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眠握著金夢的手腕往外走。
她用的力氣有些大, 金夢的皮膚格外嬌嫩,不一會兒就被她捏出很重的紅痕,她痛呼:“戚小眠, 疼!”
戚眠的腳步頓時止住,她回頭:“你叫我什麽?”
她的眼神算不上和善, 金夢有點被嚇到, 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戚、戚小眠, 我聽諭西大人的護衛說過您叫戚眠,這樣稱呼……不可以嗎?”
金夢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表情十分不安。
戚眠盯著她那張絕美的臉頰, 忽然輕輕咧開嘴角, 神色一下子悠然下來,漆黑的眼神幽幽,深邃地盯住金夢。
金夢感覺她的笑容十分危險,比之前更甚,但是她又分辨不出來哪裏不對。
她回首想要求助, 忽然發現其他人都站得退離了好幾步,連始終想要粘著戚眠的秦曌,也在戚眠笑起來的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溜到了安全距離外。
像是嗅到羊肉火鍋的小羊, 先退出去就是了。
她們兩個在小樓大廳僵持,金夢無助地向城東基地的守衛求助, 城東基地的守衛偷偷去報告諭西。
金夢的內心惶惑,勉強笑了一下:“你這是怎麽了?”
“唰——”
戚眠用出鞘的刀聲回答了她。
金夢眼前光芒一閃,戚眠手中的竹棲揚起又落下,刀鋒處滴著血,一滴一滴落在雪麵上, 泅開一朵朵紅梅。
血?為什麽會有血?這是誰的血?
金夢茫然且無助地站著,她望著戚眠眼中的冷意,自己的身體也自上而下浸染出冰涼的氣息。
她後知後覺地覺察到臉部劇痛。
和戚眠刀上一模一樣的血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到達下顎處,匯聚在下巴往下滴。
她低下頭,正好看見自己穿的白色紗衣上迅速染紅一片,她下意識抬手在臉上一摸。
“啊!!!”她尖叫起來。
歇斯底裏的尖叫幾乎撕裂雲霄,將趕到的諭西和胖子都嚇了一大跳,再一看她臉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驚嚇程度更甚。
“這、這是怎麽了?”胖子翹著蘭花指,哆哆嗦嗦地問,“這張臉、這樣一張臉……”
這樣一張臉,她怎麽下得去手,說毀了就毀了?
金夢不是中央基地要的人嗎?
諭西也驚呆了,麵對提著刀一身煞氣的戚眠,想起戚眠一直期望金夢的出現,頓悟了:“你嫉妒她,所以搶先毀掉她的臉?你們女人真可怕!”
城東基地的人也明白過來。
原來是嫉妒!她害怕這樣一張臉回到中央基地,會吸引統治者的目光。
這個用刀的女人,原來真的是林恩的情人?
美麗的女人,果然會更加地為難另一個美麗的女人。
城東基地的人視線愈發複雜起來,他們厭惡地看著戚眠,評判著再美的女人也會嫉妒。
他們一邊感歎金夢這樣一張美麗的臉的毀去,一邊又因為金夢的異能失效,而淡去了之前對金夢那種近乎癡狂的愛意。
金夢接受著四周惋惜、感歎的眼神,兩眼一翻,就要昏厥過去。
然而,在她昏厥下去之前,那柄毀了她容貌的刀又抵住了她的腰,讓她不敢動彈分毫,連昏厥都要找好方向。
戚眠看著她的臉,冷笑:“別演了,真正的金夢在哪裏?”
