進入日本不同,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中國將是以“拯救者”的身份進入日本,中國將拯救整個日本,拯救日本避免滑向赤色的深淵,避免日本的文化遭受赤色運動的毀滅。

盡管這一切操作起來會非常複雜,但是一但獲得成功,對中國卻是極為有利,中國不僅可以徹底解決來自日本的威脅,而且還可以全麵控製這個國家,從而在太平洋上建立一個屬於中國的安全防禦島鏈,在未來的中美關係上占得先機。

而想要達成這一計劃,就必須要擴充日本的軍事力量。或許這個計劃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但是,有些險總是值得一冒,尤其是回報豐厚的冒險!

見管明棠朝自己投來不解的眼神,陳默然笑了笑。

“哲勤,有時候我們必須要針對未來做出一些選擇,或許這些選擇就眼前來看,充滿了不確定的危機,但是危機中除去危險之外,同樣還有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在過去的十年之間,我們不斷的在一個個看似危機四伏的局麵中渡過,而每一次在前所未的危險中,總是蘊藏著前所未有的機遇,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支持這個決定,支持擴充日本陸軍!”

“陛下,如果你堅持的話,我不會反對,但是,日本陸軍擴充了,那麽日本海軍呢?”

管明棠隨之反問道。

“要知道除去陸軍希望讓日本人承擔作戰任務外,海軍同樣希望日本能夠擔負起護航任務!從而把近衛海軍從繁重的護航任務中解脫出來!”

海軍並不希望建造大量在艦隊決戰中沒有太大意義的輕巡洋艦、小型驅逐艦,那會占用大量的海軍軍費,占用大量的資源,相比之下,把護航任務“承包”出去,就成了對海軍最有利的選擇,更何況隨著海軍將美國視為假想敵,海軍參謀部內一直都有“中日合作、對抗西洋”的想法,日本陸軍或許不怎麽樣,但是日本海軍的素質即便是直到現在,仍讓海軍羨慕不已,南海大海戰,中國能贏,是贏在技術上,而不是海軍的素質上,在這種情況下,海軍自然希望日本海軍能夠“適當”的承擔未來的任務,當然要控製在一定的“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畢竟海軍可不希望再打一次南海大海戰。

“海軍,無海洋即無日本,無海軍即無海洋!”

念叨著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句話,陳默然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以後再考慮吧!不過海軍提出的放寬兩萬噸噸位的建議是可以接受的,咱們在地中海和大西洋方向還是需要護航船隊的,不過即便如此,日本的護航軍艦也應該由近衛海軍艦政部設計,而不應該由日本海軍艦政本部設計。”

無論如何海軍都是自己的殷股之臣,海軍的情緒必須要照顧,過去的幾年,海軍一直在造艦的問題上,為整體大局做著犧牲,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了,他們想造艦,不想造艦資源被浪費,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這個問題上適當的妥協是有必要的。

“而且放寬的這兩萬噸應該有一個限製條件,嗯,局限於護航艦,看看讓艦政部設計一種噸位在一千噸左右的,火炮口徑不超過105毫米的護航艦,嗯,航速最好也限製在20節之內,還有,必須規定這些軍艦的使用壽命,二十年,二十年內不得退役,反正就是增加一些限製性條款,至於海軍提到的輕巡洋艦、驅逐艦,我覺得海岸警備隊需要擴充一下,畢竟現在咱們的海岸警備一直延伸到太平洋和印度洋,內閣看看在海軍軍費之外,向海岸警備隊劃撥一筆造艦費,好了,這件事就這麽辦吧!”

見陛下弄出這麽一個照顧海軍情緒的法子,管明棠不禁在心下暗歎口氣,盡管陛下被稱為“士兵的皇帝”,但是在陸軍和海軍之間,陛下總是在有形無形中傾向於海軍,不過也是,在這個海權時代,任何一個大國、強國,若是想自保,都必須要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更何況在陛下的內心深處,還有著“揚中國國威於萬裏浩瀚”的野心,傾向於海軍自然也就不難理解了,而且相比於陸軍,海軍更傾向於皇室,而且那位皇後更是對海軍偏受有加,如果不是陸軍的強烈反對,再過幾年皇太子進入軍隊服役,很有可能會進入海軍,而不像是像現在這樣,作為一種妥協,皇太子在十六歲進入陸軍軍官學校就讀兩年,在陸軍服役一年,而後再進入海軍軍官學校就讀兩年,隨後進入海軍服役一年。

在這種前提下,陛下對海軍表現出的偏向,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您所願,陛下!”

在管明棠告退之後,一個人坐在辦公中的陳默然,有些無奈的笑歎一聲,有些事情,外人總是很難理解,之前自己做出決定時,管明棠以為自己偏向海軍,可他卻不知道,也許,下一次戰爭之中,決定中國的命運的正是海軍,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豈能不有所偏坦?

誰又能了解未來呢?

想到未來,陳默然才想起另一件事,一件小事,今天是皇宮的參觀日,一批小學生受到邀請來皇宮參觀,也許,自己應該去見見這些小學生,二十五年後,他們就會成為這個國家的中堅力量。

心想著,陳默然便走出了辦公室,下了樓梯朝著後麵的花園走去。

“我叫劉子念,在南京新興區國民小學讀五年級,公主殿下!”

眼前這和弟弟年齡差不多的劉子念在回答自己時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讓對這個小男孩生也了一些好感,即便是在皇家別苑的學校內,那些同學們在她的麵前,總會不由自主表現出謙卑的一麵。

在公主打量著自己的時候,劉子念同樣打量著這個公主,嗯,身上的穿著看起來和一般的富家子女沒什麽區別,再朝遠處那位正在同同學們侃侃而談的皇太子看去,那位太子身上穿的卻是軍裝,顯得就像是一個小大人,有些裝相,兩人相形,他倒是更覺眼前的這位公主更近人一些。

“你似乎對皇宮不怎麽感興趣?”

或許是之前注意到他很少像其它人一樣對皇宮中的每一處地方都充滿好奇,於是陳琴便試探的問了一句。

“無非就是一處住人的宅子而已,隻不過這宅子上麵掛著“皇家”……”

遠遠的聽著同女兒說話的少年的話語,陳默然倒是在心下一樂,這小子,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倒是,示意一旁的女官和侍從不要通報,陳默然便徑直走了過去。

雖說是小孩的心性,可劉子念卻知道眼前這位無論如何也是位公主,於是便連忙改口道。

“就像書上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所以,……”

“所以值得一看的是這裏的人嗎?”

在遞腔時,陳琴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若是那樣,那這皇宮和動物園有什麽區別,就在她欲開口反駁時,卻聽到周圍一陣慌亂的行禮聲,回頭一看,卻隻見父親走麵帶笑容的走過來,和平常不同,今天父親身上穿著一件西裝。

“見過陛下!”

正在參觀著皇宮的少年們此時大都難抑臉上的激動之色,在他們看來,這次能夠在參觀皇宮時看到皇帝陛下本人,足以讓他們向他人炫耀一輩子。

“免禮!”

簡單的和幾個少年聊上幾句之後,陳默然便朝著那個之前同女兒對話的少年走過去。

“你叫什麽名字!”

在打量著這個少年的時候,看著他的模樣中幾分熟悉的樣子,陳默然的心中卻是一動。

“回陛下,我叫劉子念!”

劉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