胖子抖了一下,強笑著:“戚、戚小姐您在說什麽?金夢小姐不就在您麵前,還是您親手毀了……”
戚眠的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一瞬間指到胖子的頸間,她歪著頭:“看來你聽懂我說的話了,是個知道內情的。金夢呢?她是什麽樣子我最清楚,別說謊話,我耐心有限。”
胖子上下嘴唇一碰,還強撐著想要說什麽,忽然一股危機感直衝天靈蓋,他敏銳地感知到脖子上那柄還沾著血的刀稍稍一旋,刀尖就和他的頸動脈隔著一層皮。
他的防線潰不成軍,幾乎要失聲尖叫出來:“她在……”
諭西暴跳起來:“你別血口噴人!你嫉妒她的臉毀了她容,現在倒打一耙,誣陷我們城東基地沒有給你人?”
“你要不要臉!你們中央基地自己愛恨情仇關我們屁事,所有人都有眼睛在這裏看著,你做了什麽大家一清二楚!”
胖子眼前一黑:吾命休矣!
戚眠冷漠地看著麵如死灰的胖子,連眼神都沒有施舍一個給諭西,竹棲倒轉,刀柄在張揚舞爪的諭西腹上重重一砸。
諭西瞬間吐出了隔夜的飯。
城東基地的人同時色變,紛紛想要動手。
戚眠腳下一踏,以她腳尖落地處為圓心,飛快向外輻射出巨大的裂紋,整塊地麵層層下墜,裂出千萬道細小溝壑。
撲到一半的人同時被巨大的重力拉住壓在地麵,以一種拜服的姿態伏倒,所有的異能都被壓製下去,艱澀的在身體內流動,哪怕使用出來,都不受控製地向地麵上湧去。
連空氣都收到巨大重力的影響,在靠近地麵處堆積,凝固得仿佛粘稠的**,呼吸變得十分困難,所有城東基地的人如同魚一般喘息。
整個天際都仿佛黯淡下去,這裏唯有中央基地的人還能站立,而中央基地的中間,是持刀站立的冷豔女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她抓小雞似的,將手邊彎腰哀嚎的諭西抓在手裏,朝向少年扔去。
少年懵懵地把諭西接住。
戚眠:“問他,城東基地到底準備了什麽,可以限製秦曌,是誰教他們的方法。”
秦曌的眼睛裏燃起兩簇小火苗。
她果然是愛他的,她知道他不能親自審問,所以讓少年來,幫他解開束縛!
秦小羊驕傲握拳。
戚眠把胖子提到金夢身邊,金夢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戚眠沒有在她身上加注重力,可她在這樣壓製性的氣場下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戚眠用刀抵著金夢的臉:“自己把這張臉剝下來,還是我幫你?”
金夢抽噎著,顫抖著手在自己滿是鮮血的臉上摩挲,很快將臉皮一點點剝開,露出下麵一層滿是淤青和瘡斑的臉。
所有愛慕於她原來那張臉皮的人,都會為她現在這真實的樣貌感到作嘔。
“我說過我耐心有限。”戚眠神色淡淡,“中央基地和城東基地是否建立聯盟,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在意,我隻在意我想在意的人是否安全,是否在我身邊。”
“我和你們要金夢,不是要你們拿一個假的來糊弄我,還假得這麽離譜。金夢要是這種虛榮、卑微、懦弱、無法承受打擊的性格,她早就在你們城東基地被吃得皮都不剩。”
胖子的四肢被重力異能壓製在地麵上,抖如篩糠:“我、我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聽解釋。”戚眠的刀再次壓在他的脖頸上,“我最後問一遍,真正的金夢在哪裏?”
胖子哭泣道:“她、她逃了……”
幾百斤的大漢,在死亡的威脅下哭得涕淚四流:“就在上個月,秦曌大人離開城東基地,前往地下不久,有三個人闖入秦曌大人的府邸,搶走了金夢。他們殺了不少人,我們一直有在追查,可是一直沒找到,直到中央基地提出要金夢做人質交換。”
“我們不敢啊!沒有秦曌大人,整個城東基地都會支撐不下□□基地也是我們惹不起的,林恩、林恩不會放過我們。我們隻能用一個人替過來,我們以為是林恩聽說了她的美貌想要她,並不知道是您……”
胖子嚎啕:“您原諒我們,我們真的錯了!我們不是故意的。”
戚眠抓著他的衣領,把人提起來:“三個人闖入?什麽樣子的三個人?”
“看不清。”胖子嗚嗚地抽噎,“他們速度太快了,等守衛隊反應過來的時候,金夢已經被他們帶走了。我們隻知道其中有一個是女的,植物係異能,假扮成打理花園的園丁混進來,給另外兩個男人開了門,其中一個男人是金屬係異能。”
是韓瑤老師和彭陵辛!
韓瑤的植物係異能沒有攻擊性,但是對於植物有極佳的親和力,十分適合種植。末世情況下,那些大人物想要維持他們奢侈的生活水平,必然不會放過這樣優秀的植物係異能者。
戚眠心中大定,金屬係異能是彭陵辛無疑,有彭陵辛在金夢身邊,她的安全不必擔憂。
戚眠問完自己想要問的東西,鬆開抓著胖子的手。胖子死裏逃生,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下傳出一股難聞的尿騷味。
戚眠皺眉,避開了些氣味,看向正在審諭西的少年。
秦曌斂著大衣坐在一旁,十分積極地口頭上出謀劃策,包括如何讓諭西**一寒,如何讓他恨自己生為男人。
“怎麽樣?”
戚眠沒有多看秦曌一眼,秦曌就是個搗亂的,唯恐天下不亂。
少年搖了搖頭:“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辦法限製秦曌,至少這個沒有讓他知道。”
秦曌聽了,十分嘲諷地笑了:“於大強,你看呐,枉你這麽費力討我媽歡心、討我媽一二三號情人歡心,最後他們連這種機密都不告訴你,純粹讓你來跑腿的。”
“哦,說是跑腿還好聽了,就是想要把你支開、遠離中心,免得礙著他們的事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好像條狗,一條隻會**賣力、騷得很的公狗。”
諭西麵色聽了麵色一陣青白,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來,最後婉轉哀痛地“啊”了一聲,暈倒了過去。
“啊這……”秦曌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好脆弱噢。”
他的語氣充滿惡意,顯然內心極度厭惡諭西,或許從一開始就對他媽媽有情人這件事十分惡心,絕非城東基地傳出來的不管不問。
“行了。”戚眠蹙眉,“去問那個胖子,剩下的你們自己處理。”
秦曌急切起身:“你去哪?”
戚眠把刀擦幹淨,插回石頭實心刀鞘中,拎起癱倒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怕得哭泣不已,連聲哀求,戚眠卻完全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戚眠提這著人:“我要接的人已經被接走,我要沿路回□□基地找他們,興許能碰上。你們城東基地的權力爭奪也與我無關,我隻是不喜他們騙我這件事本身。”
秦曌眼神再染上一絲哀怨:“你就不能等等我,等我問出來是什麽困住我,我就可以跟你走。”
戚眠腳步頓了一下,繼而加速往外溜。
秦曌:“…………”
你他mua的!
少年看了看戚眠,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任勞任怨地去審胖子。戚眠可以走,那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送秦曌和接金夢來的。
現在秦曌送到了,金夢在路上,她確實沒有理由留下。
可他不行,他是接了任務,要把協議落實到位。
但是林隊的意思是,最好還是由現在城東基地的掌權者來和他們談合作,不能給秦曌重新掌權的機會,可是戚小姐又說找出限製秦曌的東西……
他猶猶豫豫,糾結中向著胖子又走了幾步。
胖子嚇尿了,跪在地上抖:“我說,我都說!是基地長葉大人,給了我們……”
話音剛落,忽然一聲慘叫,他渾身抖動,癱倒在地。
他渾身撕裂,已然氣絕。
從他裂開的口中,“嘎嘎嘎”的,振翅飛出一隻黑色烏鴉,黑色鴉羽劃過天際。